左清仔细的记在心中,不敢错过任何一句话,等到青渠王停下来之后,左清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左清再次谨慎的提问道:
“那一位沉睡之时,从没有召过任何人?”
“从未有过,只有苏醒之时,才会召见我族,准备祭祀。”
左清有些拿不准,到底是真的是对外没有一丝感应,还是没那个必要,小心起见,应当是后面那一种可能性较大。
“听说禁卫军损失惨重,忠心那位的大臣们相比来说实力大增,不知大王如何打算。”
“此事不用你操心,吕将军调了众卿家的子嗣,家仆,补入禁卫军。”
“果然,聪明人还是不少,这一手实在是妙,让禁卫军中,忠于王或者说忠于权之人,与狂热效忠于祂的两派人互相争斗,吕将军手握剩余的禁卫军居中,相互制约。如此,吕将军可立于不败之地,只是,吕将军,岁数可不小了!难怪青渠王会对我如此上心,他也在害怕,万一吕将军倒下了,那他就生死难自决了!”
左清在心中感叹着,同时,也更加有了把握。
“如何?你可有“良药”医孤之心病?”
“小民有良药,两方!”
青渠王面露异色,有些不相信,他快要按捺不住自身心中的愤怒,连他和吕玄,还有其余卿家都想不出法子,区区一个小民,妄言有两方良药,竟然敢如此戏耍于他!
“大王别急,就看大王想要哪一方良药了!且听小民道来!”
青渠王看着左清自信满满,确实不像是在妄言。
“接着说!”
“其实,大王不必着急,如果大王真心只做一个“人王”,禁卫军,城卫军还在大王手中,那么大王十几年,可谓是无任何忧虑,所虑,唯有那一位重新苏醒之后...”
左清特意在人王一词上,拖长了时间。
“哼,竟是些废话,那孤要你何用!”
“咳...第一方,小民手上有一份舆图,可去寻另一位神灵庇佑,虽然路途异常凶险,但据曾经去过那地方的人说,从无祭祀,血食之说。”
左清没有打算能够隐瞒下去,要查的话,迟早能将他出过城查出来,到时反而显得有异心,并且,他料想,青渠王必定不会选择这条路,前路凶险是一,二是青渠王去了之后,还会是青渠的王吗?
青渠王有些嗤之以鼻,虽然在神殿中发生的事情,可以看出他的父王想走这一条路,但是他可不会,在此地至少他还是人王。
“另一个方子呢?”虽然不认同左清的第一“方”,但是同样认真的倾听着他的第二方,甚至都没有再问舆图的事。
“只要能利用那位的弱点,到那时,大王自然是…真正的王!”
“弱点,那位有什么弱点可以利用,一抬手,凡人不管有多强,统统飞灰湮灭,哪怕是祂沉睡,也无人、无物能靠近神座十丈之地!”青渠王不明白,也从没有过如此念头,凡人如何去挑战神!
“不需要去面对祂,大王,那一位此前,应该从没有让人,将祂想要杀的人带进王宫吧!”
青渠王回忆了片刻:
“此前确实未曾有过,祂想要杀区区凡人,只需一抬手,不管逃到哪里去,都必死无疑!”
左清被惊的一顿,只能扼杀了他心中原本的打算。原以为只要顺利逃出青渠,就不会再受祂的影响。
左清静静思虑片刻,青渠王也难得的有了耐心,没有打断他。
“那么,祂的弱点,应该是从几天前,开始有了!”
青渠王不解,天空中的异象证明,祂只有越来越强,怎么会反而出现了弱点。
“祂是出了问题,被困在了此地,并且时不时的沉睡,也同样封住了祂大部分的力量,经过人族不停的血祭,祂已经愈来愈强,但同时,祂也不能随意施展自身的力量了,因为,人类…太脆弱了!”
虽然左清没有丝毫的证据,但是他十分确认,不然说不通为何那一位没有直接烧死王宫之外的王族,这与祂此前的行为完全不符,而且,左清敢去赌他的预料是正确的。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辞,而且你打算如何去做?”
左清故意笑着回道:“难不成大王想让我去找那一位当面确认不成,至于做法…”
左清尝试着想要站起来不得,只能示意着青渠王。
青渠王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下来,一边按着佩剑,一边小心的将耳朵凑到左清的嘴边。
……
左清与他耳语了一顿,仰起头拉开了一些与青渠王的距离。
“但是此事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若是现在就开始,那么等到祂再次苏醒时,或许无甚大用,若是等祂再次苏醒之后进行,恕小民放肆,那时,谁也不知道下一任青渠王…是谁!”
左清的话将青渠王气的直喘粗气,如此赤,裸,裸的揭露了他是一个傀儡的事实,让他脸色都有些涨红。
“哼,没人能在天神面前隐瞒秘密,只看祂想怎么做而已,按照你的做法,等到祂苏醒之后,我必然是必死无疑!”
“所以,此事,只能交给小民来办,才能在明面上将大王摘出去,至于内里,只需大王在祂苏醒之前,躲出王宫,手握重兵,那么,祂会让忠于他的凡人,对凡人发兵,掀起战乱吗?”
青渠王呆住了,他有些被说服了,他想要当真正的王,而不是朝不保夕的傀儡王,至于他死后他的后人会怎样,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说了这么多,依然是你的猜测!”青渠王过了好些时候,才回过神来。
“只要大王不曾彻底背叛,那么祂必然只能容你!就看大王愿不愿赌了!”
青渠王面露狠色,内心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为何要不顾性命来帮孤?”
如果左清的回答是,对他忠心之类的话,那么他必然会直接杀了左清,换人来操办此事,哪怕此事是左清提出来的。
左清叹着气,想起了他的父母兄长,双眼顿时泛红:
“我的父母,兄长,都死在了祂的手上,若此仇不报,无颜存世!”
左清确实没有说谎,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至多隐瞒了一些其他的目的。
“并且,小民需要大王为小民报仇,将抓住我亲族之人,杀个干净,如若不然,大王还是杀了我,另请高明吧!”
左清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青渠王,青渠王反而放心了下来,只有这样的人,他才能用的放心,如果不是实在无它法,青渠王也不愿换人,其余哪怕是随他一同长大的仆从,他也不敢将自己的把柄,直接交到他们的手里。
“你还需要什么?”此言已经很明显,左清终于放下心来。
“几名听从我调遣之人足以,人越多就越杂。”
青渠王点了点头:“我会让几人去你手下听命,尽管放心的用,他们都是王族从小培养的忠心之人,哪怕你将他们杀了,孤也不会过问。”
“多谢大王!大王为我亲眷报了此仇,小民唯有一命能报,请大王放心!”
“孤既然决定了,就不会疑心于你,你尽管去做,好了,孤喊人将你带出去。”
“来人!”
几名仆从鱼贯而入,好像生怕里面会出问题。
“将他松开,“护送”他回去。”
众人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再次套着头,将左清带了出去。
青渠王召了一位仆从停下,让他近前来,在他耳旁说道:
“去查清他的一切,不管是什么消息,都报给我听!”
“是。”
……
王宫中,青渠王一边听从仆从的禀告,一边按着额头心中思虑着。
青渠王突然开口说道:
“召禁卫军吕卿来见孤!”
不一会,吕玄解下配剑,交给一旁的护卫,拱手拜道:
“末将吕玄,参见大王!敢问大王何事召见末将?”
“此前在神殿中,先王口中谈过的…张鲁,此人,品相如何?”
吕玄微微皱着眉头,有些不解,青渠王为何突然提起他来,但还是认真回道:
“回大王,张鲁此人,身手矫健,做事谨小慎微,不是偷奸之流,属城卫军中一大好手,哪怕是末将,真与他单打独斗,也难以言胜负。”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做个城卫军校尉吧,正好,你也卸下了城卫军将军之职,其余人也可酌情晋升。
“是!”
吕玄并没有反对,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手握重权之人,更遑论张鲁本就是他手下的人,还是当初和赵璋分掌两军,时不时的打一架来的有趣,可惜,赵璋那人转不过脑子,非要和先王殉葬,若是他也在,自己可以轻松太多了。
青渠王看着吕玄脸庞上掩盖不住的皱纹,叹了口气,他确实将性命放在了他一人身上,吕玄一出问题,那么他必定会被那一派的人群起而杀之,王位可是很吸引人的,哪怕是个要必须忠于祂的傀儡王。
自神殿一幕发生之后,他们就不可能再继续“和睦相处”,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
见此间无事,吕玄告退,继续去跟那些大臣子嗣,家仆勾心斗角去了。
……
左清站在百草堂后院院中,不停的走来走去,虽然谷狼早已搬离了,但在此刻还是赶了过来,谷狼还从没有见过左清这般焦急。
突然,房中出现了一声清脆的啼哭声,一个稳婆小跑了出来:
“大娘子生了,一个小公子,只是,原本就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两个月,如今又难产大出血,恐怕,保不住了!”
“我有药,快,你将药带进去!”左清将仅剩的一小袋药递给了稳婆,稳婆进去没多久,另一间屋内又出现了一声啼哭声,只是声音有些虚弱。
“如何,怎样了?”
“夫人生了,也是一个公子。”
“我夫人如何了?”左清声音有些颤抖。
不等稳婆回答,左清直接冲了进去,稳婆想要阻拦,又哪里拦得住。
看着伊云虚弱的躺在床上,左清满脸心疼的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嫂嫂,如何了?”伊云小声的问道。
“不好了,大娘子她……”一个稳婆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朝着左清喊道。
“嫂嫂!”伊云大声的哭喊,不顾自己刚刚生完孩子虚弱的身体,想要爬起来。
“你躺下,我去看下嫂嫂。”虽然男女有别,但此时显然顾不上那么多了。
左清想要将伊云按下,伊云不肯听,左清无奈,只能将她背了过去。
血液流了一地,盖在身上的衣裳,已经彻底染红,沈薇极力的朝着他们看去,或者说看向了那稳婆手中的孩子。
“嫂嫂!”左清半蹲下,伊云在他背上,伸出了手,将沈薇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稳婆,将孩子抱过来!”
左清放下伊云,接过婴儿,将他放在了沈薇的胸前,那原本哭闹不止的婴儿马上停止了哭泣,吸允着自己的手指,好像立刻睡着了一般。
沈薇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抚摸着他,然后虚弱的朝着伊云说道:
“帮…照…他。”沈薇无力闭上了眼,轻轻的吐出了最后一口气,生怕将胸膛上的人儿吵醒。
“嫂嫂,你放心,云儿会好好照顾他的,他同样是我的儿子,你放心吧!”
沈薇好像听到了一般,皱着的眉角淡去了,显得平静无比。
稳婆在左清的耳旁说了几句,左清吩咐稳婆将伊云搀扶回房,伊云不肯,执意陪着沈薇,左清只能让稳婆好好照看着。
稳婆将左清的孩子也抱了过来,两个婴儿放在了一起,左清望着这一幕,有些失神,走出房屋之后,连谷狼的询问都好似听不见一般,未曾理睬。
出了百草堂大堂,张鲁正带着一队人站在门前。
“我只是巡视路过!”
“我家校尉今天在此地巡视了好多遍了。”身后一位城卫军有些不忿的开口说道。
“龚武,不准胡说。”龚武对张鲁还是恭敬非常,只能在一旁讪讪的笑了笑,不再开口说话。
“方才里面有哭喊声,是…?”
“嗯,我夫人生下了一个小子,我嫂嫂……大小,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