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陆羽习惯性的吐纳修行、镜中观剑,刚刚结束,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陆羽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瓜子脸的姑娘,看起来比他小几岁,穿着紫缎流苏裙,眼睛睁得大大的,仔细地看着他。
“你就是陆羽哥哥?怎么比大伯还好看?洗漱完了吗?那就去用早膳吧!”少女睁大眼睛,盯着陆羽面部瞅了又瞅,连珠炮似地说完,然后就转过身,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陆羽觉得自己这个堂妹真是活泼的厉害,正了正衣冠,跟了上去。
陆羽来到门外,看看正厅坐着的众人,正位是一个白发老人,两边分坐三男三女。
陆羽猜测这就是他的叔伯婶婶们,可是正厅里除了他和刚刚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似乎没有别的小辈。
昨夜城外斗法,虽说陆羽毫毛无损,但是确实浑身血迹,那身青衫已然穿不了了,陆沉干脆将身上的法袍脱下给了陆羽。
这法袍毕竟是可作为镇宗之宝的灵器,可随心变换模样。
此时在厅中众人眼中,陆羽一袭白衣,木簪束发,确实较陆沉更有山中隐士的洒脱风度。
陆羽毕恭毕敬,从主位老爷子开始,依次行礼问好,最后对着陆如烟点点头,这才坐在末位。
按照大夏惯例,十日一朝,当今陛下勤政,几乎每日都要早朝,平日里大都无甚要务,因而陆沉的三个弟弟只是照着旧例,每过十日朝觐一次,今日也就没去上朝。
陆老尚书难得的在饭桌上笑了起来,实在是陆羽知礼数、懂规矩,较他那个现在仍然在酣睡的长子好上千百倍。
陆沉的几个弟弟弟媳,此刻也觉得这大侄子真是一表人才,陆离的妻子甚至心里暗自考量,想要找个大家闺秀,给陆羽订一桩亲事。
陆老尚书在席,众人不敢言语,只能默默用膳。
陆府的早膳颇为用心,桌上各类吃食让人垂涎,豆浆油条散发香味,包子生煎冒着热气,甚至还有鱼片虾片煮成的粥。
虽说味道寡淡,但是胜在温和滋补,于养生有益。
主子们都在用膳,没怎么注意,只有站在白衣少年身后的丫环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小少爷看着慢条斯理的,吃相颇为好看,可是没一会功夫,他就舀了两碗虾片粥,吃了三四根油条,甚至还拿了几个包子,胃口好的惊人。
那个有些瘦的柔弱丫环,偷偷斜起眼睛打量陆羽,不一会就红了起来。
陆羽终于吃饱了,他还惦记着和林曦的约定,于是起身再次给长辈们行礼,然后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淡然离开了。
林曦整夜都在修行《璇玑黄庭》,天刚亮,她便睁开眼睛,偷偷跑出客栈,去街边小摊用了早饭,然后便迫不及待地跑到陆府门口等待了。
陆羽一打开大门,就看到一袭红衣的少女背靠着门口的大红柱子、小鸡啄米般打着瞌睡。
少年起了捉弄的心思,放轻脚步,偷偷摸摸跑到少女身前,捏住少女小巧的鼻子。
即使是初入修行之人,也可依靠毛孔呼吸,修为至高深处,呼吸与否已然不再重要了。
因此,虽然少女被捏住鼻子,但是依旧酣睡着,只不过长长的睫毛轻动,无意识地挥舞着手臂,想要拨开少年作怪的手。
陆羽看少女居然还能睡得着,就收回手来,探向少女腰间,两根手指轻挠少女腰间。
少女闭着眼,呢喃几声,扭动着身体,突然睁开了眼睛,只是双目看着有些恍惚。
陆羽连忙收回手来,在少女眼前挥动两下,看着少女迷糊的模样,嘴角翘起:“林曦,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少女渐渐缓过神来,鼓起腮帮子,突然抓住少年的手:“你刚刚是不是挠我了?真是胆肥了?”
陆羽脸上的笑意渐渐僵住了,费力的抽回手。
“你不会真以为你成了陆家长孙我就会怕了你吧!”少女直起身,一手掐住少年的耳朵。
以前面对少女的这一杀招,陆羽面上虽然惶恐不已,实际上不以为然,毕竟他这肉身坚韧,凡俗手段根本无法让他感到疼痛。
可此时,一个只比自己低一境的天才修士揪起耳朵来,那真的是疼痛异常。
陆羽的脸抽搐起来,不住地哀嚎着,再不复在府中的潇洒气度。
“喵~呜。”少女身后传出一声喵叫,一只肉嘟嘟、毛绒绒的黑猫慢条斯理地迈着步子,缓缓走了过来。
少年仿佛找了了救星,连忙偏着头开口:“南北南北,快来救爹爹。”
少女的脸红了起来,一半是羞,另一半则是恼了。
不过少女还是很给猫南北面子,放开揪陆羽耳朵的手,伸手抱起猫南北。
陆羽连忙揉揉自己红肿的耳朵。
“真是恩爱啊!”大门再次打开,换了一身白袍的陆沉走了出来。
林曦羞恼地将头摆到一边,继续给猫南北按摩。
“爹,你这是去哪啊!”陆羽问道。
“去个好地方,你们也来吧!”陆沉对着两人一笑。
…………
御膳房,陆羽和林曦躲在房梁上,看着隐去身形在御厨身旁走来走去的陆沉,不禁有些无语。
昨日见陆沉颐指气使地用着那道“如朕亲临”的金牌,他俩还以为陆沉真是皇帝的熟人,直到陆沉给他俩贴上雪泥符,然后熟练地飞入皇宫之时,两人才明白,可能那金牌之事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陆沉随手端起一碟糕点,又偷偷拿走一瓶百花酿,放进乾坤袋中,然后对着房梁上的两人招手。
三人一猫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走在这内宫之中,来往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却根本见不到三人身形。
陆沉边走边吃,足足半个时辰,这才带着两人来到养心殿前。
陆沉也不用什么灵符法器,一挥手,那墙面就渐渐虚化,仿佛一道水幕,他带着两人进入殿中。
在常人眼中,这座大殿没有丝毫变化。
此时殿内无人,陆沉自顾自地走到书桌前的独座坐下。
“爹,你这是要造反吗?”陆羽看着坐在皇帝专位上的老爹,不禁有些头疼。
“瞎说什么呢,真要造反,十几年前我拼着命也就造了,还用等到现在?”陆沉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翘起腿来放在桌上。
陆羽和林曦听着陆沉言语,对视一眼,更加心虚起来,生怕陆沉在此行那弑君之事。
陆沉掐指,申时了,快要下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