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书生轻轻牵着少女冰冷而白皙的手,一起在书桌前坐下。
昏暗的烛光中,少女始终微笑着,透过白皙的皮肤,隐隐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
眼眸饱含着柔情,只是那两行止不住的血泪让本来柔美的脸庞显得有几分渗人。
“我只当那所谓的浩然之气只是子虚乌有之事,没想到我真的修出了浩然之气,也好,否则我此生都难与你再见了。”月光下,青衫书生轻抚少女的柳叶眉。
“吕郎,你不是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吗?就不怕我是假的?”少女把头轻轻靠在书生怀中,柔柔地问道。
“你走后,我倒宁愿这世间鬼神之事都是真的,至少能让我再见你。”书生拥着少女的肩膀,嘴角微微扬起,可眼中却满是泪水。
少女抬起头,双手轻轻环住书生脖颈:“我本以为,死后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想到你我还有再见之日。”
书生低头看着少女,突然俯身轻轻咬住少女有些苍白的嘴唇,好一阵才松口。
少女本来白皙的脸竟然变得红润起来,甚至脸上的泪痕都渐渐消失了,变得与常人无异。
书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失去血色,身子往后晃了晃,差点就摔倒了。
少女本来还沉浸在那耳鬓厮磨的愉悦之中,突然就见情郎向后仰倒,她瞬间慌了神。
“吕郎、吕郎,你这是何苦?”少女扶住书生,轻吻了上去,想要渡回那一口阳气。
不料少女忽觉嘴唇一阵灼痛,甚至那痛觉渐渐就要蔓延至整个面部了。
原来是书生损了元气,那浩然之气自行护主,看似温纯的浩然正气,对于鬼物来说如同烈火。
书生缓了过来,推开少女,一边流泪,一边喃喃:“生前,我没能护住你,死后,我希望能让你过的好些。”
少女再次依偎在书生怀中,一只手作怪的在书生胸膛撩拨,怔怔望着书生道:“吕郎,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你怎会被逼的背井离乡,去到那镇北城,一去就是五年。
柳家说是书香门第,还不是行这欺男霸女之事,我故意挑在和他成婚的那一夜自尽,闹得柳家颜面扫地。
呵呵,我本以为一死就万事皆休了,谁知竟然化成了鬼魂,阴差要来捉我,不知怎的,却靠近不得。”
传说中有一对阴差,一黑一白,一胖一瘦,白者帽子上写着“一生见财”,黑厮帽上则是“天下太平”四字,合称黑白无常,专门捉拿鬼魂。
书生觉得奇怪,为何那阴差不敢靠近少女,可心下却又十分庆幸,幸好少女没被捉去,让他们二人得以再见。
“你何时找到我的?”书生强忍着不理会少女撩拨,只是轻抚少女长发。
少女继续动作,甚至更加轻柔,她趴在书生肩上,在他耳旁呢喃:“听说你被赶到镇北城了,我就想去寻你,可是白日我难以出行,只能等夜晚才能出现,我走了整整一年,才到了镇北城。
我夜夜在你身旁守候,有时候趁着你睡了,还去偷偷亲你,可是你似乎察觉不到我的存在。
峡谷外的那一夜,我本想偷偷去找你,可是你身旁那个少年似乎有些道术傍身,我怕被他看见就躲的远远的。
那日我趁着夜色进了京城,却被一个紫衣男子逮到,不知为何,他在那掐算一阵,神色有些悲伤,最后把我放走了。
还好,今日你我二人终于得以见面了……”
少女将手伸进书生内襟,一阵摸索,面色红润。
书生连忙止住了少女作怪的手,强压心中的那一股燥意,俯下身子,在少女耳畔呢喃:“食色性也。你可别以为我真能坐怀不乱。”
少女面色通红,连忙停下动作讨饶:“好了好了,我不闹你就是了。”
也不知为何,这少女生前死后都未经人事,现在却有意无意撩拨书生,书生本就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怀中人又是此生挚爱,此时有些已有些按捺不住。
他再次抬起少女下巴,狠狠地咬了下去,唇齿相交,好一阵,他才恢复清醒,慢慢地分开嘴唇,深深呼吸两口。
少女虽然还保留着少女的矜持,可那阴鬼之身本就渴求那旺盛的阳气,这一阵厮磨过后,她只觉得浑身滚烫,再度伸手在书生身上胡乱摸索起来。
书生连忙将少女紧紧抱住,不让她再度动作,深吸一口气,神色温和地看向少女:“春闱在即,我要好好读书,来日方长,等到将来你我成婚,洞房花烛,我再好好跟你算账。”
书生用力勾了勾少女那小巧的鼻梁,将下巴轻靠在少女额头,面色平静,喃喃:“柳家自诩书香门第,实则不过是一方豪强,行事嚣张跋扈,算不得真正的读书人,只待我此次春闱上榜,将来自会堂堂正正地将柳家扳倒,你切莫为此事劳神。”
穿着红色嫁衣的少女闻言,有些忍不住,再一次将手伸进书生衣襟中,面若桃花。
书生哭笑不得地抓住少女的手,将她横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
少女羞涩地闭上眼睛,书生却有些不解风情,给这个丝毫感觉不到冷的少女盖好被子,接着便独自坐到桌前,翻开书卷,强压住那份浩然气象,默默诵读。
本来满怀期待的少女,睁开眼,侧身卧在塌上,看着那目不斜视的书生,撅起嘴喃喃:“这呆子,莫非我还没有书好看……”
书生没有听见,只是翻看着圣贤典籍,看到一处,再次想起一个柳姓年轻人的嘴脸——书上写着:“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吕轻侯笑了笑,看看床上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少女,喃喃:“吕某自当遵从圣人教诲!”
一股浩荡的气势再度冲天而起,京城中,百姓们大都沉沉睡去,京城各处,儒道宗师们纷纷在床榻上惊醒,感觉着那道异常雄浑的浩然之气,面色惊愕。
几乎京城中的所有鬼物全都一惊,望着玄武街与朱雀街交界的某处,只有躺在旅店床上的嫁衣女鬼已经安然睡去,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