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环边上的餐厅不少，李吟月早就向她推荐几家物美价廉的外卖和餐厅，邹阳生去取车，“去哪儿啊?”时间够吗？不是说要加班的吗？她可不想太晚回去。
“不远，”看到蹇慕澄担心的脸，他忍不住打趣，“哎，要是公司的员工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蹇慕澄闹了个大红脸，“还不是老板在边上，装一装嘛！”一来就被老板带去吃饭，同事知道了不会多想吧！蹇慕澄向来不乐意应付办公室的尔虞我诈，不然也不会把非凡搞得气氛融洽。
“下班时间，没有老板和员工。”邹阳生朝她挤了挤眼睛。
有些人，就是那么容易的掌控全局，轻易便让你觉得亲切真心，蹇慕澄不得不感叹这种人的本事，即使一朝被蛇咬，还是挡不住这类人散发的魅力。
如邹阳生所说，十分钟左右便到了，孔府楼在附近有名的餐厅，专注中餐，号称祖上乃皇家御厨，李吟月和她说的时候还赞口不绝。
蹇慕澄想，这老板真大方，在这里请员工不算，还单独带自己来，果然是收买人心的高手。
停好车，邹阳生熟门熟路的带她上了二楼，大厅摆着散桌，中间没有一丝遮挡，非常传统的中式装束，外围靠墙处是一个个包间，门都是实木雕花门，古朴的厚重味。
邹阳生扫了一圈，找了个桌子坐下，那位置不靠窗，偏偏对着一扇雅间门。
邹阳生显然是这里的熟客，给蹇慕澄推荐了几款菜色。蹇慕澄对吃的向来有点儿研究，听了名字大致就能猜到主料。
让蹇慕澄想不到的是，邹阳生这么一个老板居然对做饭这一话题还有些见解，“老板，你还真是全能啊！”
“我大学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只能靠自己了，不过，就是会吃不会做。”
“那也很好啦，”不像某人，连蔬菜都分不清楚，简直不食人间烟火。
上菜速度倒是很快，邹阳生给蹇慕澄夹了牛肉，蹇慕澄说了声谢谢，刚刚在她脑海里做客的男人竟然活生生的出现。
蹇慕澄一口肉卡在嗓子眼，咳嗽声四起。
“怎么怎么那么不小心。”邹阳生有点儿哀怨有点儿关心的声音很是暧昧，蹇慕澄自顾不暇，很自然的接过邹阳生递过来的纸巾，看在季鎏舫眼里，可就全然变了样子。
他不过出来上个厕所，一开门竟然看到和蹇慕澄很像的女人，下意识走过来，看清人，特别是看清和她坐在一起的男人是谁时，加上刚才邹阳生的殷勤温柔，整个人都不好了。
邹阳生仿佛才反应过来边上有人，侧头，露出礼貌疏离的微笑，“季总，真巧，你也在这儿吃饭啊！”
季鎏舫的视线一直都冷冰冰的，蹇慕澄觉得今天尤甚。老天爷往往喜欢和人开玩笑，天天祈祷不要见到某人，倒是时时碰见。
邹阳生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嘴角微微勾起，果然如此呢，季鎏舫季大少爷什么时候对女人有这样的表情。“两位认识?”邹阳生缓缓开口。
“不认识。”蹇慕澄还没说话，季鎏舫先嘴快，邹阳生余光注视着蹇慕澄的反应，这表情好像有点儿失望啊。
蹇慕澄擦擦嘴，冲邹阳生笑，看看时间，催促，“老板，第一天上班就要加班，我家住的远，晚了可回不去了呀。”
邹阳生声音温和分不清是在开玩笑还是真话，“回不去正好啊，我拐带个美女回家。”蹇慕澄脸皮厚，虽然觉得这新老板对自己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员工有些亲切过头了，倒是没有想歪，毕竟有些人就喜欢把情话当正常话说。
邹阳生很满意自己话落，季鎏舫又黑了一层的脸皮，还凑上去，“季总，那你慢用，我们先走了。”
我们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蹇慕澄不舍的看着还没动几口的菜，好像都在挽留他们。
“打包回去就好了。”邹阳生站起来，站到蹇慕澄旁边，手伸出去，又在半路停住，以季鎏舫的视角看来，就像是想去摸摸蹇慕澄的脑袋，又不知有什么顾忌，缩了回来。
服务员拿了盒子打包，蹇慕澄站在后面，听着新老板和旧老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感觉很怪异。
打包好，蹇慕澄刚要提起打包盒，就被一只大手拦截，“我来吧，有男人在，哪有让女人使力的道理。”
蹇慕澄闻言下意识看了季鎏舫一眼，四目相对，蹇慕澄满是嫌弃。哼，不是不认识我吗？傲娇的扭头，跟在邹阳生后面走了，直到出了大厅也没回头。
再次被人无视，季鎏舫牙痒痒。
“怎么了，这是要吃谁啊？”肩膀上搭了一只手，季鎏舫出来很久，易净桥不放心出来看看，就见自己老友雕塑似得站在一张桌子边。
“没什么。”我有点儿事儿，你们先吃吧！
季鎏舫把易净桥的手拉下来，就大步走了出去。
“喂，老子看你没人陪吃法，特意找朋友陪你哎，吃到一半就走，要不要这样啊！”易净桥尔康手，恨恨骂了一句，依然挽不回一去不复返的人，只留下一道残影给他安慰。
蹇慕澄和邹阳生回到凌华，天已经暗了，设计所却灯火通明，和明亮的日光灯对比，工作室的人少的可怜，三个二十多的青年，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前辈。蹇慕澄终于摸索出方才哪里不对劲了。
加班就能见到前辈们，为什么说要明天。蹇慕澄疑惑的目光打量一圈在邹阳生脸上定住。
邹阳生也不尴尬，“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邹阳生坐在老板椅上，双手搭在扶手上，表情慎重，蹇慕澄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不用那么严肃，”邹阳生觉得蹇慕澄真是个奇怪的人，说精明却又老实，说老实吧，有时候又现实。“凌华是我新收购的，留下了不少老员工，前前后后被人挖走不少，现在设计所接的活儿又多，留下的几个老员工身体不太好，所以接下来要麻烦你了。”
果然里面掺杂不少宫斗剧，什么身体不好?还不是老员工仗着自身价值要升职加薪，年轻的老板壮志雄心，岂能受人威胁。疑惑前东家和新老板扯皮，留下一摊烂摊子。蹇慕澄脑补了几出商场大戏，苦笑，“我?老板你还真的看得起我。”既然是新收购，显然老板不止这一处产业，都决定要进军设计行业了，怎么会没有准备就虎头虎脑往前冲。
“说来脸红，刚开始新聘的设计师毁约了。”邹阳生按按眉心，显出眉间的皱纹来。
蹇慕澄一下子感同身受，做老板果然不容易啊，同行挖角欺压，外行挑剔闹事儿，亏得邹阳生还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可是我……”蹇慕澄心里矛盾，听老板这话就是对自己重用的意思，她不是没有野心，可是半路接手最容易生出事端，却也最锻炼能力，她想了想，开口，“凌华已经有些年头了，自有自己的市场，订单应该大部分都是指定设计师的，我接手……”会不会顾客不满意。
“先试试吧！”邹阳生又笑起来，“你看过你的作品，品质的确不错，凌华主要市场也是中端商品房，拿下应该不在话下。”
蹇慕澄被夸的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老板可先别这么说，到时候完不成任务还不知道要怎骂我呢你。”
“哈哈哈……”邹阳生笑起来分外阳光，比过了吊顶上的大灯，“好了，先吃饭吧，一会儿有的你忙。”
蹇慕澄吐槽，“早知道就直接打包好了，浪费时间。”
邹阳生笑里有深意，“好像是的呢，今天时间不足，下次再请过。”
蹇慕澄匆匆忙忙扒了饭，心里踏实多了，怪不得新老板对她这么客气，原来目的在此，好吧，那我一定尽心尽力，报答你慧眼识珠吧！
“老板，在孔府楼遇到的那个男人谁啊，长的挺帅呀！”蹇慕澄咬着筷子，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你说他啊？”邹阳生苦恼道，“算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吧！”
“哦！”怪不得那么冲呢，蹇慕澄点点头。
整栋楼的灯光接二连三灭了，只有五楼依然白光通明，工作室四个人埋头苦干，不时说上两句话，气氛倒是很和谐。
到八点，邹阳生接了个电话，让众人十点下班，先走一步。
蹇慕澄的客户资料还没有看完，到了十点人的都走了，她本来就住的远，想想也没有在这里留宿的准备，抱了一叠资料下了楼。
地铁还有最后一班，不知什么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雨，蹇慕澄抱着一叠资料，一路小跑。从凌华出来要走十多分钟才到地铁口，蹇慕澄手腕上的包来回晃动，打得人生疼。
一辆保时捷个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磨砂银色轿车在灯光下反射出迷人的光泽，加上不协调的慢动作，惹人触目。
蹇慕澄紧着时间也不由得回头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熟悉，小跑的脚步慢慢放下，车子开到她面前，停下。
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严肃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