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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步入伊甸园

不多时,我便在突然间记起,狄兰只身转过头,并望向墙面上,那片污言秽语的一幕。虽然,当时的我,尚未能够顺利地瞥见,他脸上任何具体的表情,但这缕思绪,仍旧促使我在心下,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些歪歪扭扭的恶毒字迹,是否会跟他之间,存在着某种特殊的关连?不然的话,他怎么也会好巧不巧地出现在这间密室里?倏忽间,千丝万缕的思绪,仿佛初春空气当中,随风飘落的扬扬柳絮似的凌乱纷飞着,且愈发弄得我是两眼迷离、一头雾水,可却又完全对此事无能为力,根本不敢贸然去执意询问他这些。故此,我仅仅是认识到了,自己更须竭尽全力在他面前做到最好,并赶在最后那一刻来临之前,博得他全部的青睐。毕竟,至少当下,我需要他的地方还有很多,反之亦然,路漫漫其修远兮。

事实上,同样作为粒子虚体的他,也绝对不能滞留于现实环境里太长时间。即使他现在的力气对我来说,还算很大,但我依旧能够感觉得到,他正在逐渐衰弱的气息。因而估摸着,他可能已经在这儿,呆了有不少个年头儿了。所以,他最起码也该需要,我先带他回到粒子空间中去,并再在那个地方加以歇息、养精蓄锐。

片刻过后,我泛泛地对他点了点头,接着便水波不兴地道:“那么,我亲爱的朋友,现下令我非常好奇和感兴趣的是,你当初又是如何孤身一人,从那吃人的险境中,成功出逃的?”言毕,我并没有因为自己此番明目张胆的试探,而感到恐慌或是担忧,倒是认为这样耿直的做法,反而会使他更加倾向于,相信我别无他想的心思,以及我对他的先前所言,着实进行了郑重、认真的推敲与考量。毕竟,这只是正常人心里边,皆会就此情况所提出的质疑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见,他摇摇头,且对我付之一笑:“你以后就知道了。”尔后,则是一副绝对不会在此事上,再多透露一个字眼的样子,慢条斯理地悠然坐回到了,之前那把破旧不堪的椅子上。

既然他不愿多谈,我自然也就不会再固执己见地同他在这个问题上持续纠缠下去,随即明朗干脆地道:“那好,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话虽是这么讲,不过他越是神秘莫测,越是叫人不可探究,我便越是被深深吸引着,欲要去窥窃、发掘他的一切身世和过往经历。或许也只有那样,我才能够了解到真正的他,知晓他内心最深处的弱点与缺陷。若是待到某一天,我们两人果真由于各自利益的相互冲突,终究变得形同陌路,甚至到了反目成仇、拔剑相向的地步,不说是能不能给上他致命的一击,但我自己也算是留有后手,足以自保了。

果不其然,狄兰在听闻以后,立马笑弯了眼,朱唇轻启:“我需要你去做的,很简单。记住了,狩猎的关键,永远都在于如何将自身惟妙惟肖地伪装成猎物。换句话说,如果你想要去极力征服什么人,就必须先得在他们面前,最大化地削弱自己的实力,假意展现出你心底最为脆弱的一面。因此,首先你要回去,且要佯装此事未曾发生过,继续任由和顺从那些人的支配与摆布,让他们对你慢慢地放松警惕,等当他们以为你的心,已经被他们不出差池、完完全全地收服时,你便可找机械猫去鼓弄些以后用得着的东西出来,并把它们带进到作为禁区的走廊中。到那时,我会再告诉你后面具体该怎么做,想必以你的脑子,也废不了我多少口舌。?”

毫无征兆的,他蓦地再次对准我的脖子伸过手来。我心下猛然一惊,压根儿顾不及思索就要下意识地动身往旁处躲闪。见状,他渐渐地垂下了眼眸,俊美的脸上尽显失落,整副模样叫人看上去,像极了一支正在凋零的花儿。随后,他又顾自轻轻叹息了一口气,黯然神伤地道:“不要怕我,卡桑德拉,站这儿别动,我是不会再来试图伤害你的了,你知道的。”

他这一系列的反应,让我瞬间变得不知所措,完全组织不出任何通顺的语句来接他的话。因为,他的口吻听起来,并不似请求或者商榷的意思,反倒更像是上级对下级所下达的不容置疑的命令。但是,无论如何,依他所言,我终究都没有再做多举动。须臾,他冰凉的指腹顺着我的下颚骨,把我波光粼粼的金发缓缓地撩到了胸前的一侧。然后,他的另一只手也跟着抬了起来,并使得两只手同时环绕在我的肩膀上方,动作轻柔而谨慎地为我佩戴着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项链。

此时此刻,周遭环境当中,原本阴冷的温度,正不断在循序渐进地悄然向上攀升着;屋内的气氛,也随之愈来愈变得说不清的暧昧。除此之外,我也可以颇为明显地感觉到,狄兰玉树临风的身子几乎是和我的贴在了一起。而他手上不时间无意的丝丝触碰,则更是令我的双颊上,蓦地浮起了两朵疑似红晕的霞云。不得不说,我十分庆幸他如今的所有注意力,都只被放在了那条项链上,全然瞧不见我这副窘迫而又丢人的样子。

不一会儿,等到狄兰终于将其系好以后,我才缓缓地低下头,定睛看清楚这枚吊坠的模样——这是一个墨绿色的长方形盒式项链坠,它的设计和样式异常的精巧别致,叫人不禁觉得眼前一亮。见我正满脸稀奇地不停打量着它,狄兰嘴角一勾,继而附身于我的耳边,低声呢喃起来:“知道吗,那帮老谋深算的死家伙在起先的时候,就是拿类似这样的小玩意儿,把我们一一哄骗过去的。这种低级卑劣的手段,很可笑,不是吗?不过,我这个跟他们的不太一样,它是当初我自己在私下里偷摸着做的。有了它,我便能够轻而易举地与你一同回到,你所在的粒子空间了。而且,那群人也丝毫不会察觉得到,这条项链或是我的存在,所以你尽管放心。”

半晌,狄兰又一次恢复了最开始时,那副上流社会当中,贵族绅士的模样以及风度,优雅而礼貌地一步步向后退去,像是突然格外顾及起了分寸似的,和我逐渐地疏远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尔后,就见他半眯着那双狡黠的碧眸,单单是背着手,伫立在一旁,心满意足、引以为傲地静观起自己完美无瑕的作品来。然而,这样平和的状态,才维持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便再次将那凌厉且又幽深的目光,迅速地转移与锁定在了,我依旧略微泛红的脸蛋上。这一饱含探究意味的无心之举,无疑地直接致使我的脸变得更烫了。再度反观狄兰,他深邃琉璃的眼睛里边,却是流露出了罕见的诧异与困惑。而在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我琢磨了好一阵子以后,他终于是敛着挫败所带来的烦躁,尤为轻巧地朝我挑了挑两道充满了媚惑之意的弯弯柳眉:“嗯?怎么,你是有何事,想要说来给我听吗?”

见状,我浑身不由一愣,断然认为自己有绝对的必要,在此刻开口说点儿什么,随便什么,以来勉强地尝试着缓解和打散,这份不合时宜的尴尬与困窘。思忖至此,我非常努力地掩饰着内心之中,紧张不安的强烈情绪,进而冲着狄兰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也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你还算挺厉害的。”

闻言,他笑了。事实上,我相信这是我见过他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不过,它却完全不是因为我直白明了的称赞或者夸耀,而是出于他自身上,那股子没来由的自信以及骄傲。接下来,他又示意性地稍往一侧偏了偏头:“走吧,你胸前正挂着的这条项链,便是这个地方的屏障之源。虽然,我也还搞不太清楚,你先前究竟是怎样误打误撞地凑巧闯了进来的,但我现在倒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我们是时候该一块儿回去了。”

回想到那些总得笑颜以对的“至亲”,我眸光一黯,尔后抿了抿唇,二话不说地再次举起双手,交互一挥。果然,如他所说,我即刻便很是顺利地回到了无比熟悉的粒子空间内。放松地舒了口气后,我又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并捎带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往母亲和机械猫原先所处的方向扫去。毕竟,为了保险起见,我不得不去进一步地确认,她们是否已然在我身上察觉出了,些许的端倪或者迹象。除此之外,我也在马不停蹄、一丝不苟地打着腹稿,以来自信而良好地随时应对她们在接下来的时间当中,可能会向我开口提出的一些怀疑与质问。

“宽心,卡桑德拉,这两个蠢货当然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的,”狄兰蓦地嗤笑嘲弄着道,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你方才,顶多是处于一种发呆的状态,就算她们同你说过话,你在那栋老楼里的时候,也必定可以听得到。我所制造的屏障,不会去特意地阻拦外界当中,发出的任何声响,你的空间也不例外。”

“等等,你能明白,我的脑子里正在想些什么?”我心中一凛,禁不住倒了口冷气,“如此说来,是不是我在现下以及将来的所有想法,你都会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我一时浑然没能压抑或是管制住,自身颇为激动的情绪,继而火冒三丈地径直埋怨起了,他先前与我的刻意保留和隐瞒,同时也对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疏忽大意,而不由得感到深深的自责与后怕。

“不是,”出乎意料的,我并没有在他低沉慵懒的语气中,察觉出丝毫的不悦或是烦躁,“只是你刚刚的想法,全部被你很明显地写在了脸上而已,就如同一本打开的书,让我不去看都难。唉,我真的没有骗你,我能够了解到的东西,也仅限于你心底本就愿意告诉我、想让我知晓的,这跟平常说话时是一个样。”也就是在这时,我才突然万分惊讶地注意到,每当狄兰在通过项链,与我三言两语地进行交谈时,静垂于我胸前的吊坠,便会逐渐向四方源源不断地隐约散发出,一层层从小到大的、神秘而又梦幻的淡绿色光晕。它们仿佛破晓时分里,浩瀚苍穹下,湖面倒影中,晨曦笼罩内的青山绿水、茂林修竹,完好地披着一身仙人纺织的轻纱,瑰丽地溢着虚无缥缈的朦朦芒彩,还又安详地眷注抚慰着人们疲惫不堪、千疮百孔的心灵和魂魄,神圣不朽地一点点引领着他们步入伊甸园。

“你这儿,是不是养了不少的动物?”没过多久,狄兰便又一次出了声,且以极为确凿、肯定的口吻对我提着问。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对此,我只得百般无奈地暗自轻叹了口气,进而陡然也明显地发觉,自己已经令人不可思议地开始慢慢适应与习惯,他跟人相处、交流时拥有的独特方式了。

“千真万确,”我一边格外强烈地忍耐着想要去翻白眼的冲动,一边非常诚恳地赞同着他的说法,然后则原原本本地和他娓娓交代了起来,“有几只小猫小狗在三层上,其余种类的动物,都已被我分别安置在了五、六两层上,”言毕,我的一对儿眼珠,又骨碌碌地来回转了几圈,连忙反问道,“这里面,是否存在着什么问题?亦或是,有什么不妥之处?”毕竟,鬼才相信,他只会是单纯地随口一问罢了。事实上,我反倒认为,他的一言一行都深藏不露地持有着不纯的动机与目的。但眼见,我们彼此在当前困窘的境况之下,又双双怀揣着很大一部分相通的利益。所以,我自然更是要在意和留心,他对诸事的见解以及他的手段,他的算计,他的预谋。

“不不不,结果兴许与你料想中的,正好恰恰相反,”他不紧不慢地回应着,尔后却又若有所思似的稍稍顿了顿。而此时的我,则几乎能够在脑海里,清晰无比地想象到,他那好看的眉头在微微皱起时的样子。片刻过后,随着狄兰愈见舒展的“眉头”,他接着方才的话,继续往下说道,“实不相瞒,我听得见,它们在不时间里,嘈杂的说话声。我也清楚,可能这在外人的眼里看来,会像天方夜谭一般,是何其的荒谬怪诞,但这却是事实。同动物们交流,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所以,早在刚跟你来到这个地方时,我就已依稀听闻了自楼上和楼下,一齐传来的一些窸窸窣窣、微乎其微的声音。而且,你猜怎么着?我还万分有幸地在其中了解到了,一些个非常有趣儿的事情,也可以说是,一个惊为天人的秘密。你想知道它是什么吗,卡桑德拉?呵呵,那只得看你,有没有十足的兴致和胆识,到第六层上瞧瞧了。不过,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能够通晓动物的语言?这回,可算是轮到我皱紧了眉头。因为,这全然不在我的学识范畴之内,且我也从未想过,在这个世界上,竟会有人具备着,如此超乎常人想象的能力。但狄兰在整个讲话过程中的叙述方式及其措辞,却又让人觉得不似有假,无论如何也从中挑不出一星半点的毛病来。

须臾,我扬了扬眉,一脸的匪夷所思马上又被平淡无奇的表情,所遮掩得严严实实:“如此听来,确实不同凡响。”暂且没有过多地问询他口中提及的那个秘密,我悄无声息而简单利落地将双手朝下方轻轻一摆,转瞬间便不费吹灰之力地来到了第六层。

举目远眺,和煦而又明媚的阳光恰似大自然母亲的爱抚,温柔、纯净地洒在水平如镜的翠湖之上。与此同时,几缕偶尔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徐徐清风,也在湖面上轻拂起了阵阵的微波与涟漪,使其看起来倘若是被人揉皱了的碧绿绸缎,也还灵动地缀着数枚闪闪发光的金币银币。距此不远的地方,一对对黑白分明、列队整齐的天鹅,正高情逸态地交错游走着,仿佛笑逐颜开地跳起了中世纪时期王公贵族们,在蓬荜生辉的宫廷里,无比迷恋的交谊舞,且各各的体态皆是轻盈而庄重,优雅而和谐。

然而,就当我依然全心全意地欣然陶醉于,这赏心悦目、如诗如画的景象当中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冷不丁地从后伸出,并一下子揽住了我右侧柔弱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将我整个人慢慢向前方引去:“你不需要花时间在这些弱不禁风的宠物上,卡桑德拉,它们对你来说一无是处。是的,我了解你的想法,也明白你的感受。但是今非昔比,你将不会再是孤身一人了,你有了我,你唯一的朋友和依靠。我会无条件地相信,你对我所说的一切,就像你相信我一样。同时,我也会永远尽自身全力护你周全,为你扫清障碍、出谋划策。”

闻言,我心里在最一开始受到惊吓时,不禁产生出的那份紧张与不安,渐渐地以舒缓、平和的趋势转变成了宽畅和欣慰。可是,头脑里边始终都嗡嗡作响的理智,却又在声色俱厉地一遍遍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能出于一味地想要,去及时寻求情感上的陪伴与寄托,而被面前狄兰衣冠楚楚、温柔友善的外表所蒙骗,被他信手拈来的花言巧语所诱惑,以至在这分外渺小的一叶扁舟上迷失了方向,无可救药地跌入他一手为我量身定做出的,迷魂夺魄、万劫不复的深渊,将自己永久地出卖。

翻来覆去地琢磨着他的一番言语,我心下则不由又是骤然一惊。因为长时间地委身生活于,母亲和机械猫的严守与监视下,我早已学会了如何游刃有余地对外掩饰以及伪装,自己时刻表现出的思想还有情感,反倒是忽略了狄兰本身,也曾是在这样举步维艰的险恶环境之中,幸存下来的。何况,他甚至还经历过,比我更多且不为人知的事情。那么,照这条思路分析下来,他此番话,是否亦蜻蜓点水而具有一定引申意义地向我传达和指明,他已然清晰、透彻地看出了,我在私下里,仍旧对他持有的不信任,意在警告于我?或是说,我目前着实是想多了,他说这话的目的,单单只是为了,在今后的日子里,能够让我更好地为他所用,从而作出的假意安抚与慰藉?咨嗟,乱世之下,人心难安,我把仅剩下的最后一种可能,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少顷,他带着尚在霞思云想的我,逐渐止步于仍在熟睡中的一群白狼附近。而那对微微眯起的绿眸子,几乎是在瞬时间,便在一处落定,里边先是载着少有的惊喜,尔后则像百般算计似的,闪过了一丝贪婪而狡黠的精光:“你可知,卧在最头里的那匹狼,叫什么名字?”

“咦?怪了,怪了,你说的这匹狼,我为何从未在此前瞧见过?”我疑惑地喃喃自语着,并开始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地左右打量起它来。与此同时,我的心底也愈发地确信和肯定,机械猫未曾在我眼前运用任何粒子技术,虚拟构造过这样的一匹白狼。因为事实上,这里被圈养着的每一匹狼,我都能够十分清楚地辩识出来,除了它。

而它们当中,有的脖子下面,长了一圈略显滑稽的黑色绒毛,就如同带了条温暖厚实的围巾似的;有的左耳朵,明显比右耳朵要大;还有的走起路来时,会有些跛脚……但眼前这匹狼的额头上,却是有着一个淡红色的花形印记,这是我在起初观察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或者遗漏掉的细节。斟酌至此,我不得不赶紧在心里,将它们挨个地重新默数了一遍。可随之得到的结果竟与先前一样,不多也不少,还是九匹。我禁不住眯了眯眼,再次快速地来回将它们审视了一圈。果不其然,一匹嘴部较宽而名叫“鸭鸭”的狼不见了踪影,就像是被人为地替换走了。但此事究竟具体是在何时发生的,我不得而知。毕竟,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到这边来了。

在将自己刚发现的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全数告知狄兰之后,我想了想又道:“哦,对了,你觉得红花这个名字,怎么样?我认为,这名字同它,还挺称的。不过,既然你现下打定了这匹狼的主意,想必你也一定是知道,它的来历了吧,这便是你方才口中所说的秘密?”

闻言,他并没有吭声,只是低垂着眼眸,使得那长长的睫毛,在他俊俏的脸上,悄然投射下了一片晦暗深沉的阴影,很是巧妙地遮蔽住了他眼中所含有的全部情绪。而仔细看去,他又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似的。我发誓,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故而不由得试图重新去捋一遍方才的话,思忖着自己是否真的说错了什么,同时也莫名地感到有些后怕。可不多时,狄兰却是先我一步地平静了下来,且嘴上还蓦地发出了一阵极其微弱而又怪诞的声音,倘若白雪皑皑、见不到太阳的漫长冬季中,无尽严寒与黑暗下的窃窃私语以及低声密谈。霎时间,对面头里那匹原先还好好地静卧在雪地上,美美小憩的白狼,猛然睁大了它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并立刻朝我站起身来,呲牙咧嘴地低吼示威着。见此,我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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