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的大脑也被冷风吹的有点不清醒了，茫然的抬起头，看着顾沉寒，鼻尖却十分敏锐的闻见了血腥气。
顾沉寒低声问她：“腿麻了？”
姜暖没有说话，男人便俯下身来想要抱她起来，姜暖受惊一般躲开，怕极了他身上的血腥味，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焦距。
顾沉寒慢慢的收回手，那双狭长冷漠的眼睛里积聚起了肃杀的戾气和沉郁。
仿佛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剑，剑锋所指，所向披靡，神鬼退避。
顾沉寒慢慢的站直身体，笑了一下，声音很轻：“怕我？”
姜暖抱着自己的腿，没有说话。
顾沉寒猛然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笑容就像是阴冷的毒蛇，有斑斓的色彩，却又危险吊诡。
男人的手指缓慢的在她光滑的脸颊上摩挲，微凉而粗粝的指腹很快就将她娇嫩的脸颊磨红了，顾沉寒的唇就在姜暖的耳垂边，危险的问：“姜姜，你怕我么？”
姜暖眼睫动了动，脸色苍白的道：“……怕。”
“……”顾沉寒冷笑了一声，冷冷的看着她。
空气中仿佛有汹涌的命运在流动，要带着人彻底迷失在洪流之中。
余伟见势不妙，赶紧道：“爷……”
顾沉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屋子。
余伟松了口气，心想姜小姐还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是福大命大了，他也不敢跟姜暖说话，怕顾沉寒生气，于是看了眼姜暖，叹口气，也跟了进去。
姜暖呆呆的看了看月亮，弯弯的，清冷的，看着就觉得遥不可及。
她撑着墙壁慢慢的站起身，腿脚又麻又疼，难受的让人想哭，她咬着下唇努力站了起来，风一吹，她差点没站稳，扶着墙壁才勉强保持住了平衡。
而后她慢慢的走进了院子，立刻就有一股冲天的血腥味袭来。
院子里点了灯，那棵西府海棠明明花期将尽，但却开的十分荼蘼，花树周围，是大滩大滩的、已经开始凝固的暗红色鲜血。
几乎将地面都染了一遍。
姜暖是学医的，明白这样子的出血量，人是绝对活不下来的，那个男人应该是已经死了。
庆幸的是，尸体已经被处理了。
姜暖捂着嘴，胃里一阵阵的翻腾，恍惚间又是铺天盖地的血色压下来，让人窒息的浓稠的鲜血到处都是，母亲白锦兮逆光站在窗前，脚边全是血，她脸色苍白，却微微笑着，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她的脸：“姜姜，你怎么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没错，姜暖的妈妈叫白锦兮。
妈妈本来不想让你看见……这一幕的。
姜暖呼吸急促，大脑缺氧，胃里泛酸，恶心反胃，她死死的抱着书包，似乎想从那上面找到一点慰藉，但是眼泪还是簌然而下。
眼泪砸在了她自己的手背上，烫得惊人，姜暖茫然的看了看前方的门，那里点着灯，是温暖的。
但是……好难受啊……真的好难受……已经……
已经走不过去了……
“爷……”余伟欲言又止：“姜小姐年纪还小……”
顾沉寒没说话，只是看着面前放着的、还带着血的文件，忽然问：“我真的很可怕？”
余伟：“……并没有。”
顾沉寒嗤笑了一声：“只有弱者才祈求善良。”
他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那双情绪晦涩不清的眼睛，“待会儿把姜暖送回姜家。”
余伟一愣，“爷……”
“也许她待在姜家比待在我身边开心。”顾沉寒面无表情的说：“在我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担惊受怕的活着没意思。”
余伟皱起了浓黑的眉，心里微叹，这好不容易才找着一个有意思的小姑娘，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好。”余伟应下。
顾沉寒了心中的郁气却更盛了——她看他那是什么眼神？！他是什么吃人的野兽吗？！
心中的暴戾几乎压制不住，顾沉寒猛然站起身，想要立刻就把姜暖打包带走，眼不见心不烦，但是余光一瞥，就看见那个瘦弱的少女在海棠树边摇摇晃晃，马上就要砸在地上了——
“走不过去了……”姜暖喃喃地道，无意识的靠在男人的怀里，纤长的眼睫已经被濡湿了，眼睛里有光灭了：“……走不过去了……”
顾沉寒的脸色难看至极：“……姜暖！你怎么了？！”
姜暖已经昏了过去。
顾沉寒咬牙切齿的将怀里的少女打横抱起，大步进了房间，怒道：“快去请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