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二十四章往事(上)
三日后,保定府。
浪子冷静之后,他只觉得自己好笑,江湖上医术高超的人不少,但敢叫神医的人,也就只有自己的三爷爷了。
不过这一切也让他明白,什么叫关心则乱,他悲伤的时候,竟是有种当年离开那个人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痛苦,就如同心脏上被栓了一个秤砣。
在路上他无数次的问自己,这分痛与当年有无区别,究竟是不能忠人之事的失落,还是自己对陆篱有了情愫?
他不知道,毕竟和陆篱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不过感情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纪乾是第一次来保定府,他的思维却是简单的很,看着那些衣着华丽的人,还有那繁华街道,他只是一直的叹气,不停的摇头。
浪子见他如此,便开口问道:“为何总是叹气?”
纪乾道:“难过。”
浪子道:“为何难过?”
纪乾道:“有钱人太有钱了,没钱人太穷了。”
浪子道:“为什么你只在意有钱没钱?”
纪乾道:“因为我缺钱。”
浪子道:“可那些有钱人却也羡慕你有这样的武功。”
纪乾道:“武功可以从小练,他们武功不好,是因为没有努力。”
浪子道:“钱不也一样?”
纪乾道:“不一样。”
浪子道:“为什么不一样?”
纪乾道:“钱不好赚,却有人天生富贵。”
浪子只是微笑,他觉得纪乾说的也不无道理,人命天定,有人天生为王,有人落草为寇,有人生来衣着华丽众星捧月,有人尝尽苦楚终日乞讨了此余生。
——可这一切不能成为放弃理由,更不能是失败的借口。
当然,他知道纪乾是个一直在努力的人,或许方法错了,或许时运不济,但不管如何,只凭借他的一身武功,就比常人的努力多出许多倍。
黄昏,安府。
“三爷爷,人命关天,你就不要再固执了。”浪子已经劝了安大夫许久,但他一听说要去见公孙燕,便一直摇头。
时间过的很快,就这样僵持已有两个时辰,浪子心念陆篱安危,早已急的直跺脚。
他又没了办法,只得向纪乾求救,纪乾道:“这事说简单也简单,不如我们把三爷爷绑了,他不去也不行的。”
浪子只是一脸黑线,道:“你让我,绑我三爷爷?”
纪乾笑道:“你自然是做不到的,不过我可以。”
浪子一挥手,道:“算了吧,净是一些馊主意。”
纪乾道:“依我看,三爷爷也并非不想去。”
浪子道:“为何?”
纪乾道:“不然神医的名声就不能传遍江湖了。”
浪子道:“我还是不理解。”
纪乾道:“他若是真怕公孙燕前辈找来,恐怕早就藏起来了,又怎会让天下人知道他在哪?”
浪子点点头,道:“有道理,说下去。”
纪乾道:“公孙燕前辈就在翠玉湖畔,二十几年都没走……”
浪子一喜道:“真是让人不理解,分明告诉对方我在哪,却又都不主动上门。”
纪乾道:“这情字真是了得,能让两个大人活的像两个孩子。”
这时安大夫突然开口,道:“明天一早启程。”
……
五日后,翠玉湖畔。
“我可说好了,我是来给阿篱那丫头治病的。”
这一路上,这句话安大夫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二人的耳朵就早听出了茧子,不过既然已经到了翠玉湖畔,至少浪子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见到安大夫有些不愿意动,浪子只好连拉带拽,终于将他拉进了公孙燕的居所……
这二人终于见了面。
他们伫立良久,谁也没有说话,就看着对方。
公孙燕流下了泪水,哽咽道:“云开……我……这一刻我等了快三十年了。”
“我……我是来给阿篱看病的。”
公孙燕擦干泪水,她笑了,笑的那般开心,好似十八岁的大姑娘……
安大夫道:“你……你笑什么?”
公孙燕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安大夫终于忍不住,他也笑了,幸福的笑,那般单纯。
二人终于抱在一起,这一抱太久,毕竟这一抱迟了将近三十年。
良久,二人终于分开,公孙燕脸上带着些许羞红,毕竟旁边还有两个年轻人,她轻轻掩面便走进了卧室。
见状,浪子连忙上前道:“三爷爷缠绵完了,您老快救人吧,晚了陆篱就没命了。”
安大夫则是一笑,坐下倒了一杯茶,大声道:“臭丫头,出来吧。”
不多时,公孙燕补好了妆容,走了出来,她身边还有一貌美女子,不是陆篱又是谁?
浪子一脸震惊,连忙上前道:“你没事了?”
陆篱笑道:“浪子大哥,让你费心了,阿篱没事。”
浪子又是一懵道:“浪子……大哥?莫非你爹来了?”
陆篱无奈,只得白了他一眼,乖巧的走到安大夫身边,笑道:“阿篱见过三爷爷。”
安大夫道:“想必我们之间的一切小燕子已经告诉你了?”
陆篱又是一笑,没有开口。
安大夫又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去做饭。”
见陆篱乖乖去做饭,安大夫才看向浪子,缓缓道:“三十年前,小燕子离开家独自闯荡江湖,后来遇到了我,我们便结伴闯荡江湖,日子久了难免有了情愫。一起经历了很多事,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终有一天她说愿意和我成亲。”
“我当时高兴极了,但我知道公孙世家不会同意,先不说我孑然一身,就光是年龄就大了她二十多岁,但为了能和她在一起,我还是鼓起勇气与她一同回家,去和公孙大侠提亲。但我们还没到家,公孙世家的惨案就发生了。”
安大夫又道:“陷入仇恨中的人都无法控制自己,当时小燕子就变了个人一样,为了查出凶手,她变的很暴躁,甚至经常对我恶语相加。我本就比她大许多,就产生了浓浓的自卑感,可我不甘心,于是就和她谈了一次。”
浪子道:“没谈妥?”
安大夫道:“我们谈了一夜,最终她决定和我成亲,之后我们一同寻找仇家。”
浪子道:“那不岂不是好事?”
安大夫摇了摇头,道:“可成亲当晚,她点了我的穴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