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支。
却说贾王氏在贾琿的提议下揭露贾瑚的死因的时候,便示意周瑞家的离开了。
周瑞家的跑到距离府门三百多米的山丘上,翘首以盼。
看着前方高八米多的府门,在两旁四五米高的耳门的陪衬下,反射出大红油漆鲜红的光芒,屹立在周边雪地雪景当中,是那么的招人眼。
“沙沙”
一阵风儿吹过。
吹得桂树枝叶上披挂的雪晶冰凌一阵叮铃,落下一阵飞絮,让周瑞家的紧了紧一身青色镶菊花的襦裙,伴随缩着脖子忍受着飞絮的侵袭,闹了一头一身的。
好在时间不长,当她等到太阳当空之际,发现一辆马车打府门右耳门进入,嗒嗒的行驶过来,驱散了她饱经飞絮侵袭的寒冷,提起襦裙下摆抬脚小跑着迎了上去。
跑下山丘,步入青石官道,她连连招手拦下马车。
“吁”
驾驶马车的小厮小李子提缰勒马,把马车停在周瑞家的前方三米处,转身冲马车娇子里说道:“二老爷,周瑞家的来了?”
“嗯”
贾政稳住晃动在马车里的身形,答应一声,转向坐在左侧的王太医说道:“王太医,还请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贾大人请便,等等不妨事!”
王太医扶住搭在肩上的药箱背带,稳住了受到马车震荡的身形,侧眸着贾政拱手致歉的样子说道。
真多事,不就是救个人吗?
还搞半路拦截的?
莫非其中有名堂,只怕这一趟救人不顺畅……
贾政不待他多想,便点着头挑帘躬身钻出娇子,巡视到马车右侧的周瑞家的,在小李子搭好梯子后适阶而下,走了过去。
二人避开马车,小声的议论起来。
当周瑞家的向二老爷叙述完事发经过之后,补充道:“老爷,太太碍于老太太在场,又有大老爷虎视眈眈在侧,无法脱身啊。
若是强行离开,可能会引人怀疑。
您看这事?”
“嗯,你是说这些事情都是贾琿那个痴傻子挑起来的?
请太医救人也是救痴傻子的母亲张慧?
还有链哥儿坠马摔断腿了,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贾政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周瑞家的一副可怜样,心里古怪起来了。
事先,他得到鸳鸯的通知,请太医看病。
鸳鸯只说老太太招呼着请太医,他二话没说就去请太医了。
直观意识是母亲病了?
他当时就急了,忙不迭的去请太医了。
毕竟太医与医师,以及郎中,那是有区别的。
郎中针对平民百姓行医问诊。
医师经常出入达官贵人之家,身份地位比郎中高一些。
而太医按理是专门侍奉皇家人的,但也对王侯将相的家小施救。
这是圣上的恩赐,赐予王侯将相的一份荣耀。
自然也是圣上笼络人心的手段。
因此,就算是府里有人生病了,也是要分等级请医问药的,不能乱了纲常,让太医给下人施救,罪过就大了。
太医只针对王侯将相家里的主子施救。
那么问题来了,让他请王太医回来不是给母亲看病的,而是给张慧看病的,这算什么?
纵然老太太发了话,让太医给张慧治病,那也要让张慧换个地方才行啊。
否则乐子就闹大了。
再加上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乱子,贾政直接听懵了。
冥冥中意识到死亡的危机,吓得直哆嗦。
好在周瑞家的把他搀扶着站稳身形,没有摔倒在地上出丑。
绕是如此,他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想到贾王氏胡闹的那些事情,他的心神上是一阵阵的悸痛,乱了方寸。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乱摊子了?
不过没了主意,但他也知道轻重缓急,得先把贾王氏捞出来,避开锋芒再说,至少也有个商量的对象,商量着来呗。
这倒不是他的为人软弱,而是摊上了这种大事,心乱如麻。
一时之间,让他想出解决的办法,那是难为他了。
于是,他板起一张方脸,瞪着周瑞家的说道:“你现在就过去催二太太到敬堂搭理事物。
这全府上下没个人处理事物,谁来招待那些过府的宾客?
下人是指望不上了。
最起码也要二太太督促下人招待贵客,以免乱了礼数。
第二件,你去通知老太太,安排人把张慧接下山来救治,不得有误。
救她可能是缓解冲突升级的关键。
你可不能耍性子,坏了爷的大事,去吧!”
“是,老爷!”
周瑞家的松开老爷的手臂,顺便替老爷理顺了锦袍袖子上的褶皱,答应着转身就走了。
余下贾政拍着额头,头疼不已。
左思右想不得其法,他只能硬着头皮钻入马车娇子里,坐下来对王太医拱手致歉道:“王太医,只怕这回劳您费心了。
也是府上今个犯了太岁,出了点乱子。
不知怎么的,我那侄子摔断腿了,还请王太医先去替他医治一番?”
“哦,这样啊,那赶紧的吧,救人如救火,这是我们医者分内的事,不打紧!”
王太医恍然大悟,摸着花白的胡须,点头应下了。
在他看来,救一人是救,救两个人也是救,先救谁自是主家说了算。
毕竟不知道病人的病情,不好替主家拿主意。
如此一来,倒让王太医忽略了其中的内情,没有多想。
于是,贾政就把事情搪塞过去了,引领着王太医直奔敬堂而去。
敬堂内外一片萧瑟。
纵有大红灯笼高高挂,红绸浮桥连理枝,只把敬堂装扮成雪景当中一团火红的喜楼,此刻反变得扎眼,扎心了。
“滚开,别碰我,快去杀了那个痴傻子,是他害我瘸了腿,毁了婚宴……”
贾琏平躺在敬堂左侧厢房里的炕上,抬手打开了小厮兴儿用热丝帕替自己擦拭脸上的污垢的手臂,发疯的咆哮起来。
对他来说,今天就是世界末日。
好端端的婚礼变成了孤家瘸子,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碰上这种事情。
怎么沦落到自己头上了?
新娘没了,还被那个痴傻子吸引,勾搭走了?
难道是他们暗中作祟,设计让人行刺自己坠马,再借题发挥成就他们一双狗男女的好事?
岂有此理,你们等着死吧!
他是发了疯的想整死贾琿,吓得刚被他打得连连倒退的兴儿摇首晃脑的说道:“不,不是这样的。
链爷,你可不能听信那些在院里嚼舌根的小人的谗言。
天知道那些谣言是什么不安好心的人编排出来整事的,搅乱链爷的思维……”
“闭嘴,你当我傻啊?
我被人行刺坠马了,这就是事实。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让我摊上了?
显然,这件事早有预谋,那么爷受伤了,谁会最终得利呢?
不是他贾琿还有谁?
还有王熙凤那个贱人,巴巴的跟着贾琿痴傻子跑了,不都是证明他们有奸情,有预谋的算计我吗?”
贾琏恨得牙痒痒的,又忍着断腿,折骨之痛,愤恨的嚷嚷着,不甘心啊!
眼瞅着大美人跟人跑了。
这是夺妻之恨。
更何况是事先算计他,怎么可能让他不恨呢?
再加上他伤成这样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主事的人前来瞅一眼,问候一句的,他能不多想吗?
而这一切,都被院里的奴才下人嚼了舌根,无形中升华了他心神上的恨意。
这会儿,他只把贾琿恨之入骨,生食其肉的心都有了。
这让兴儿看着难受,不死心的劝谏道:“链爷,您就消停会吧!
其实老爷到院里来看过你。
只是你嚷嚷着要报仇,气得老爷带着十八个护院,人人手持弓箭的,前去射杀贾琿去了。
可是最后铩羽而归,为啥?
难道链爷不觉得其中有文章吗?”
“你知道什么啊?
关键是那个痴傻子若是真的被老太太扶正了,你家链爷我就变成庶子身份了。
到那时你就跟着爷吃灰吧!”
贾琏气得再次打开了他的手臂,只想着杀了贾琿才甘心。
可以说是疯魔了。
在嫡子继承家业,爵位,以及失去新娘子面前失去了理智。
“怎么会呢,贾琿主子打小过着苦日子,不会变成坏人的……”
“你闭嘴,竟敢帮他说话,把我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