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珲爷,焦大爷来了……”
当莲溪带着惶恐不安的心情步入正房,垂下头流着眼泪通知珲爷,焦大来了的时候,贾琿已经吃完了。
雷厉风行,军人品格。
他的吃饭效益是很高的。
贾琿听着莲溪的通报,搁下手中的碗筷,抬头见母亲与奶娘瞟来担忧的眼神,笑着说道:“母亲别担心,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只是护院从水下打捞上来一大批财宝,放在瑚碧堂后面的库房里不安全。
我让焦大爷过来掌掌眼,看看库房那边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也好及时补救,谨防发生意外状况。
母亲安心用膳,孩儿去看看。”
“嗯,去吧,记住了,在焦大爷面前别失礼,他是贾府里的老人,理当敬重些!”
张慧全当儿子说的是真话,停下手中夹菜的筷子,看着儿子清瘦的笑脸,含笑点头说道。
其实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儿子不想让自己担心,隐瞒了很多事情呢。
在她眼里,这一眨眼的工夫,儿子就带着她杀入贾府成为主子了,其中没有强势的手段,谁信?
相对来说,其中蕴含的风险亦是成正比的。
自从她经历过太子瑞谋朝篡位事件,又被贾府里的人绑架过来之后,再沦落于最底层过了十年的苦日子,哪能猜不透这其中的手段与风险呢?
只不过她知道自己中毒太深,恐怕活不了多久,不能再监管儿子过日子了。
该放手了。
让儿子去闯,她想着从帮分析,判断,指点儿子的缺陷即可。
尽量让儿子的为人圆润,做事老练起来,拥有自保能力,她就满足了。
没成想儿子的所作所为让她无可挑剔。
她自是不会拦阻儿子去做事情了。
贾琿见母亲同意了,便下炕走出瑚碧堂,借助门口上方灯笼散发出来的光辉,锁定在右侧角落处的焦大身上说道:“焦大爷受累了,请跟我到厢房去叙话?”
说着话从鸳鸯身边走过,顺便把她托在手中的那盘红头鹦哥端走了。
并示意她带着莲溪退远些。
鸳鸯会意的拉着莲溪走到一旁去了。
看得焦大一脸古怪,愣是没说什么,也不知道珲哥儿搞什么鬼,憋着一肚子的疑问,打手势让随行的护院退到一旁,遂跟着珲哥儿进入厢房。
待二人分宾主坐到炕上,贾琿把炕桌上的灯笼挪到最里边,把手中的那盘红头鹦哥放到焦大爷面前说道:“焦大爷,您老觉得谁会这么急着谋害我的一家人?”
“呃,果然还是出事了!”
焦大恍然大悟,伸手端起炕桌上的那盘红头鹦哥,送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气味,分辨着气味继续说道:“清香,带着涩涩的气息,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气味……”
“焦大爷,您老这是在故意替谁隐瞒事实呢?”
贾琿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顿时不爽的把双手撑在炕桌边沿,支撑着身体倾向焦大问道。
焦大的心跳频率没有变化,气息如常。
包括眼神都很淡定,应该是不知情的样子。
要不然焦大听闻这件事,心跳必然有所变化,不是增速,就是自我收敛压制而减缓心跳的频率。
看来自己怀疑焦大命令护院下毒,纯属多心了?
除非焦大善于伪装?
一个高手若是在提前看见鸳鸯她们端着这盘红头鹦哥,心里事先有底,也就可以克制情绪上的波荡了?
会是这样么?
贾琿对焦大生疑,在于护院最有机会在菜里下毒。
至于莲溪下毒也有可能。
不过这种毒素掺杂着母亲体内所中的毒素,额外加了另一种剧毒,双管齐下,存心害人。
这说明毒药来自宫禁药品。
那么谁能接触到宫禁药品,莲溪一个丫头,充其量被人胁迫利用,自是没有机会接触宫禁药品。
剩下的人就是贾政与焦大了。
唯有他们二人给护院下令,让护院在菜里下毒。
或者说护院是某个势力潜入贾府图谋不轨,伺机下的毒?
看来这件事不好查啊?
唯有寻迹……
“珲小子,你少给我说风凉话,我还不愿意伺候呢?”
焦大听着刺耳,说着话就要下炕走人了。
这一来就被这个珲小子栽赃陷害?
招谁惹谁了?
真是无事生非,好心被人当驴肝肺了?
咱不伺候行了吧?
焦大要走,贾琿伸手拉住他的右臂说道:“焦大爷,别急着走啊?
再聊半个小时的……”
“呸,亏你小子还有心情说笑话?
若非贾敬敬老爷找到我,告诉我你给他那张折叠的宣纸上的事情,你以为我会来搭理你啊?
你还怀疑到我头上,气死了……”
焦大气呼呼的甩开他的拉扯,但还是坐回到炕上,撇头看向厢房外面说道。
内心深处,早已是翻江倒海的了。
他真没想到,贾琿什么都敢干,这是要上天啊?
真真的犯上作乱?
虽然不是造反,但是也差不离了。
无论怎么说,只要是触及到圣上的尊威与利益的事情,那就是犯上作乱,作死?
这种事情搁在别人身上,想都不敢想。
可是搁在贾琿头上,那是迎刃而上,打算捅破天去……
贾琿可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把焦大吓着了,也没有想到贾敬会把这种事情告诉焦大,顿时古怪的看着焦大侧脸上的褶子说道:“好吧,既然叔伯都告诉您老了,那就是自己人了。
请不要怪罪我的鲁莽……”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真的打算犯上作乱,捅破天去?”
焦大不喜欢这一套虚的,转向他坐正身形,抬手摸着下巴上的白胡须,认真的看着贾琿的双目问道。
其实这件事情,让贾敬扛不住了,才找上他商议。
他也知道贾敬的难处,孤家寡人一个,就连找个商量的族人都没有。
同时背负着事关全族安危的压力。
贾敬是真的扛不住压力,不得不找上他分析一二,再做决定。
偏巧他不想惹事,只想等到贾琿的事情平息下来,再请辞归家的,不参与贾氏一族这摊子破事当中,受牵连。
因此,他没有给贾敬表态,只是让贾敬谨慎考虑,千万不要一步踏入深渊,万劫不复。
其实就是在劝贾敬放弃,不要与贾琿一起冒险了。
这次来,他也是打算劝谏贾琿别去招惹圣上,作死了。
贾琿听出来了,迎上他的双目,摇头说道:“那是当然了。
因为我们没有退路,或者说退路早已被人堵死了。
譬如,有人袭杀贾琏未遂,临走的时候在怡红楼墙上提反诗,这件事圣上必然会追究责任的。
还有我的崛起,以及我吹奏欢乐颂招来百鸟朝凤的奇观,早已进入到有心人的视线,以此兴风作浪了。
他们会借机陷害我,陷害贾氏一族,谁也逃不了。
不过正好给我创造了反击的条件。
因此,我们早已没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战了,您老觉得呢?”
“唉,我就担心自己会被你害死!
算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那就干吧。
但愿你不要后悔,或者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焦大也知道他说的都对,但是情感上难以接受,看着贾琿的笑脸,百感交集的说道。
这老了老了还要干仗,真是活回去了。
关键是思想活回去了,这把老骨头扛不住啊!
贾琿自是不可能后悔的,当即跳下炕说道:“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因此,您老有心想这些事情,还不如挑选出一批得力的护院,备足羽箭,巩固库房的安全。
还要严控全府上下,捉拿内奸。
否则他们到是真的会让您老后悔的。”
“哼,你少阴阳怪气的,监控全府上下还用你说啊?
不怕告诉你,我们现在抓捕了上百个可疑目标。
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贾赦连夜进宫去了,你当心点……”
“呃,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只会玩内讧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