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几道题目没写完,说明白蔓蔓这次拿不到文科第一的名次了。
书包里的手机突然唱起歌,杜晓艾替白蔓蔓忧心着蹙眉,看到来电显示是程帆,没好气地接通说,“什么事啊?”
“放学了,你在哪儿?不是跟你说好在校门口等爹吗?失忆了?”
“去你的!我在校医务室呢!”
程帆逗她说,“怎么了?脑残给人抓了?这年头人傻不犯法啊,还要强制性治疗?”
杜晓艾气呼呼地说,“谁跟你开玩笑啊!真在医务室,不是我,是蔓蔓刚刚发烧在考场上晕倒了。”
“白蔓蔓晕倒了?发烧?怎……”
程帆纳闷的声音刚发出来,手机就被身边的沈慕白一把夺去,沈慕白对电话里的杜晓艾担心地急问着,“白蔓蔓发烧了,在医务室?”
“之前在,现在已经被她妈妈接走了。”
“你现在还在医务室?”
“在。”
“等着,我来找你。”
挂了电话,手机丢给程帆,沈慕白就从校南门朝医务室方向走去,程帆在后头追上来问,“阿慕,你去找杜晓艾干什么?你不应该去找白蔓蔓吗?”
“不了解情况,我去哪儿找?”沈慕白头也不回地说,直接碾压程帆智商。
程少爷耸耸肩,寻思着自己也没有看望生病女孩儿的经验,他嘴巴挺甜的,谁给他撒娇说身体不舒服,他都好生应着。
“宝贝儿,多喝烫水。”
完事!
杜晓艾蹲在医务室门口,见程帆和白蔓蔓来了,站起来挥了挥手,“这儿!”
“白蔓蔓到底怎么了?”
沈慕白直接切入主题,杜晓艾说了一下过程。
“反正,她妈妈给她接走了,估计明天也不会来了,刚刚我给蔓蔓打电话了,打不通,估计她还在吊水。”
沈慕白在意的是另一点,“你说她哭了?”
白蔓蔓看起来身体的确有点娇,发烧很难受吗?
沈慕白身体素质非常好,上一次发烧已经好几年前了,他都想不起来发烧是什么感觉了。
“蔓蔓可能太难过了,她卷子没有写完,这次期中考试,估计她就不是文科第一名了。”
程帆理解不了,“不是就不是呗,下次再努力就行了,反正白同学本身就有实力。”
“你懂什么!龟儿子!”杜晓艾直接一脚踢上程帆小腿,不留情地教训他,最后目光杂陈而难言地落在沈慕白身上,淡淡说,“如果考不到文科第一,蔓蔓会很难过的。”
后来这句话就一直回荡在沈慕白的脑子里,回家的路上,吃晚饭的餐桌上,看星星的露台上,他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蔓蔓会很难过的”。
他有白蔓蔓的手机号码,想问问她,现在烧退了吗?还难过吗?
可书上又说了,安慰女生不要限于口头,毫无诚意。
于是翻了会儿书,沈慕白抓起黑色的连帽外套,跟福伯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了。
因为这几天高二期末考试,晚自习都不上,沈慕白到了白蔓蔓家小区门口,才九点。
这一片是苏城的古文化中心。
好几个名人故居和老街都位于附近,所以开发力度有限,几乎没有高楼,不宽阔的巷子里,挤满一排香樟树葱郁的树冠。
各家阳台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晚秋桂花的甜香随风灌满一路,沈慕白顺着香味就走到了白蔓蔓家楼下。
书桌前的窗户被敲响时,白蔓蔓以为又是隔壁张奶奶家那只小黑猫过来闹。
那小黑猫可精了,因为白蔓蔓有一回好心喂它一根火腿,就跟食髓知味似的,从此常来光顾白蔓蔓的窗户。
白蔓蔓刚洗完澡,穿着毛绒的小草莓睡裙,细软长发在头顶团成一个小团子,几缕碎发垂落,衬得她秀气的下巴越发柔美。
她趿着兔耳拖鞋去抽屉里翻了一下,上次买的火腿早就给小黑猫吃完了。
离刚刚那一声玻璃响已经过去一两分钟了,这时又被敲了一次,声音清脆短促。
白蔓蔓打开窗户,打算跟小黑猫说无粮现状,“你明天……”
声音戛然而止。
窗外哪有什么小黑猫,黑衣少年倒是有一个。
少年头上压着帽衫的宽大帽子,原本蓬松的额发被压下来,挡住一点眉眼,半明半暗的光影落在他清俊的脸庞上,淡淡的冷傲气混着少年感。
却在他开口的一瞬,通通破功。
“你烧退了么?”
他的眼神和语气太温柔了。
白蔓蔓此刻的心,像一面鼓,被某种怦然心动的力量,敲打出震惊的韵律来,叫她呼吸一滞,只傻傻地看着眼前的沈慕白。
简直像做梦一样。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房间的窗户边,还用比小黑猫还要柔软的眼神看着她,无形中,杀人夺命,不过如此。
“你怎么……”白蔓蔓想问的太多了,他怎么知道她家的?他为什么突然来找自己?
可她看着对面楼的阳台,想到了更重要的一点:她房间在二楼,沈慕白是怎么……
她伸头往外一看,沈慕白踩在一把靠墙梯上,她觉得危险,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哪来的梯子?”
沈慕白坦白说,“问门口大叔借的。”
“怎么借的?”
大叔借梯子用用,我想去二楼敲女孩儿的窗户?
沈慕白顿了下说,“有人问他借梯子补块瓷砖,我也说借梯子补瓷砖。”
那是她们小区新建的修理处,大叔挺热心,但是借东西要登记的。
“你登记写的什么?”
“棠西巷78号,沈慕白,外墙修补。”
棠西巷78号是白蔓蔓家的住址,白蔓蔓有点想笑,“你真聪明。”
他看了看白蔓蔓紧紧抓着他胳膊的手,那只手骨节纤纤,柔软白嫩,手背上还有淤青色的针眼。
“你吊了水,烧退了没有?”
白蔓蔓傻乎乎地把额头伸出去点儿,让他自己摸的意思,她自己摸不出来发烧,每次都是这样伸额头让她妈妈摸摸看,一下忘了对面的人是沈慕白。
后悔也来不及了。
沈慕白手背在她额上贴了一会儿,又摸了摸自己的额温,眼神担心道,“你还有点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