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建国逃回了家,睡倒在床上。他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明明准备得很好啊,明明道理很充分啊。他回想起苏冬梅摔倒在坎坡下后,两腿间流出了殷红的血,难道是……他明白自己闯下大祸了,他不敢往下想了,蒙上被子,浑身哆嗦起来。
他听见一片嘈杂的吵闹声传进院门的时候,还没有从床上爬起来,屋门就被人一脚踹开。苏老汉带着苏冬梅的几个堂兄弟闯了进来。为首的一个胖大汉子一把掀开被子,拽着马建国的脖领子就掼在地上,另外几个壮汉上来把马建国围在中间。马建国立时就跪在地上,向几个大汉磕头求饶,为首的胖大汉子伸开又大又厚的手掌,一巴掌把马建国扇倒在地,然后将一口浓痰吐在马建国脸上,骂道:“我日你妈,你还敢回来!”旁边不知谁一脚又把他踹翻在地,拳头,木棒就像雨点一样落在马建国的身上头上。
要不是苏老汉喊了一声“停”,马建国可能就被打死在自己的屋里。
苏老汉蹲下身子,看着满脸鼻涕血水的马建国问:“事情出来了你也别躲,躲也躲不过去。你说吧,想咋样呢?”
马建国说:“我不知道,你说吧。”
苏老汉怒火中烧,“要我说,行!”转脸对几个壮汉说:“打狗日的!”
又是一顿疾风暴雨一般的拳头棍棒头脸不分地落了下来。
马建国嗷嗷叫着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服了。”
苏老汉问:“你现在说,咋样办?”
马建国咽了一口血水,喘着粗气说:“我给钱,我给你钱。”又试探着问:“你要多少?”
“多少?这得问你,你说这事得多少算完?”
马建国又咽下一口血水,咬了咬牙说:“一万。”
话音还没落地,苏老汉一巴掌扇到他的左脸上,“一万?重新说!”
“叔,一万不少了……”
“少不少我说了算,你重新说!”
马建国又咬咬牙,说:“两万。”
刚刚说完,右脸又挨了一巴掌:“两万,还少,再说!”
马建国突然明白,苏老汉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底牌。而这三万块钱,恰恰是自己亲口告诉苏冬梅的。
马建国绝望地闭上眼睛,苏冬梅的面孔,殷红的鲜血,一叠叠的钞票还有眼前壮汉们粗壮的脚杆混杂着一颗颗金星在他眼前旋转,旋转,一口又咸又腥的血水顺着鼻腔流进了喉咙,马建国一阵阵地反胃,“呕”地一声将一口血水混着酸臭的胃液吐在脚地上。
马建国喘着粗气,嘴角抽搐了一下,长叹一声说:“罢了罢了,罢了我了,三万都给你。”
苏老汉这才满意地站起身,对身边的子侄们说:“对了,就这吧。”
胖大汉子骂了一句:“便宜这货了!”
临走,又顺手把窗玻璃都敲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