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丢到椅子上坐着,脑袋枕在椅背上。未关的窗子外吹来几股凉风,害得她一哆嗦,转头望向窗外乌蓝的天空中,那被重重云朵盖住的月亮。
果然,天气不好。
云药站起来,走到窗边准备关窗。这时,忽闻天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咕咕……咕咕咕。”
心一沉,再次抬眸之际,只见一只翅膀尖的毛色为赤红的白鸽飞上她的窗台,红脚竿上绑着一个墨绿色的雕花小指粗细信筒。
朱翅鸽……是唐门毒厂!
她立马抱起信鸽,先探头确认窗外有无闲杂人等之后,关窗,走回书桌,掏出信筒里的一卷纸条,把鸽子放到笔架上。
鸽子很乖巧,一声也不吭地站在笔架上,一双豆子大小的眼睛在很认真的看着正在打开纸条的云药。
“九解散,九千金。——唐门毒厂。”
上好的江南宣纸上,只写了这几个字,并没有具体署名给何人,但只要收到此信之人,机会,以九千金为报酬,制出夺人性命之药,无一例外。
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纸张,她叹息:这条命,不过值九千金。
不过,叹息归叹息,这九千金的黄白之物她也不会随便放弃。毕竟她近日正缺这种东西。
打开灯罩,把纸放到摇曳着的火苗之上。
屋内的光亮多了几分,但一会儿便黯淡成先前那般,再过一会儿,便全部熄灭了,徒剩桌上那堆灰黑色的雪花。
一夜悄然而过,宁静无波。
只不过,相比于此处的宁静,欧阳朔那边可就比较热闹了。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我堂堂一个侯爷,为何那个死孩子这般看不起我呀!”被月光笼罩的雅致庭院里,白玉石桌边坐着四个相貌皆不俗的男子。桌上摆着几盘菜肴,两壶温酒,一壶白水。
说话的是名红衣男子,肤白貌美,桃花媚眼,堪比妙龄女子。
听了他的话,坐在他对面的男子轻笑道:“是该看不起些,你那么笨,她这么对你都是太客气了。”
“喔,苏禾,臭小子,你不要帮她说话!无怪于她没这么说你罢了,你要是亲耳听到她这么说的话,估计你也会生气!饶是你脾气再好!哼!”百魅子努力瞪圆他媚极的桃花眼,想让自己看起来凶神恶煞一点。殊不知,这孩子气的动作,让他更加娇柔,愈发没有攻击力。
苏禾恨铁不成钢地甩了几个眼刀给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杯中物,叹道:“你还是少说几句吧,否则,待会儿可有你受的。”说着示意百魅子看看在一边玩弄指尖被月光盈盖了的翠玉扳指的欧阳朔。
百魅子识趣噤声,小心翼翼瞄了眼那个垂睫认真看着扳指的清雅男子——那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听见自己刚刚所言。
“我好歹是受害者,要遭罪的应该是灵荼。”百魅子立马转移话题,贼笑着抚住下巴,看着正一手抓着一个油亮亮的鸡腿啃着的少年,道:“灵荼,你就不能学学我呀,吃相那么丑,真丢人。”
灵荼眨巴眨巴一双狐狸眼,就塞满了吃食的嘴瓮声瓮气道:“侯爷不要取笑,这天天把自己缩成幼女度日的生活,你可体会不到其中的痛苦。我千年狐仙,本体是男人,若扮成女子也就罢了,可我扮的是女童哇!缩骨术害得我连饭都和幼女吃的一样多,可我是个成年男人,哪里吃得饱啊?所以趁现在云小姐没注意到我已不在云府,不来五爷这里多吃点怎么行?
“再说了,五爷也不会怪我啦!”
见灵荼一副很得意自信的模样,百魅子撇撇嘴,心中暗自悲伤:也是,很少见他欧阳朔罚手下的……罚得最多的,貌似也只有身为他兄弟的我了……
思此及,他忽然脊背发凉,怯怯看向放下手正抬眸望向天空残月的欧阳朔——他目光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天保佑,想什么都行,就是别想怎么折磨人的法子就好!百魅子偷偷双手合十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