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这个电话好难打啊
第二天早上，楚跃洲早早地来到了秦律师的门口，他怕来的晚耽误打电话，今天早上就逃票做了公交车，还真是比走路快多了，八点半就到了秦律师的办公室门口，发现还没有开门，旁边却站着两个女人。
楚跃洲和她们俩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其中一个胖点的女人问：“你也是来办难民福利的？”
楚跃洲答应了一声。那女人就很热情地过来和他搭话：“哦，我们也是来办这个手续的，这是我表妹，我不用办，我在这边做美甲，今天你们俩一起来到这里，真是缘分啊，以后你们互相多关照。”说着她把旁边较瘦的女孩拉了过来，我正要想着怎么和她说话的时候，秦律师来了。
进屋后，秦律师给我们嘱咐了一会要打电话的内容。我才知道，今天打电话是给难民中心预约一个递交材料的资格，每天早上九点钟难民中心那边的热线就会开通，巴黎各地数以万计的难民都会在同一时间拨打这个电话，而每天电话预约的名额是有限的，所以抢线非常困难，如果打通了电话，难民中心的人会询问申请者几个问题，具体的是你的年龄、国籍、入境法国的时间、直系亲属情况、目前在法国有无工作、有无住所等，回答的话就按照秦律师提供的标准答案进行回复，最后他们会让你留一个法国的电话号码，第二天你的电话会收到一个短信，内容是告诉你哪一天的几点让你去哪里办理手续，具体情况就是这样，他又重复了好几遍，让我们记好电话拨通以后要回答的问题，最后还现场演示了一遍，他才放心。
楚跃洲这才明白这个秦律师收费为什么比别的人多一些了，他的确是一个很细心、很负责人的人，这样的工作态度，多收些钱是应该的。
八点五十五分，秦律师起身把门从里面锁住，他怕打电话期间被别人打扰。
楚跃洲很是紧张，手心里都是汗，他事先把要拨打的电话号调出来，在9：00的那一刻，他摁下了拨打键，好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电话终于接通了，然而是一串他听不懂的法语，秦律师说：“这是说现在你拨打的电话占线中，请你耐心等待……”于是电话就开始了固定铃声循环。
办公桌的另一端，那个姑娘的进度和我一样，也是进入了等待状态。
秦律师说：“这是打电话的常态，只要那边没有挂断电话，就说明还有希望，就要一直等下去。如果到了十点钟还没有接通的话那就放弃。”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楚跃洲听这个铃声都要崩溃了。
秦律师也觉察出他们的心情，还不停的安慰这两个焦躁的人。
9:38分那个女孩的电话忽然通了，传来了一句法语问候，女孩显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慌忙地用汉语说：“你好、你好！”秦律师给她使眼色，她才赶紧说：“from china”，然后电话那头等待了一会，一个汉语翻译在电话那头说：“你好，现在我们有几个问题要和你确认一下，你要认真地回答。”
女孩连忙说：“好的、好的！”
通过他们的通话，楚跃洲才知道这个女孩姓胡，叫胡梦佳，1986年生人，老家是温州的，2019年10月份来的法国……
最令楚跃洲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胡梦佳竟然是两个小孩的妈妈了，简直太震惊了，因为是南方的女孩，她的骨架较小，略施粉黛的妆容更让她显得娇小动人，楚跃洲一直以为他还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呢……
她们的电话问答很快结束了，而楚跃洲的电话还在继续等待中，他显得很沮丧，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呢？更不好的消息是他的电话电量提醒已经不足了，楚跃洲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昨天晚上就没有充上电。
看看时间，已经是9:52分了，秦律师说：“电量8分钟还是能坚持吧！”楚跃洲懊恼的没有说话，心脏扑通通跳得厉害，看着闪烁跳动的时间，他竟然有些恍惚了。
“holle，wellcome to france ！”9:57分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天籁之音。
楚跃洲猛地一激灵：“I am from china”脱口而出。
“ok，wait a moment。”在这一刻，楚跃洲觉得这声音是那么的动听。
“你好，我是难民中心的中文翻译，现在需要和您确认一些问题，可以吗？”一个操着南方普通话的中年妇女的声音。
“好的，可以！”楚跃洲遵照秦律师的要求，回答要简短确定，不能拖泥带水。
“请问你的名字是……”
“楚跃洲，清楚的楚，跳跃的越，五洲四海的洲。”
“请问你的出生年月日……”
“1985年8月1日。”
“请问你来自哪里……”
“中国，山东。”
“你有什么亲属在法国吗？”
“没有，只有我一个人在法国。”
“请问你现在工作了吗？”
“没有工作。”
“请问你现在住在哪里？”
“在一个朋友家里暂住。”
“请问你现在居住在巴黎的哪个区？”
“大巴黎的93区。”
“如果政府给你提供一个暂时居住的床位，或许离你现在的居住地比较远，你愿意去居住吗？”
“我愿意。”
楚跃洲发现他的手机开始闪动红色的警示灯，说明电量已经到了极限，或许马上就会自动关机了，如果是那样他就前功尽弃了。
“如果政府给你提供一些早餐食品，你愿意去救济中心领取吗？”
“我愿意。”
……
“请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一下。”
“xxxxxxxx.”
“好的楚先生，您的申请我们已经收到了，请您留意手机短信，会告诉您要去办理手续的时间和地点，您还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吗？”
楚跃洲看了看秦律师，他摇了摇头，楚跃洲说：“没有了，谢谢您，再见！”
欧耶，楚跃洲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电话挂断的那一刻，他的手机也瞬间自动关机了，太惊险了！
秦律师给他们说了以后去难民中心办手续都需要怎么去做等等，然后就各自回家等待短信通知了。
第16节：难民签之旅
漫长的两天等待，周四早上九点多，楚跃洲终于收到了一条他看不懂的法语短信，连忙用翻译软件翻译了一下，大概就是说让他在1月28日周五早上9点到某一个地点的警察局。他连忙又把短信传给了秦律师，让他给确认一下短信内容。
不一会，秦律师发回了微信，说的意思跟刚才他用翻译软件翻译的基本一样，他又叮嘱楚跃洲别忘了给电话充满电、别忘了带自我介绍的那一张纸，尤其是别去晚了，说是9点钟，你应该在8点前就到达，因为排队的人很多的，还要带一瓶水和一块面包之类的，因为进入难民中心或许就得在里面待上一整天才能办好手续。
楚跃洲一一记下了，耐心等待星期五的到来。
周四晚上，他怕第二天睡过头，就定了早上五点半的闹钟，计算着时间：五点半起床，洗漱二十分钟，走到公交站点十五分钟、等车十分钟、路上行驶三十分钟、步行十分钟到达目的地，七点前应该就能到了。
其实楚跃洲自己知道，根本用不着闹钟的，自己的生物钟很奇妙，只要是心里有事，给自己暗示一下第二天早上几点起床，他就会准时醒来，或许这也是一种特异功能吧！
巴黎的早上六点远远没到天亮的时候，楚跃洲穿了一个大棉袄冒着毛毛细雨来到了公交车站，路灯下的公交站牌孤零零的，旁边的一个咖啡馆已经开门了，透过模糊的玻璃看进去，好像有几个人在里面喝咖啡，一个阿拉伯的年轻人在咖啡馆的门口站着，看样子也是要等公交车的。
今天需要赶时间，楚跃洲就咬咬牙狠狠心花了两欧元买了一张车票，他从背包中拿出文件夹取出那张车票，在咖啡馆门口的那个阿拉伯小伙看到了他的文件夹，就走了过来，向楚跃洲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文件夹，哦，看来他们是同道中人，都是要去同一个地方去办理难民手续的。
楚跃洲用自己蹩脚而生硬的英语和小伙聊天，无非就是你来自哪个国家、你叫什么名字之类的，再多他就不会了，得知小伙是阿曼人，名字叫阿卜杜拉。然后二人就尴尬地在一起等待公交车的到来。
巴黎的公交车最近也很不正常，由于工人罢工致使很多线路减少了车辆，当好容易来一辆车时又是人满为患，好在今天他们出门早，还没到出行高峰，车上的乘客还不太多，他俩上车后，阿卜杜拉向楚跃洲指了指路线图上的站点，示意他们的目的地就在那里。
不早不晚，在七点钟时，他们赶到了难民中心门口，此时等候的队伍已经排了有20多米了，楚跃洲看到真的有人披着毯子，看样子好像是昨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了，他们赶紧来到了队伍末尾，期间还有几个阿拉伯人和阿卜杜拉打着招呼，看样子他们都比较熟悉。
天空中依然飘着毛毛雨，可长长的队伍也没有人打伞，都这样默默地等待着，说是要到8:30分才会开门安检进入，还得一个半小时呢，这时候楚跃洲庆幸自己穿上了厚棉袄，要不然一定会冻感冒的。
队伍眼见越来越长，天色也渐渐亮了，楚跃洲回头望去，竟然在他们后面十几米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没错，那是胡梦佳，她也看到了楚跃洲，和她挥了挥手算打了招呼。
难民中心上班的工作人员陆续来了，每一次他们刷卡进入都会引起队伍的一阵骚动，都以为要开门准入了呢。
楚跃洲仔细看了看这栋四层建筑，长长的像一个规矩的火柴盒，红砖裸露，没有一点装饰、丝毫没有法国建筑的浪漫和唯美，显示出一种庄重和严肃。他今天要去的楼层是二楼，哦对了，法国的楼层说法和中国不一样呢，中国说的一层楼，他们说是0层，所以法国说的一楼就是中国说的二楼，以此类推。
随着一声咣啷啷的铁门开启声音，这次确定是要放人进入了，从里面出来了两三个警察，一个在门口检查证件，两个在旁边负责维持队伍秩序。
他们要先向警察出示收到的短信，然后才会被进入难民中心的大院中，进入大楼还要经过一道安检，每一次放行进入安检区的是两三个人，楚跃洲就这样慢吞吞地随着人流往前移动。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他和另外两个人算是一波，准许进入大楼，进行安检。
或许是因为来办理手续的人员关系复杂，这里的安检程序非常严格，需要把外套脱下，皮带取下、一切电子设备都要拿出来放入一个盒子中，有时候还要拖鞋，楚跃洲来到法国后还没见过这么严格的安检呢！
他提着裤子走过安检门，连忙找出皮带扎上，再慌忙穿上外套，收拾好背包，旁边一个工作人员指示他需要到二楼，于是就奔也似的跑向了二楼。
这是一个四五百平米的大厅，一排排简易的联排凳子五颜六色，和这里严肃的气氛不太搭调，已经三三两两地坐上了人。楚跃洲来到前台，向一个工作人员出示了短信，那个人地给他了一张表格，用笔指示着需要填写内容的栏目，其实就是一些基本的信息：姓名、国籍、出生年月日、签名等。填好之后交给他们，然后就是坐在凳子上耐心等待了。
人们陆陆续续地上来了，几百人的凳子慢慢地都坐上了人，楚跃洲站起来巡视了一下，一半以上是黑人，另外一少半是阿拉伯人，亚裔的人几乎很少看到，今天来到的出了他自己和胡梦佳外，他看到应该还有两个小伙，看样子应该是中国人，但他还没有过去打招呼。
黑人们往往都是拖家带口的，一对夫妇带着两个或几个孩子一起来的，有的孩子还抱在怀里，这些可能都是原来法国殖民地的一些居民，听讲话他们都应该用的是法语，在这样的环境里，楚跃洲觉得是那么的疏离和落寞，当时好好学习一门外语的话该多好啊，哪怕是英语呢也能派的上用场啊！
一个工作人员从工位上走出来，用法语和英语说了一遍今天的流程，楚跃洲的英语也不怎么样，也没怎么听懂，心想，反正一会叫着名字了就别人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