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烤箱里在做什么好吃的东西?”嘉烈蹦蹦跳跳跑上楼来,“煮饭的阿姨不是还没过来吗?”
“我烤的。”夏初扬一脸得意样,“猜猜是什么?”
“蛋糕!”
“对。”他敲敲他的小脑袋,“难度再加大一点,猜猜是什么蛋糕?”
“不知道。”小家伙摇摇头。
“蓝莓慕丝蛋糕。”他笑吟吟道,眼神滑过冷天行。
她忙躲开视线。
她发现他的眼神总喜欢捕捉她的。
“哇,真的啊?”嘉浓冲上来抱住他大呼小叫,“什么时候能吃?馋死啦,馋死啦!”
“现在!”他刮下她的小鼻子,“小馋鬼!”
他领着他们朝外走去,“来吧,咱们到厨房切蛋糕去。”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簇拥着他而去。
他忽然于门口处又回过头来,朝着冷天行道:“你吃完蛋糕再回去吧。”
“嗯。”
那可是她的最爱——蓝莓慕丝蛋糕耶!况且,客随主便,也没道理不留下来吃一块。
“你在这儿等着,切好我给你拿上来。”
不一会儿,他果然用盘子盛了一块喷香的蛋糕上来。
做得很正点的蓝莓慕丝蛋糕。
“味道如何?”
“呃,还算行吧。”冷天行放下面前的盘子,回答对面的夏初扬。
味道确实不错,能打八十分。
“跟你哥哥比呢?”
“那还差了点。”她不假思索地接道。
他扬眉而笑,“看来我还得多多练习。”
“谁出卖我的?舒眠还是心开?”她忍不住问他。
知道她期盼着哥哥蓝莓慕丝蛋糕的人只有她们两个人,他何时连她们的功课也做足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就行。相信她们和我一样,都这么希望。”
“为什么?”她忽然一脸认真地看向他,眼内透彻见底,动人的光芒直抵人心。
“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他笑笑,第一次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任何事情都需要理由——除了单挑。”她故作轻松,心却不争气地跳得厉害。
还好,心跳从来都只有自己能听到。
虽然明知他可能不会回答自己,或者,只是一个含糊甚至敷衍的回答,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因为——”他想了想,笑嘻嘻道:“其实我崇拜红大很久了……”
“这理由好烂!”她忍不住朝他翻翻眼,“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夏主席最崇拜的人应该是你自己!”
绝对错不了。
“因为——”他突然一脸沉醉样,“你相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一种爱情叫一见钟情?”
“你相不相信,这句话如果由我来说,会可信得多?”
“嗯?”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忽闪忽闪,带着晃人的光芒,却掩不住里面的促狭。
“我也会自恋,但是,我同样也有自知之明。”夏初扬会对冷天行一见钟情……这个,基本上不太可能。不对!是绝对不可能!
“好吧,”他收敛起笑容,正经又清晰道,“因为是你。”
“什么是我?”
“不管是机车界声名远播的红大,还是学校里默默无闻的女生,甚至学生会中高深莫测的外联部长,都是你。”
他说得认真,她听得糊涂。
什么都是自己?
这算哪门子回答?也太含糊太敷衍了吧?
不过,又似乎,太深奥太晦涩了。
既然听不懂,那就当他的回答是风马牛不相及,跑题跑得离谱吧。
只是,虽然他的回答其实跟自己预想的也差不多,但冷天行居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这种不适是怎么来的。
或许,他可以给她另外一个答案……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忽然站起了身,结束了这个话题,朝门口走去。
最近司机大叔老是不在,总是他亲自开车送冷天行回去的。
她站起了身,瞧着他高大的背影已经到了书房门口,深吸了口气道:“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什么?”他停顿了下,于门口转头望向她。
“我觉得补习已经差不多了。”她迎上他的目光,“目前为止,我对这次期末考已经很有信心了,谢谢你。”
顿了顿,不待他回答,她又接道,“况且,我要把更多的时间用在练习车技上了。”
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赛场上面的那一刻。
那一刻其实不仅仅只属于她。
“好。”他点点头。
“另外,”她又接道:“以后不要在我家楼下等我了。我哥哥明天就回来了,我不想他看到有什么误会。”
他的脸忽然沉下。
气氛突然变得压抑,冷天行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能清晰传入耳内。
他生气了吗?他应该生气的,这么直接地拒他于千里之外,与他划清界限。
他板起脸的样子,好凶。
那张一向都斯文温和的脸孔沉下来时居然可以这么凶。
“哇,你们两个的表情好奇怪哦!”都没注意到小家伙是何时过来的,不过来得总算是适时,正好打断了他们之前不同寻常的沉寂。
“怎么好像很沉重的样子……”向嘉浓发现气氛不对,目光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来回扫荡,“喂,你们不会在这里谈分手吧?”
“喂,你脸上有蛋糕没擦掉呢!”向嘉烈冲上来扯妹妹,“脏死啦,我帮你擦一下!”小美女终于知趣地闭上了小嘴,被她哥哥拖到一边去了。
“走吧。”被两个小家伙一插话,夏初扬的脸色总算恢复些正常,他迈开步子走出了书房。
冷天行跟上去,跟他一前一后下楼、出门、上车。
“我有点困,睡一会儿,到家你叫我。”一上车,她便闭上眼开始假装睡觉。
直觉的,她在躲他。
那天跟舒眠和房心开聊过以后,她很是惶惶了几天。
不得不承认,他是她惹不起的人。
所以,她决定躲。
结束补习,拒绝他的所有好意,离他远远的。
因为有他在身边,向来能够把握住一切的她,常常连自己都把握不住。
她从没试过这种感觉,她可以被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所左右。这种感觉,她不习惯,不安心,所以,她要躲。
冷天行要离夏初扬远远的!
他安静地开着车,她闭着眼想心思,车厢里寂静无声。
或许,他知道她是假装睡着的吧。
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应该是明白她的。
冷天行忽然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就这样,两人静静的呆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谁,但是,谁又都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
半个小时的路程很快就结束了。
车子停了下来,冷天行却没有睁开眼睛。
做戏要做足全套,她在等他来“唤醒”自己。
谁知他并无动静,冷天行在心里数着数,从一数到一百,他仍是没有叫醒她。
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坐他车的情形来,她醉了,在他车里睡着了。他只静静在车里坐着,并不唤她,直到她自己醒过来。这一次,难道又是如此?她有些恍惚,闭眼久了,感觉自己脑子里迷迷糊糊,真要睡过去了一样。
那就睡一会儿吧,反正没人打扰,反正他不会走开。
反正,这是最后一次呆在他的车里了。
她逐渐放松了下来,放任自己朝着深深沉沉处探下去。
有温热的气息悄悄拂过她的脸,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前,温暖的,颤抖的触碰已停留在了她的额上。
然后,又飞快地、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她只觉全身的细胞都活动了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额上。
整个人着火了一样,从里往外烧着。
这是吻吗?
毫无疑问,是的。
他吻了她。
他居然就这样吻了她。
她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原来吻有这么大的热度。
她会不会就这样被烧成灰?
他却忽然用手推起她来,“醒醒,到家了。”他的声音平和而自然,仿佛刚刚的一瞬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她睁开了眼。
他的表情亦是淡定平常。
他真的当刚才没有事情发生一样。
可是,那温柔,那颤抖,直到现在,仍停留在冷天行的心里,定格了一样。
那个吻,它是真的。
“冷天行——”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还没醒吗?你到家了,可以下车了!”
她回过神来,猛然转身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头也不回,直冲上楼冲回了家。
开门,关门,奔向镜子前。
只一眼,她便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然后迅速跑回房间把自己埋进了床单里。
她的脸,比五月的蔷薇花还要红。
她自己都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只能把脸深深地埋进被子里。
可是夏初扬,那个始作俑者,却可以表现得那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是想离开了吧,否则,他不会在知道她一直是醒着的情形下,在看见她对那个吻的反应之后,仍然无动于衷地离开。
是的,他是要离开了,他终于还是要离开了。
但是,他真的可以就这样稀松平常地转身离开吗?
仿佛一下子便从赤道到了北极,从火里到了冰下。
这就是她想要的吗?要他离开。
应该是的,明明就是的,可是,她忽然觉得整个人好空,空得仿佛她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了自己。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从床上直跳了起来,下意识地朝书房里的电脑奔了过去。
她不是只有自己,她有亲爱的哥哥,有亲密的朋友,还有要实现的理想。
开机连线,哥哥的最新留言跳了出来——
亲爱的公主:阁下订做的蓝莓慕丝蛋糕,将在明天的晚饭时间出现在你的桌子上。
蓝莓慕丝蛋糕……
她不觉舔舔嘴,嘴巴里面似乎还遗留着刚刚的松软香甜。
夏初扬烤的蛋糕虽然比不上老哥,但是口味绝对不差。老哥曾经说过,只有用心,才能做出美味可口的食物来,那么他是用心地去做那个蛋糕的吧。为了她吗?如他所说,是为了她喜欢?她摇摇头,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
他已经离开了。
他和她,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她给舒眠和房心开留言:明天下午,到体育馆后面的空旷地集合,练习。
脑海里突然想到冷冷的舒眠和酷酷的哥哥,冷天行忍不住嘴角上扬,又加上一条消息:解散后可以到我家吃超级美味无敌的蓝莓慕丝蛋糕。
关掉电脑,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就这样吧,让一切回复正常,回复到没有认识“夏主席”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