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宝现在恢复地很好，明天就可以抱出来了。”护士微笑着开口，一下子打断了顾以南的思绪。
他点点头，就转身走了出去。
还未走进病房，电话却是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立刻就接了起来，“喂，怎么样？”
“很糟。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吧顾，我会尽力。”
“谢谢你，谢谢你。”他心底惶恐压地更深，听那边的医生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才挂断电话。
是生是死，就看天意了吧。
陆北北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个梦太过于伤感，太过于恐怖。让她在沉睡中，也不知流了多少的眼泪，她梦到苏秦安死了，梦到他们的孩子也死了。
梦中苏秦安的身影从她的眼前飘走，再渐渐地消失，她伸手想抓，抓到的却只是空气。
“北北。”唐芷柔握着僵直的手指，已经哭到眼圈红肿。卡卡去年去了异地，此刻也和唐芷柔一起赶了回来，她站在一边，亦是咬了牙红着眼眶。
陆北北睁开眼睛时，被那刺眼的光亮刺激地眼睛锐利地痛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转一下脸，闭上了眼睛，而一行眼泪就滑了下来。
“北北！北北你醒了！真是谢天谢地，你再不醒我和卡卡就要去拆掉医院了！”唐芷柔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嗓门大地就差欢呼了。
“怎么还是这样脾气，一点都没改。”陆北北被她的喜悦感染，白地如纸一般的脸上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试探着想要坐起来，却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怔了一下，下意识地一摸，肚子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平坦。
“孩子！我的孩子，孩子呢？”陆北北仓皇地开口，眼泪只一颗接一颗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哆嗦着去抓唐芷柔的手，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哑哑地问。
唐芷柔还未开口，她却是一下子掀开了被子光着脚跳下床，“孩子被谁抱走了吗？芷柔你知道吗？卡卡你见了吗？”
她四处找，掀了被子又去拉抽屉。唐芷柔和卡卡看着她精神恍惚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心酸，她们都知道，孩子已经死了。可是却不能做出一点点悲伤的表情。
“北北，孩子在隔壁房间。被以南抱着呢。”唐芷柔拉了她，卡卡扶着她坐在床边，轻轻地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顾以南笨手笨脚地抱着一个小小婴儿，满脸喜悦地走进来，“北北，小家伙饿了，都快哭了。”
“给我！快给我！”陆北北满脸地心急，伸长了手想要去抱。
顾以南慌忙走近几步将襁褓递到她的手中，陆北北立刻将那软软的孩子熟练地抱在了怀里，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他的小脸。她颤抖着手扒开那遮住了孩子一半小脸的襁褓，一双大而乌黑的双瞳就显露了出来。
她不由得心里一喜，忍不住的眼泪就又落了下来。这就是她和苏秦安的孩子吗？这样的眼睛，也该是苏秦安的孩子才会有。
“他没事吧，好不好？医生怎么说？”她还在记着昏厥前那一幕，她重重地摔了一跤。
“很健康。”顾以南温柔看着她，不敢泄露眼底地哀伤。
陆北北立时就笑了起来，她摸摸孩子小脸，眼底一片的温柔。
“芷柔，你看他多乖，在我怀里都不哭不闹的，可比暖暖那丫头听话多了。”
“芷柔？”没得到回应，陆北北讶异地抬起头，却正好看到了唐芷柔和卡卡怪异的眼神。她们两人看她冷不防地抬头，不由得一怔，慌忙挤出笑意连连点头，“是呢，真乖。北北你看，鼻子长地真像苏秦安，又高又直。”
“是，是。小嘴儿长地像你，脸盘儿也像你，眼睛像苏秦安，真漂亮的宝宝！”
唐芷柔和卡卡慌不迭连声说了起来，两人刻意地掩饰，反倒是让陆北北心底起了莫名地担忧和惶惑不安。
她再低下头去看怀里地孩子，孩子似乎当真是饿了，小脸微微一转正好将整个正面都对准了北北。
北北心底一颤，那个孩子看到她似乎是愣了一下，接着小嘴一扁，哇哇地哭了起来。北北慌忙抱住他轻轻地摇起来，“乖乖不哭是不是饿了？那妈妈喂你好不好？”
北北扭过身子，想要去撩衣襟却被顾以南按住了肩膀。他看她一眼那眼底却像是含着哀伤，“北北，医生说你那天受刺激太大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哺乳了。”
北北的动作凝固，唐芷柔和卡卡还有顾以南也都默不作声。房间里立时变得安谧无比，人人心里都有些忐忑。依照北北现在的精神状态，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或者是说出什么？
“秦安呢？”片刻之后她将怀里犹在哭泣的孩子递给面前的唐芷柔，转过脸安静地望着顾以南，那两只眼睛犹如黑葡萄一般晶亮璀璨，可是那眼睛里所看到的人再也不是他了。
看他沉默，她唇边笑意抿地更深再度开口，“我问你秦安呢？”
忍住心痛，忍住被她再一次摧残的骄傲，他低下头握住她的手安慰地轻拍，“放心，我联系了最顶级的医生想必会好起来的。”
“你在骗我。”北北吐出四个字脸上笑意僵住，她把手抽出来愣愣地看着他，“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他死了孩子也……”她忽然顿住没有再说，只是抬头看他们几人一眼，“我说得对不对？”
“北北。”唐芷柔想要开口，北北却已经直挺挺地躺着，她拉起被子蒙住脸将自己隐入黑暗中去了。这么蹩脚的欺骗她会相信吗？
她看到了那么多的血，她看到了秦安从楼梯上滚下来，她还感受到了感受到了自己那个孩子从肚子里被剥离出来。
“出去。”她吐出两个字，她谁也不想看到，谁的话都不想听，只想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
“唐芷柔卡卡你们先出去吧，我陪她一会儿。”顾以南站起身嗓子里沙哑地让人听了难受，唐芷柔和卡卡看了他一眼不觉得有些伤感。谁会想到五年的时间过去，原本相爱的两个人竟然走到了这样的地步，原本那个不羁的男人竟然会隐忍成了这样。
她们走出了病房只剩下他站在哀伤地空气中。
“北北。”他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轻抱住了她，眼帘垂低遮住了眼底所有的伤感，“我当真没有骗你，那天你和秦安被送到医院，医生都说他没救了。我联系了我在认识的医生，他是这方面最顶尖的人物。是我让阿扬亲自带秦安飞过去的，医生昨天给我打了电话说他情况是不好但是也不代表没有希望了。你如果不相信，那么等你好了，我亲自带你去好不好？”
“你不会再骗我对不对？”她缓缓地拉低被子露出一双雾气腾腾的眸子，就那样脆弱地望着他一动也不动。
“这世上谁都会欺骗我，但是秦安不会，现在的顾以南也不会对不对？”她看着他眼底的泪水缓缓地滑了下来，苍白的指尖从被子里伸出去触到他的手那么地凉。
“抱抱我顾以南，我好害怕，害怕会失去秦安。”她呜咽着低喃，一句话说得破碎不堪几乎听不清。
心口似乎被人又狠狠地捅了一刀，你害怕失去秦安可是你不知道吗？你一辈子都不会失去他，因为他一心一意地爱着你不会改变。可是我呢？我也害怕失去你。只是你，只是你眼中已经有了别人。
将她瘦弱的身体紧紧抱在怀中，她忽然放声哭了起来，双手箍紧他的后背，一张小脸埋在他的怀中哭地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抱着她，牙齿不由得就紧紧地咬了起来，恍然想起结婚的时候她哭是因为他，笑是因为他，失落是因为他，幸福亦是因为他。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了，顾以南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错过了什么。
“别哭了，北北。我自然不会骗你，这世上如果你最信赖的人是苏秦安。那么……”
他低头忍不住地吻在她地发丝上颤抖地哽咽，“请把第二地位置留给我，请把替补地位置给我。”
忽然头顶感到一片地凉，北北惊愕地一抬头，却正好看到他装出若无其事。心口里微微一酸，恍然间想起五年前和他在一起度过的那一年婚姻。哭泣的人是她，失落的人是她，悲伤的人是她。
五年内不知在每一个夜晚回忆了多少次，他的温柔，他的冷酷，竟然都像是刻在了石壁上一样清晰。
如果，如果没有安小莱他们现在又是什么样？
“你和安小莱，怎么了？”不由得脱口而出，却发现在说到安小莱那两个字的时候，她心口里还是溢出了一阵地酸楚。
他搂住她地手臂骤然地一紧声音哑地更厉害，“我和她早就彻底地完了。”
他其实更想说从你走后，从你走后北北我的心就开始排斥安小莱了。他经历过你干净的美好还怎么能将那污秽和城府深深再放在眼底。
“其实她当真是很漂亮的，我记得我那天看到她下楼来，她只是穿着简单的衣服安静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像是会发光一样。”
北北眼底笼上朦胧，她不敢想到那一天，让她彻底绝望彻底崩溃地那一天。
“你和安小莱都是那样的人，都是那种在人群里就会被人一眼看到的人。你们很相配。”她低头唇角抿出笑意怎么还是会心酸，想到离婚时的情境，还是会无法隐忍地觉得自己陷入低潮。
“北北不要说了。”他轻轻将她推开一点，“我知道过去我错得离谱，那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解释道歉都是没有用处的空谈，北北你相信我。”
他忽然低头趁她不防就吻在了她的唇上，浅尝辄止地一下让两人都微微地眩晕了一下，他却是有快慰地笑意生出，“我愿意为了你让自己变得更好。”
怀抱一时间收紧，他霸道地将她箍在怀中不容她挣扎，她在意他，他感觉到了，还是有希望地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