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大个子三两下就将眼前的一大碗拉面吃光了,眼中却仍闪烁着饥饿的光芒,神秘人便将自己跟前没动过的那碗面推到大个子面前,轻声道:“趁热吃吧。跟着我,以后我照顾你,再也不用怕饿肚子了。”
“嗯!”大个子眼睛里流露出最真诚的感激,或者说就是孩子般的感激,埋头开始呼呼大吃起来。
“慢点吃。”神秘人看着眼前这个大个子,越来越觉得他像自己那个已经死去的朋友,那个永远捍卫着他的一切的亲密伙伴。他慢慢抽起了一根香烟,在缭绕的烟雾中,他慢慢地将脑海里和眼前的两个影像重叠在了一起。
“你,你叫什么名字?”神秘人问道。
大个子囫囵吞下一口面,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傻仔。”
“傻仔?这个名字不好听。”神秘人摇了摇头,对那些这样叫他的人生出了恨意。他想了想,忽然身子一振,“要不,你就叫……大力吧?”
“大力?”大个子不停在嘴边念着,似乎在琢磨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对,就是大力!”神秘人仿佛浑身突然焕发了一层光彩,整个人都昂扬起来。
大个子郑重地点了点头:“大力,就是说我力气很大对不对?我正好力气很大。嗯!这个很好,我喜欢!”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哥哥。”大个子突然好奇地问。
神秘人愣了半晌,仿佛回忆起自己不愿碰触的过往,呆坐了许久才慢慢说道:“我叫……阳聪。”
“哈哈哈哈!洋葱?”大个子从碗里面夹出一片洋葱,说道,“是这个吗?”
“对,就是这个。”神秘人轻轻地说道。
“哈哈哈哈!洋葱好吃!”大个子低头将洋葱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神秘人又开始望着门外的林荫道,那里有穿过繁密的树叶落在地上的斑斑点点的阳光,有来回行走的年轻的人们,有川流不息交通工具,这一切在他眼中是那么鲜活,那么可贵。就在不久前,他差点就永远看不见这一切活生生的事物了。
那天晚上的回忆浮上他的心头……
那时候,他已经和骆坤决裂。他明明是为了社团才去和司徒文接触,可是所有人都不领情,除了余遁之、方大力和叶少华,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将他视为叛徒,对他百般挞伐,尤其是卢闯。这个人,从来和自己不和,一心要抓住他的把柄将他整下来,现在终于给他揪住了小辫子。他知道,那一直不说话的李琅心中想必是在冷笑,就是他的出现,将自己稳固的地位动摇,就是李琅取代了自己,成为了坤哥面前的第一红人。
然而最让他心寒的是坤哥,不,现在应该称之为骆坤了。骆坤对他也没有给予充分的新任,任由其他人对他发难,始终没有替他说一句话。他可是为了社团的利益,他的苦心难道没有一个人能理解吗?
绝望的他,愤而离去。离去的时候,余遁之和叶少华都没有跟随他,他心中更冷,心也更碎。但是一个高大宽厚的背影始终紧随在他的身后,一句“我跟你走!”多么温暖,多么霸气。这就是方大力。
——阳聪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和方大力拥有着同样体型的大力,心想,他会不会也同方大力一样,永远坚定地支持我,为我扛下一切呢?
在他愤然与骆坤决裂之后,他走投无路,还是去了司徒文那里。他心中仍然没有想要真正地和新风社决裂,他想的是暂时待在司徒文那里,等到时机一成熟,他还是可以作为牵线的人促成骆坤和司徒文的合作,到时候,他说不定还会被新风社认定为说和第一功臣,重新回到重要地位。
然而他失算了,司徒文和他接触的事情泄露到了翦霸那里,翦霸给司徒文下令杀掉他和方大力,司徒文也不得不接受命令,不然就坐实了他私通外敌的罪名。
就这样,在司徒文的地下酒窖里,司徒文派出了手下的杀手,围攻他和方大力。方大力英勇彪悍,全力护卫着他,在围攻之下仍然杀死了对方数人,这才被人杀死。那场战斗,也让阳聪更深刻地体会到了方大力对他的情义。在之后的每天每夜,他都在想要是方大力不死就好了,他感觉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一个这样对他的兄弟了。希望方大力活着的理由还有一个,方大力因他而死,他满怀愧疚,希望自己能够报答他,可是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今天让他遇见这个大力,他冥冥中感到这是上天赐予他的一个机会,于是他奋不顾身地将它抓在了手中。
他继续回忆……
方大力死后,司徒文的手下过来在他胸口插上了致命一刀,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是一个镜像人,他的心脏长在右侧。所以,他并没有真的死掉,只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之后,司徒文的人将他们抛尸在了荒野。
他醒过来之后,抚着残破方大力的尸体痛哭了一场,亲手掘坟将方大力埋葬在了一个山丘之上,在那里种了一圈的松树,以后他一定要回去再为方大力祭奠。
这之后,他悄悄隐藏了行迹,伪装成一个流浪汉的样子,却暗中偷偷地观察着骆坤和翦霸两方的动态。当发现骆坤在自己才“死”之后就同司徒文合作起来,他真的完全心冷了,没想到骆坤竟然是这样的人,以前他一直相信骆坤是个仁义正直的人,所以大家才服他,现在看来,骆坤只是表面上的仁义。那时开始,他已经将骆坤视作同翦霸、司徒文一样的仇人,他发誓一定要杀了他们,为方大力和自己报仇。
可是他一个人身单力薄,不可能成事,所以他一定要找到一个值得倚靠的靠山,来实施自己的计划。
他着重观察了欧阳武和顾三省,最终他选择了顾三省,因为他发现了顾三省一个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