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小马死活要去。大家都认为他还要养伤,最好不去,可是小马情绪激烈,不可阻止,只好带着他去了,不过坤哥私下让我一定要控制好小马的情绪,别再生事。于是,当天正午,我带着赵飞、蒙谦和二十个小弟,加上小马和陪伴小马的小雯,一起去了一趟麓湖公安分局。
警局没有为难我们,简单手续过后,便让我们去领取遗体。小慕的遗体在一间静悄悄的密室里无声无息地躺着,全身覆盖着一床一尘不染的白色幕布。我不忍心去揭开。
正在我踌躇的时候,只见小马疾走几步,到了担架旁边,伸出剧烈颤抖的手,将白布上端揭开一片,小慕的面庞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很平静,很安详,微卷的栗色头发像轻柔的浪花,轻闭的眼睑和红润的嘴唇,依然美貌如花,除了脸颊上带着血污。我发现我对她的印象已经完全改观了,从前我将她当做一汪祸水,一个不断祸害小马的女人,可是在小马真正危机的关头,她却又绽放出了高尚的灵魂,像最鲜艳的花朵,在迟暮的晚春突然盛开,让人措手不及。
小雯蓦然哭出声来,奔到小马身边,一只手揪住小马的衣角,一手抚摸着小慕平静的面庞,泪水打在小慕脸上却也冲不淡那殷殷的血污:“慕姐,慕姐!你为什么那么傻,应该是你活下来,应该是你陪着小马的啊!”
我和赵飞、蒙谦三个人站在门口,心里沉重得一步都无法朝前再移动。小马的背影一动不动,可是从他悬空的手可以发现他强力地在抑制着自己,但是仍然抑制不住手部的不断震动。
忽然,他伸手一把将小慕身上的白布整张掀起!小慕整个遗体完全展露在大家的面前。遗体的胸口部位是一个完全无法弥合的巨大血窟窿,深深地凹陷下去,就像被人掏空了一般,可怖,又让人可悲可恨!
小马紧紧握住了自己仅剩的一只拳头,拼命捶打在雪白的墙壁之上,一拳下去,就是一声痛喊,一直到拳头出血,墙上也流淌了他的鲜血,已经一连砸了十七八拳。他声嘶力竭的嘶吼在尽情宣泄着自己压抑那么久的情感,也喷薄出了他内心的无限仇恨。
只听他掷地有声地说道:“小慕,你在天之灵一定要替我鉴证,我小马,一定要为你报仇!为你报仇!”
将小慕的遗体运回去之后,并没有存留多久,便立刻放入棺木之中,将之送往殡仪馆,一路之上,坤哥为她特意找来声势浩大的送殡仪仗,挽联、划圈、吹打也一应俱全,新风社众兄弟们一起为这个英烈女子送行,小马和小雯一直在棺木旁边为她扶灵。葬礼完毕,火化成灰,这个人间的奇女子就这样消失在了世间。
小马重新恢复了沉默寡言,之后没几天,我和坤哥便将他送往曾迎春和林蔚风身边接受特训去了。对众兄弟和小雯的说法则是,送小马去北都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先进治疗和疗养去了。小雯想跟着,但是小马拒绝了,可以看得出,小马心中只有小慕,小雯的确没有在他眼里。
之后一段日子,新风社进入修整期,但是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新都的夜色里潜伏、酝酿。
在玉池街一座豪华而且重新装裱一新的豪宅之中,整座楼上都是空无一人,但是地下酒窖中却亮着绿幽幽的灯光,两个人正在推杯换盏,仿佛推心置腹的好朋友。这两个人就是正志得意满的司徒文和诡计多端的顾三省。
司徒文借刀杀人,离间了翦霸和欧阳武的关系,欧阳武被翦霸直接打进了暗无天日的“死牢”,之后又借助骆坤的社团和翦霸一场大战,骆坤和翦霸两败俱伤,他没受什么损失,反而成为了翦霸手下大权独揽的强人,欧阳武的地盘已经完全并入他的领地,他又借机打掉了欧阳武的残党,扩招人手,让自己成为了翦霸酒吧业的实际操纵者。现在的他,如日中天,声势鼎沸!
“听说最,最近,隔壁两大,大区的大佬都派来手下向,向司徒兄送礼结交啊!”顾三省用谄媚的语气说道。
司徒文沾沾自喜,但是还装作虚伪的样子,说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各位老大忽然记起来麓湖还有我司徒文这么个小脚色,给个脸,给点小意思而已。”
顾三省笑道:“司徒兄,看看,你,你都这个程度了,这么谦虚,还,还真的有必要吗?”
司徒文愣了一会儿,长笑道:“还是顾兄懂我,你懂我!知我者,顾兄也!”
“来,为司徒兄今,今天的成功和近在眼前更大的成功干,干一杯!小弟先干为敬了!”顾三省仰脖子将红酒呼隆呼隆喝完。
司徒文笑着抿了一大口,道:“顾兄,慢点喝,这可是我从法国好难搞到的好酒,别学欧阳武那家伙喝二锅头一样一股脑猛灌啊!哎,说到欧阳武这家伙,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动静,顾兄有没有他的消息?”
顾三省放下酒杯,悠悠道:“欧,欧阳武啊?嘿!他,他都已经被司徒兄你给整垮了,他现在被关在野草地,恐怕早就生不如死了,哪,哪里值得司徒兄再挂齿?”
“话虽如此,不过上次骆坤、李琅在野草地这么一次大闹,混战之中就怕他给逃脱了,这也是未可知的事啊!欧阳武如果真再出来,声望毕竟还是在的,就怕他跟我们作对,而且最怕他对翦霸把我的事给说出去,到时候还得牵连到顾兄你啊!”
“嗨!”顾三省道,“司徒兄,你,你多虑了。不瞒你说,野草地的情况每过三,三天就会有人向霸哥汇报,昨天还听闻他,他在牢里好好待着呢,听,听说他已经身体废了,不大行了,饭也吃,吃不下半碗了。霸哥手段可够,够狠的啊!”
“如此甚好,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啊,得尽快这样……”司徒文将左手放在自己的咽喉上,利落地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