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湿湿的？”我摸了摸脑袋，抬头望天，零碎的雨点立马掉在了我的脸上，而且迅速变得密集，很快就化作了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
暗夜无声，这雨似乎想要掩盖今晚发生的许多人间不应日日上演的悲惨故事。
“不知道小马怎么样了？”坤哥轻声叹了一句。
因为不知道小马去了哪里，坤哥和我分别让卢闯和赵飞带着新老兄弟们回到体院。我和坤哥则留在这个岔路口，等待小马的消息。
这里荒僻无比，我们找到一个废弃报刊亭，勉强可以躲雨。天上开始电闪雷鸣，狂风骤雨顷刻大作。
难道是天在震怒于我们吗？昨夜到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太过于惨烈？还是说是因为新都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所以老天也要用奇特的天象来表示纪念？
也不知等待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个跌跌倒倒的身影随着在雨幕中艰难走来。
坤哥立刻推醒了有些昏沉的我：“狼子，那个是谁？”
我睁大眼睛，正好一个雷电闪过，照亮了大片道路，也照在那人脸上，我惊呼道：“是小马！”
我们两人立刻狂奔过去，一起大喊道：“小马！小马！”
雨水在脚下飞溅，我们很快赶到小马身前。小马见到我们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神态，只是轻声念了一句：“坤哥，狼子。我终于给小慕报仇了。”
接着他身子就突然朝旁边一歪，差点就要倒下去，幸好被我和坤哥用手接住。
他浑身湿透了，可是摸摸额头，滚烫如沸水。再看他断臂之处，伤口被雨水冲打，已经发炎有复发的迹象。
小马倒在我们怀里，已经意识模糊了。
我焦急地说：“小马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啊。”
坤哥沉眉道：“附近没有医院，这时候也拦不到车了。”
我急了：“这可怎么办？”
坤哥腮帮子鼓起，没多说话，就蹲了下去，抬头道：“狼子，把小马放我背上。”
“啊？这样能来得及吗？而且太远了。”我立刻知道了坤哥是要背着小马去医院，虽然苦累，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将小马放在了坤哥背后，然后脱下自己外套给小马遮挡身躯。坤哥二话不说，起身就背着小马开始奔跑起来。
我跑在坤哥身侧，扶着小马后背。就这样奔跑了三十分钟，坤哥虽然体力出众，但是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我一再坚持要换我来背，终于坤哥点头，让我背了十五分钟，我又累得险些跌倒了。坤哥再换到自己背上，再奔跑了二十分钟，我们终于看到了闹市区的灯火，拦到了一辆的士，坐着的士十分钟感到了最近的医院。
医生给小马马上进行了紧急处理，告诉我们幸好送得及时，不然小马手臂感染可能会威胁生命，并且叮嘱我们不能让病人在三个月内进行高强度的活动。
我和坤哥都点头遵从医嘱。
守在小马病床之畔，小马一直梦呓不止，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死去了的小慕的名字。小马这人用情至深，让坤哥和我都泪水潸然，他这样子，我不知道他还需要多久才能够从这段情伤之中走出来。
第二天，小马住院的事已经被所有兄弟知道了，大家纷纷来看望小马，小雯也来了。这时小马也慢慢醒来了。小雯守着小马，泪光涟涟的。
面对众人的关心和小雯的伤心，小马只是轻声应承几句，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之后就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许久，他说道：“坤哥，我要去小慕的坟上。”
我张嘴道：“可是你的伤……”
坤哥挥手制止了我的话，没有拂逆小马的意思，点头答应了：“好，那我安排你出院，大家陪同你去。”
除了小雯，坤哥把大家叫出病房外，说道：“顾三省这个人，现在是我们要重点关注的对手，我有感觉，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所以，我们得派人去挖挖他的背景，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掉以轻心了。”
“你们谁去当这个重任？”坤哥问道。
“坤哥，来到新风社，还没有发挥什么作用，我去吧。”没想到蒙谦主动请缨了，我心里很欣慰。
坤哥赞许地看着蒙谦道：“我知道你，你有实力，也有前途。这样，你跟随少华一起去，少华这方面经验丰富。少华，如何？”
叶少华从我身后站出，镇静应允道：“没有问题。”
坤哥背后兄弟们末尾的余遁之张了机会啊的嘴，都没有发出声音来，当然也没有人会关注到他了。
坤哥安排定当，叶少华就和蒙谦两人出去了。我们其他人陪同着小马出院，一起朝小慕所埋葬的公墓走去。
走进公墓发现，外面的落叶树木的叶子都已经被一夜的风雨打光了，但是墓园中的松柏却长得端庄森严，就像万年都不会改变的一个凝结的时空。
我们一行人站在台阶下等待小马，小马在小雯的陪同下一步一步走上去，到了小慕的墓前。
小马放下亲手捧着的菊花，放在小慕的碑前，顾不上地上的泥泞湿滑，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水泥地上，给小慕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纵声痛哭起来。
小雯也扶着小马跪在地上，娇小的五官全都痛苦地拧结在一起，虽然发不出声音来，但是那种哀痛是显而易见的。
“小慕，我终于给你报仇了。”小马爱恋地抚摩着小慕的照片，那张清秀美丽的面庞，那微微卷曲的棕黄色的秀发在雨水的冲刷下，更加娇艳脱俗，如同最美丽纯真的少女。小马的大哭声逐渐变为轻声地抽噎，身体也随之而颤抖。
小雯望着小慕的照片说道：“慕姐，小马哥已经给你报仇了，接下来，是我要履行好你交给我的更难的一个任务了。”
小雯把嘴唇咬得出血：“那就是，答应你，我要好好地照顾小马哥。”
说罢，她回头用力地抱住了小马的脖子，将脸蛋藏身在他肩头，哭声哽咽而伤心。
小马愣愣地任由她那么抱着，自己的身体却像一块在冰冷的雨水中被浇灭的烙铁，再也无法热烫起来。
他孤零零的手臂举起想安慰一下眼前这个脆弱的女子，却还是无力地再度垂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