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哥面色如铁,但是一句话不说,同金千万相互注视,眼神交锋,并不退让一分。
两方之间顿时剑拔弩张,兄弟们都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或是惯性地去摸自己的身上,要拿家伙,但是不幸的是我们并没有携带武器。
这里是金千万的主场,一旦开战,我们肯定是占不到便宜的,不过外面的兄弟已经得到情报,里应外合,打出去是没问题的。
不过打起来定然是损失惨重的……
金千万等大佬目光冷漠,不为所动,反而发出嗤笑之声。他们在新都这里至少已是十年以上的摸爬滚打,如今早已成为根深蒂固的地头蛇,即便陈队长是上头派来的强龙,恐怕也是压不过他们的。
如果能将他们随随便便吓唬住,那还需要制定如此复杂冒险的“枭雄计划”干嘛?
又或者说,如果真的齐心一致要将他们扫清,没有人充做他们的保护伞,问题又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我真为一身正气、大义凛然的陈队长感到深深担忧了……
就在空气再度快要冷冻成冰的时候,蔡局长再度出来圆场,这个老奸巨滑的老东西……
蔡局长说道:“陈队长!金兄!崔兄!骆坤兄弟!你们大家都不要急躁,不要冲动嘛!违法犯罪的事是不能干的,不过合理赚钱,造福一方,我们大力欢迎。陈队长啊,金兄的赌场也是合法的,不存在违法行为,你也不要太过于敏感了。”
陈队长诧异不已地缓缓转头看向蔡局长,说道:“蔡局长,在我主动请调新都之前,我听说了新都地面上是如何黑暗,这地方的毒瘤是如何顽固,也听说了他们各有其保护伞,但是我真没想到,这些毒瘤和这保护伞,竟然都是如此明目张胆!简直令人触目惊心!简直是闻所未闻!新都,国家南方第一大都市!对外开放大港口!竟然被搅得如此乌烟瘴气!这岂不是令人发指!”
陈队长一番声色俱厉的陈词,慷慨激昂,正气凛然之指数直飙一百二十分!那些桀骜不驯之辈竟然被他说得鸦雀无声,也不知他们内心在作何感想。
但是表情最为不自在的就是蔡局长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仿佛打翻了染缸,酱料混作了一团。
蔡局长好几次张了张嘴,但是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但是整个场子里气氛已经全然不对劲,我真怕一会儿发生剧烈冲突。
陈队长见无人说话,依然不加收敛,斥骂道:“怎么,没有人敢反驳我的话了吗?都是默认了?我陈钧今天给你们说清楚,你们所有人作奸犯科的行为,我都已经一笔一笔记在这个本子上!”
陈队长说着将本子摊开高高举起,只见上面圈圈画画,密密麻麻的。想来在他眼中,我们这些混子的罪行已是罄竹难书了。
“我陈钧既然主动请缨来新都,就是想清楚了的,我既然敢来,我就不怕。即便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即便前面是地雷阵,我也决不回头地去趟!我来这里!”陈队长手中拿着水性笔在空中随着话语节奏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我来新都,就是要扫清这里的一片乌烟瘴气!黑暗丑恶!”
金千万笑道:“陈队长好气概,鄙人很欣赏,但是你不能空口无凭随意指摘我们啊。要说新都,少了我们几个,可指不准能有如今这样的繁荣稳定。我们不仅不是作奸犯科之辈,反而应该是功臣才对。”
陈队长冷笑着:“金先生好会抬举自己!不论你功臣也罢,作奸犯科之辈也罢,只要被我发现有违法乱纪之处,一定追查到底,绝不放走一个!”
我头脑中飞快盘旋,我们新风社如今身处金千万和黄飞龙两大势力夹缝之中,方才将他们已经都得罪了个遍,如今要求得生存,或许还有一个法子……
我敲了敲桌子,所有人都不解望着我。
弟兄们也很不解,赵飞低声道:“狼哥,你要干嘛?”
我清了清嗓子,站起来一一向大佬们说道:“金老,崔老,还有顾兄,在我看来,如今最不能忍受之事,一个是贪,一个就是黑。我们虽然是道上混的,平日里可能必须得恶一点,狠一点,但是我以为,作奸犯科、为害百姓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我们不能作恶,相反我们应该对自己内部进行净化,改组,响应国家号召,做阳光透明的企业和组织,为一方百姓谋福利,维护一方的稳定。与国家保持步伐一致,这才是我们未来的致富之路,长盛不衰之路!”
随着我的一番义正言辞陈述之下,陈队长逐渐开始注意我起来,对我的眼光也从狠厉之色逐渐转为迷惑,又转为理解,终于到了赞赏的程度。
我心中窃喜了,因为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只要陈队长对我们新风社抱以理解的态度,知道了我们其实本质上同其他势力不同,然后对我们另眼相看,那么未来,至少我们有了一方可以得到的支援,虽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但是我相信今天埋下这根引子,迟早会有用处的。
不过金千万和崔猛等人还有他们手下那些混子听了我的话却是哄堂大笑,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只听金千万用嘶哑的嗓音笑着,身子前俯后合,摇头如拨浪鼓,道:“李琅兄弟,真是天真得纯良。”
崔猛也刻薄说道:“何必叫李琅,干脆叫李娘吧!”
“够了!你们都够了!”陈队长雷霆再发,“今天这会我看毫无进行下去的价值,我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必要。总之,你们记着我一句话。今后,一个个地……”他指遍了全场一圈,咬牙说道,“都不要落到我的手里。”
陈队长拂袖而起,临走前冲面色阴晴不定蔡局长冷冷看了一眼,重哼一声大步而去,身后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察有一半跟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