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脸上皮肤太痒了,忍不住要伸手去挠,可是手还是动不了,没有知觉一样。我心里特别着急,着急。又加之听到有人的啜泣声,让我很急切想要去看这个人是谁,虽然我内心已经有了答案,这让我更迫切地想去看到她。
我使劲地想要睁开眼睛,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感到有一丝光明透进了我的眼睫之中。我的视线从我的眼睫毛后面渐渐落到了一张柔美却忧愁的脸上。她低着头压在我的被子上,难怪我手动不了。她正在低头啜泣也没发现我醒来。
“涛……涛!”又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发出了声音,何涛总算是听到了我的声音,抬头惊呼道:“李琅,你醒啦!”
我张了张嘴唇,却一时说不清话。何涛慌忙地意会着我的意思,手忙脚乱地拿来水,说道:“要喝水?”
我憋红了脸蛋,何涛没明白我的意思,就把一杯子水往我嘴里灌。我差点没被她呛死,不过这一下受惊,把我的声道也给咳嗽通透了。
我面红耳赤,恼火不已地骂了出来:“我草!你想淹死我啊?”
何涛你别看她平时温柔可人,其实也是个脾气很冲的主,听我出言不逊,将水杯往桌子上一砸,反唇相讥:“你大爷的!老娘为你担心得要死,你一醒过来第一句话竟然是骂我!”
我也自知自己口不择言,言语太冲了,慌忙道歉:“对,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
“怎么回事啊?”有护士忽然进来,惊讶地道,“病人醒了?刚刚手术不能太大声说话,好好休息。你是她女朋友吧?”
最后这句话是对何涛说的。何涛茫然眨了一下眼睛,点头道:“不像吗?”
护士扁了扁嘴,下意识摇头,作了个苦瓜脸的表情,临走前冲何涛说道:“好好照顾你男朋友啊,对他好点!”
“喂!”何涛望着那护士的白色工作服消失在门口,气得踢了一脚病床,碎碎念道,“太过分了!我对你不好吗?”
面对何涛的高声质问,我已经无力回答,浑身发抖,颤抖着声音道:“好……”
“你怎么了?”何涛似乎此时才察觉到我的窘态。
我憋着劲,不敢动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他妈的……快憋死了!”
何涛立刻一拍脑门,恍然大悟:“OhmyGod!对不起,对不起!我给忘了!”
何涛双颊飞红,急忙将我被子掀开,扶我起床。却坏笑了一下,问道:“没尿裤子吧?”
我一瘸一拐地在她搀扶下走出走廊,没好气地说:“你再多灌一口水就尿了。”
好不容易上完厕所,又由何涛扶着往回走。我却担心起坤哥来:“等下,先扶我去坤哥病房。他怎么样了?”
何涛说道:“坤哥才做完手术,还处在麻醉状态,不过应该没有危险的了。”
我还是强要去看看,何涛只得扶我到了一间单人病房,只见坤哥正躺在病床,面色有些憔悴,床边有一个小女生目不转睛地坐在那里盯着坤哥的脸,正是小雯。
“有小雯在看着他,我就放心了。”我点头说道。
我又要去看赵飞、叶少华等人,何涛却非要我先回去休息,她去帮我打听兄弟们的情况,两人又争执起来,我一个病号,差点被她一甩手,扑在了地上。
我心中暗骂了一句,只得被她强行搀扶着回去。却正好在病房门前碰到了叶少华、赵飞,还有蒙谦、梁小辉、熊梦飞。
看到我他们纷纷向我热情地打招呼,同时还有些腼腆地对何涛称呼:“嫂子好!”
望着他们,我不禁失笑。因为大伙儿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要么头上,要么四肢,总有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地方,梁小辉和熊梦飞虽然没有参与昨晚血战,但是被顾三省之前残害得很惨,现在两人还得互相扶着才能走路。
大伙儿看我笑,也跟着傻乐,而我却又情绪突然低落,转眼落下泪来。
我一边擦掉眼睛里多余流出来的水分,一边故作轻松地笑道:“看看你们,一个个大傻冒似的!”
我伸出手来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却不防备双手已经脱离了何涛的扶持,一个趔趄,差点跌到。幸亏被赵飞和梁小辉两人及时扶住。
“狼哥你还好吧!”大家担忧地问道。
我笑道:“没事,马失前蹄而已。”
众人把我扶进病房,何涛命令我必须上床,我才不得不认怂上去,兄弟们都掩嘴窃笑,认为我惧内。
我询问了赵飞兄弟们的情形,赵飞告诉我新老大哥们的伤势都已经得到了控制,最严重的其实就属坤哥了。只是小弟们情形就比较惨烈了,所有人当然都受伤了,还有七八个生命没有脱离危险,牺牲的有一二十人。现在我们新风社已经成了人人伤残的组织,如同风雨中的一面破旗,已经独木难支了。
我不敢多想未来会如何,我也不想在兄弟们面前表现得垂头丧气,兄弟们坐了一会儿,也识趣地回到了各自的病房。
等他们最后一只脚迈出病房,我就将脸埋在双手之中开始痛哭起来。即便是哭,我也只敢压抑着自己的悲痛,尽量地将哭声隐藏在手掌中。片刻之后,我手中已经蓄满了眼泪和鼻涕。
我知道何涛本来还要教训我不顾人身安全,做这么危险的行为的,可是此时她没有一点要责怪我的意思了,只是轻轻地将我拥在怀里,就像以前在困难和迷茫之时,我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一样。
那双柔软的双手在我脸上轻柔地抚摩,那张温暖的面庞紧紧地贴着我的头顶,那轻柔、温馨的胸口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了我最渴望的关怀。
涛,我爱你。我心中默念着。
在何涛的温柔伺候下,我吃了一顿精致的饭菜,据她说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但是我不相信,毕竟她守着我哪来的时间回去做饭?
之后暮色暗淡下来,受伤之后的身体尤其虚弱,不久我就在何涛的瞩目之下沉沉睡去。
第二天中午,我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一个人正在咬我的耳朵,害得我心也痒痒的。
一个妩媚动人的声音撩进我的耳蜗,说道:“醒醒,醒醒啊!小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