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肖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像一条死狗,天色越来越黑,他一动都不能动弹。其他三个跟班——胖宇和两个绿毛像三条真正的死狗或躺或趴,就一只没有醒过。也不知道是骆坤真有那么狠还是他们装死。
萧肖喘息着,胸口不断起伏,他的思绪也汇聚成潮上下起伏。自己本是萧家公子,父亲萧雄是江湖中的大佬,曾经闻名整个新都,他一出生就是萧家大少爷,天天有保镖看护,从校园到校外,他都是风风光光。易毅、董童这种级别的混子他也见过不少,但是个个都对他青眼有加。可是时过境迁,历经这么多事之后,他也终于明白了,那些人哪里曾经看得起自己过,不过是因为自己有个能干的爸爸。
萧雄突然的死也让他一下子成为了孤儿。那时他才15岁,远未成年,父亲的位子也被董童接替。好在董童依然对自己爱护有加,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董童只是做样子给旧人看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换取支持。等董童位子坐稳,就对萧肖十分冰冷。随着他的长大,董童甚至想将他置于死地。好在他福大命大,自己没死,把董童给杀了。也给父亲报了仇。
本以为董童死了,自己可以从此掌握自己的命运,也能掌握帮会的大权,谁知道老大真不是好当的。你的对手觊觎你,你的手下也觊觎你。好在足智多谋的自己忍痛割爱,舍弃了权力,但是在易毅这个大伞盖下换得了自在闲散。虽然他知道没人喜欢他,但是他照样收保护费,照样赌博泡妞、寻欢作乐,不亦乐乎!
想到这儿,他的心情舒畅了很多。这顿打,虽然痛苦,但是那不过是自己浪荡人生中的一个添头而已,享得了万千荣华,还怕受不了这点伤痛吗?
萧肖突然听到轻微的哼吟,侧头看,原来胖宇醒了。
见到自己的主子模样惨不忍睹,躺在血泊里,胖宇急忙爬起,顾不得自己还在头疼,爬到萧肖身边,脱下自己的短袖给萧肖裹起头上的伤口。
“老大,你怎么被他们打成这样了?”胖宇难过得快哭出来,“都怪我不中用。”
萧肖露出厌恶的神色,因为胖宇的衣服太臭了,他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快扶我起来,去医院看一下。”
“好的。”胖宇马上来扶萧肖。
可是胖宇突然朝旁边扑倒,摔了个狗吃屎。
“哟!萧大少爷?脸都被打花了,以后可怎么把妹啊?”讽刺的话语像刺眼的阳光一样,教人极为不爽。
胖宇爬起来,看着白毛冷眼相向的脸,不平道:“小白哥,萧哥和你怎么说都是易爷的人,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快帮我把萧哥送到医院去,这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哎哟,一条好狗啊?”白毛回头对身后笑道,红衣服和文身男都发出一阵哄笑。白毛回头继续道。“可惜,跟错了主人啦。因为你主人同样是一条狗。哈哈……”
刺耳的笑声将自尊心全部剥掉,胖宇气冲冲地推了白毛一把,道:“你说什么?”
白毛的笑瞬间凝结,脸现狰狞:“他妈一条狗还敢跟我动手,给我打!”
红衣服和文身男从白毛背后跳出,很快将胖宇打得在地上翻滚起来。
白毛的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径自向萧肖走去。
萧肖忍痛挣扎坐起,但是难忍的疼痛还是让他不得不龇牙咧嘴,满头的秀发从低着的头颅上垂下,盖住了他的脸和眼神。
“小白,你想做什么?”
白毛走到他跟前,并没有动手,也没有动脚。
白毛只是摇摇头笑道:“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萧肖意识到一丝不妙:“什么意思?”
白毛道:“萧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是不是觉得易爷老糊涂了啊?你私吞保护费,横加挥霍,你以为易爷不知道吗?”
“我没有。”萧肖强辩。
白**近了一步,萧肖紧张地像后挪退了一个屁股的距离。
“我真的没有!小白,你跟易爷说,这都是误会。我求你……”
“说什么都晚了。”白毛揪住了萧肖的头发,“易爷已经给过你做人的机会,你自己浪费了。现在,易爷要清理门户。”
萧肖的声音颤抖,显得恐惧不已:“不要,不要……”
白毛揪住萧肖头发的手狠狠用力一扯,可是萧肖并没有倒下,反而白毛退了一步。
白毛愤怒地瞪向萧肖:“你竟然还敢还手?”
白毛奋起一脚,对着萧肖下巴踢去。
萧肖却突然抓住了白毛的腿脖子,用力一扯,白毛反而仰天倒下。
红衣服和文身男发现白毛摔倒,跑过来帮忙。胖宇勉力爬起,拼命阻拦。
白毛从地上爬起,脸上带着羞辱和愤恨,被一个他眼中狗一般的人给人给打倒在地,这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心神震颤,冲动之际,白毛不自主地抽出了腰上别的刀子。
“妈的,老子要你的命!”白毛朝萧肖的肩膀狠狠削了下去。
萧肖翻滚到了一旁,刀子落空。恼怒的白毛再次朝萧肖的手臂上斩去。
萧肖却以为白毛拿出来刀子是要取他的性命,他以为易毅想处决自己。其实易毅的意思是要将他驱逐出去。
萧肖慌乱中随手乱抓,也不知道抓了个什么东西,只觉得入手坚硬,使劲对准白毛的额头砸去。
声音并不响,但是血很快冒了出来,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开始往下流。
一块尖锐的石头掉在地上,尖尖上染着半厘米深的血痕,敢情这石头把白毛的额头给凿破了。
白毛恍惚趔趄了一下,停在原地,伸手堵住额头上流水般的血,但是血液还是流进了眼睛,迷糊了视线。
白毛攥起刀子,真正地没计后果朝萧肖的胸口戳了下去。
“捅死你!”
有轻微一声“噗”,是刀子刺入血肉的声音。
白毛的身子轰然倒下,胸前是萧肖的手掰转了他的手,而他的手里握着刀子,刀子在他胸口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
白毛倒下之后,喉头发出“嗬嗬”的声音,但是已经说不出话。
红衣服和文身男都愣住了。胖宇也愣住了。苏醒过来的两个绿毛也愣住了。
萧肖惊慌失措,愣了好一会儿,他拔腿就跑,拦住了一辆的士,拉开车门,一头钻了进去。
胖宇从地上跳起来,大喊道:“萧哥,等等我!”在的士即将开走的时候抢进了车门。
从车子启动之处到白毛横躺的地方之间,只留下长长的一串殷红血迹。
我和阳聪、叶少华、方大力、余遁之一行五人,来到了何涛父亲所在医院对面。
阳聪说:“狼子,我们都进去不好,你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盯着,如果有情况,随时联系。”
我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
我们互相留了号码,我一个人走进了医院。问明了何涛父亲所在的房号,我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何父的声音:“哪位呀?请进吧。”
我在外面应道:“叔叔,是我,李琅。”
我推门走进病房,只见何父一个人卧在病床,正在收看墙壁上电视上的电视节目。
见我走进来,微笑道:“小琅来了。过来坐下吧。”
我将在医院对面买的果篮和鲜花放在他的床头,何父道:“来看看我就行了,买什么东西啊?年轻人刚毕业工作,肯定也没多少钱。”
我笑着说:“叔叔你见外了。”说着取出一根香蕉剥开递到他手里,又去洗了一个苹果,看了看空荡荡的病房,问道:“叔叔,那个何涛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