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感觉有人在撬动我的嘴巴,牙齿被根管子顶开。液体……甜甜的。好舒服,我如同沙漠的躯体仿佛突然生长出延绵的绿洲,延绵的速度以道里来计。
逐渐恢复过来,躯体慢慢变重,眼皮也在颤动了,而眼前窄平的世界也逐渐椭圆、立体、清晰。
然后我看见了蹲在我旁边的卷发男。这家伙正将一瓶连着葡萄糖瓶的针管插到我手上血管里,给我输液。见我睁开眼睛,他兴奋地抬头喊道:“易哥,这小子活过来了!”
一片乌云挪到我头顶,将阳光遮住,易毅粗鲁的声音响起:“他妈的,终于给老子醒过来了!”
一脚将卷发男踢开,道:“滚!再坏老子的事弄死你!”
卷发男连忙起来趔趄着和寸头男跑到了门外候着。
易毅蹲下身子,但是依然居高临下,他用调笑一般的口吻道:“怎么,不想活了?”
我的体力尚未完全恢复,疲惫地给了他一个冷笑。
“要杀就杀。老子……怕你么?”
易毅难听地笑了几声,故作可以操控一切的态度,道:“你以为我就不敢杀你么?老子已经问了翦霸,他压根就不在乎你的死活。他说了,你跟他毫无关系,落我手里,要杀要剐,随我的便。”
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却依然冷笑:“你杀吧,反正你的结局我也能够预料得到,也没必亲眼所见了。”
易毅突然狂暴起来,跳起来对着旁边的饭盆就是一脚,狂叫道:“老子就知道这是翦霸的骗局!他妈的,想让老子杀掉一个炮灰,然后他就名正言顺地来声讨老子。打得一手如意算盘。我草他妈的,下作!”
我不说话,心里知道易毅还是暂时不会动我。这家伙杯弓蛇影,对翦霸的畏惧让他疑神疑鬼,丧失了理智。
易毅又蹲下,阴阳怪气地说:“你就情愿被翦霸利用,做了他的炮灰?”
“跟着我干,我重用你!只要你帮着我替我反将翦霸一军。”
“我不是出卖朋友的人。”我毫不在意的模样。
易毅道:“不是让你出卖朋友。你想想,你、骆坤,你们这些人都是被翦霸利用了,你们死了,他一点不在乎,成了,也没你们什么便宜可占。年轻人,大好的前程啊,为什么就不去一个能够施展你能力的舞台呢?”
我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转瞬隐藏了那光芒。
易毅自然不会观察不到,然而他不知道我不过在假装而已。所以我的沉默被他当成了我意志的松动。
我别过头去,不肯说话,也不再针锋相对。
易毅“嘿嘿”笑了两声,说:“你再好好想想,早点想通就少受点苦头。嘿嘿。”
临走前,他对两个手下下令道:“去,给李琅带一床毛毯来!再准备好酒好肉!”
没过十几分钟,那俩之前羞辱我的家伙就端着饭菜过来了,还真有酒。
这俩玩意没敢再对我恶言恶语、拳脚相向,也是真的怕易毅。不过这俩二货看着我的眼神透露着不解,大概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个其貌不扬、也不牛逼的人为什么能够让易毅反反复复,前倨后恭。
呵,你们看不懂的事会越来越多的。就是不知道这俩能不能活到那天。
俩人备好酒食,还好好的拿来一张小桌子放好,正要走,被我叫住了:“喂!我手被你们绑着,怎么喝酒吃菜?”
俩人一愣,回过头来。那卷发男道:“你也别仗着易哥现在不杀你,得寸进尺啊。有得嘴让你吃就不错了,还想让我给你把手松绑?虽说我不敢违背易哥命令,对你怎样,但是我可不敢冒着让你逃掉的危险,我宁可被易哥打骂,也不会犯这种二。你别做梦了,将就着迟吧,啊!”
我笑笑,慢慢说道:“别急着揍嘛。我也没要你给我松绑。你怎么这么笨?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这种狗的姿势我压根吃不了饭,你要是能的话你给我示范一个看看。告诉你,要是再让我饿着,你们俩的小命,呵呵!就看你们易哥怎么发落你们吧。”
卷发男听我这么说也踌躇了,这家伙脑子也没多灵光,估计也是因为易毅太过于凶悍残暴,令人恐惧。
这家伙脸上的表情一阵紧张一阵疑虑,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那你说,有什么办法?如果可行,就那么办。”
我悠然靠在墙上,用下巴看着他们两个,说:“你们俩,给我喂。”
“什么?你他妈也太得寸进尺了!”卷发男道,看那样子想上来踢我,但是又忍住。
寸头男一直沉默不语,这时也暴躁地道:“你想得美!让老子伺候你这小子?做梦吧!”
我悠然微笑:“没关系,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们走吧。”
这俩越见我这么带着笑意,波澜不惊的口吻,他们就越是思前想后,踌躇多疑。这人呐,有时候就是喜欢疑神疑鬼,他不清楚你的底细,他就会对你产生敬畏。
我微笑着看着他们,他们不安地看了我半晌。那卷发男转头对寸头男嘀咕道:“要不,咱们就给他随便喂几口得了。万一到时候真把他给饿死了,易哥怪罪起来,咱们可真担待不起。”
寸头男点头道:“哎!也是。只能这样了,讲究一下吧。可别把这事给说出去,让兄弟们听了笑话。”
“那是肯定不能说。”卷发男连忙道。
两个人说着极不情愿地走到我身边,寸头男拿起饭碗,给我夹菜。
我得意地给他指哪打哪:“我要肉!花菜,手撕包菜!豆豉焖鱼,虎皮辣椒!快,再拌点鱼汤。”
寸头男被我连珠炮般地指挥下去,手忙脚乱地夹了一遍,将满满一碗饭菜端到我面前,给我喂。
我凶道:“烫!不知道给吹一下么?”
寸头男被我整得是敢怒不敢言,没了半点脾气。
喂了四五分钟,我才放过他:“行了,吃饱了。晚上记得给我做个莲子羹,你们这才太容易上火了。”
卷发男白了我一眼,对寸头男道:“行了,走吧。”
我叫道:“哎!别急啊!酒还没喝呢。给我喝酒!”
那是一瓶白酒,香气扑鼻,但是我平时是不喝白酒的。不过为了霸气这回,我非得喝点,就是为了整整卷发男,让他之前嚣张。风水轮流转,也有他好受的时候。
我就像猫逗老鼠一样地挑逗着他们,我知道他们不敢对我怎样。
果然卷发男凶狠的目光看了我半天,见我始终平视着他,微微笑着,他没敢放肆,给我倒了酒,放到我嘴边。
我让白酒缓缓流入咽喉和胃里,辛辣、滚烫。但是相比于这些不适的感觉,更为重要的是它让我感觉豪气顿生。
对于恶人,你就得将他整治得服服帖帖。这是我想要做到的事,我也会为这个目标努力下去。整治恶势力,保护善弱者,我默默对自己许下承诺。
卷发男双目赤红,双手都在发抖,让他喂了我三杯,我才罢休。
俩人气闷不已地离开了。到了晚上,他俩又来了,是来送晚饭。
这次卷发男没有动手,是寸头男给我喂了饭菜和汤水。卷发男在一旁点了一根雪茄,神色倨傲地看着我,吐雾吞云。
我吃完饭,喊道:“老子憋死了,老子要拉屎、尿尿。”
寸头男回头看卷发男。
卷发男眯着眼睛道:“拉屎可以,别想着耍花招。”
我调侃式地笑道:“那我可说不定。”
寸头男踢了我一脚,道:“少罗嗦,快去快回!”
他将我的腿脚暂时解开,我感到一阵酸麻,脚一时站不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两人如临大敌地紧盯着我。
卷发男道:“可别耍花招,你现在就算是没有被绑,你也逃不出去。这片住宅区,到处是易哥的人。”
我笑笑,昂着头在俩人的监视之下,朝外面走去。寸头男将我领到卫生间,给我将裤子扒下来,指着便池道:“自己上,快点。”
我等寸头男一出去,就顶住了厕所门,四处环顾,寻找看有没有能够帮我解开绳索的东西。没有看到锋利的东西,我有些懊恼。我着急地在水管上用力磨蹭绳索,没有一点作用。我还将双脚拼命伸到绳索里面,也毫无作用。我只好放弃,上了个厕所,然后走了出去。我留意到外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两个易毅的手下把守,警卫可谓森严。即便我现在能够将手脚都解开,也不可能逃得出去。我只能暗自摇头叹气,心恨自己无能!
跟着卷发男和寸头男回到了车库里面,卷发男深吸了一口还剩半截的雪茄,道:“给他把脚绑起来。”寸头男听从地给我继续绑住双脚,道:“好了。”
寸头男吐出烟雾,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道:“小子,别给我再嘚瑟,现在易哥不在家,管事的是花哥。等会儿花哥要来问你问题,你好好老实点回答。”说完将雪茄往地上一扔,对寸头男道:“走吧。”寸头男嗷了一声,两人一起离开了。
车库关上,我的眼睛却跟炭火一样,亮得发红。我盯着地上那半截犹在燃烧着红光,如同饿狼发现了久违的猎物,眼睛射出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