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塘区,西厅街,租房。
阳聪对刚从外面走进来的余遁之问道:“怎么样了,坤哥他们?”
余遁之道:“刚跟坤哥通完话,全面胜利,李琅救出来了,而且还将翦霸手下大混子欧阳武给摆了一道,借他的手救出了李琅,他儿子却反倒落在了我们手里。”
叶少华欣喜地道:“太好了,坤哥每次出马,就是一场好戏,可惜没有亲自……”
“亲自去救李琅吗?”阳聪回过头冷冷看着叶少华,叶少华低下头去。
余遁之道:“聪哥,李琅确实太得坤哥偏爱了,不过这也没办法,他们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
“李琅,李琅,李琅能跟我比吗?”阳聪情绪激动起来,“当初就应该派我们去体院,李琅自己被抓,就是他贪功冒进的后果。对了,谁抓回的欧阳胜?”
余遁之吞吐说道:“呃……是李琅。”
阳聪哼了一声:“风头倒是又让他给出了。”
余遁之道:“聪哥,好了,都是自家兄弟,算了吧。”
阳聪腾一下站了起来,目光阴沉得像黎明前的黑夜:“自家兄弟?要是坤哥把我和李琅一视同仁,我难道会是就守在这破后方喝西北风,等着他们凯旋而归吗?坤哥不说,可是我知道,因为这次出奸细的事情,坤哥对我很有意见,所以我只能守在后方。可我,我也是为了社团的好,才招收了那几个人,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阳聪愤懑不已,在屋里不停来回走动,气息越发沉重,显得颇为焦躁。
终于他从床底下抽出了一根铁棍,拿了钥匙,朝隔壁间走去。
余遁之慌忙站起来,道:“聪哥,你要干嘛?”
阳聪回头一脸铁青着,道:“遁之,大力,少华,你们都跟我过来。”
方大力不发一言,小山一样站起,走到阳聪背后。余遁之和叶少华看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走了过来。
阳聪走到隔壁间,将门给打开,里面立马传出口鼻被堵住了以后才能发出的闷闷的喊叫声。
阳聪等人走进了房间,只见地上躺着四个被捆成粽子一般的人,正是王明等四个翦秋派来的奸细。
他们看着阳聪露出乞求的眼神,嘴里不停叫嚷着,估计在求他放了他们。
阳聪站着看了一会儿,突然火起,两步上去,手中铁棍用力甩在了王明的脸上。
一道青印当即在王明脸上凸现,触目惊心。王明头往旁边一偏,嘴里的血吐出来好大一口,混着月还有几颗白色的东西滚在地上,原来是两颗碎了的牙齿。
王明被这么一打,嘴里塞的抹布也吐了出来,张嘴哭喊道:“聪哥,不要打我!”
阳聪极其生气,扬手在他脸上又扇了好几巴掌,骂道:“你还有脸求我别打你?我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王明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是秋哥他安排的,我不敢不听话。”
阳聪一脚踹到王明面门上:“老子让你听他话!”
王明两下被他踹倒,他继续用脚板在王明脸上很用力地践踏,嘴里骂道:“老子让你听他话!老子让你听他话!”
王明嘴里的求饶声逐渐暗淡下去,颧骨凹陷,下巴错位,面目间被血渍和污泥掩盖,一片模糊。
和王明一起被绑的其他三个奸细不敢发一点声音,只是两股战战,牙关嗑嗑作响。“嗤”一声,一股热流在地上小溪般淌出,有人已经失禁。
余遁之看到王明惨状,面色有些不忍,劝道:“聪哥,这小子不行了,算了吧。”
“算了?”阳聪回转头来,余遁之立刻和他赤红的眼睛正对着,身子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如果就这么算了,外界会怎么看我们?奸细得不到惩罚,以后我们的敌人会肆无忌惮,派来更多奸细,让我们防不胜防。只有对奸细够狠够残酷,才没有人敢来卧底,因为人人都怕我们。”
“是,聪哥,你说得有道理。”余遁之低下了头,觉得阳聪可能有些过于激动了,平日里他都是很平稳和冷静的。
阳聪突然温和地看着余遁之、方大力和叶少华道:“你们觉得我做得过头了吗?我都是为了社团着想。奸细是能留的吗?坤哥,嘿,你们以为坤哥想留下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坤哥不想弄脏了自己的手而已,为什么他要把人交给我看着?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希望我替他料理了。”
余遁之将信将疑,却也觉得似乎是这个道理,不敢多说。
方大力道:“聪哥,你说要怎样,尽管吩咐好了,你肯定比我懂道理。”
阳聪满意地点头道:“好,那你们把他们都给我用袋子套起来,我们去处理坤哥交给我们的事情。”
“啊,聪哥,你要……”叶少华一直默默不出声,然而这时终于忍不住要说话。
“怎么?少华,你不听我的,也不听坤哥的吗?”阳聪声色俱厉。
叶少华只好又低下头去,默然不语。
方大力很快就拿出了一摞黑色的垃圾袋过来,抬头对余遁之和叶少华道:“过来帮把手啊。”
夜色苍茫,黎明之前却正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
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朝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外驶去。
车子在一条河边停下。
这条河名叫新城河,纵穿过整座新都,在它的一端,是横塘区最偏僻的所在。
这时夜色清冷,淡淡的月光落在浩淼的江面上,阴森冷暗。
车门打开,四个年轻的从车内出来。其中一个站在了河边,对着江面,点一根烟,冷风吹面,却是怎么也点不着。一个极为高大的身影凑上去,挡在他身前给他点着了烟。
阳聪抽烟半根烟,随手将烟蒂弹进了江中,一点火星划出一道弧线,很快熄灭。
“卸货!”
四个被黑色塑料袋牢牢包裹着的货物从后备箱中被卸下来,惊慌地挣扎和闷喊着,显然是被塞住了口腔,无法出声的。
这些货物一个一个被押到江岸边上,似乎也察觉到了死亡的寒冷,不止地往后退缩,但是却被一个大个子一个一个,狠狠地推了下去……
这是麓湖区最高档的别墅之一,而且绝对是麓湖区戒备最森严的所在,这里是翦秋居住的地方,也是他办公的地方。
其中整整一栋楼都是用于居住和日常办公,翦霸每天都要在不同的楼层,他讨厌一成不变的事务在眼前出现超过二十四小时。再好的红酒他隔夜了不会喝,他车库里的豪车也一定超过七辆,好让他一个星期之内都能保持出行的新鲜感,但是他更新车辆的速度还是令人感到咋舌。再性感迷人的女人他也绝不会留下她超过黎明,如果第二天他醒来发现了熟悉的面孔,这个女人一定不会活着走出他的别墅。他杀人的时候也总是喜欢尝试着各种各样的新鲜古怪的办法去折磨人,好像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一件神圣的使命,如果不好好完成,就会有辱天命。
现在,他正在焦急地思索着如何折磨骆坤这一帮人。因为他们,让他受到了出道以来未有的折磨。失败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折磨,绝对超过了杀母夺妻之恨。
手中的红酒杯被他狠狠地握紧,握紧……终于哗然破裂,碎片割破了他的手,黝黑的皮肤上渗出刺目的鲜血,但是他没有皱一下眉头,而是抬手将自己流下的鲜血舔尽。
每隔三秒钟就传来一声“滴”的电子音,透过监视器,可以看见电梯中正上来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儿子翦秋,头上包扎了厚厚的绷带。
他感到牙齿有一些发痒。
另外一个人是得力手下欧阳武,这家伙垂头丧气,又愤愤不平。
翦霸看着他,恨得牙齿格格作响。
这两个人走出电梯,一会儿就传来敲门的声响。
“Comeonin!”翦霸总是时不时喜欢飙一句英文,似乎是为了衬托他的肤色。
他关掉了轰然震鸣的音乐,抬头就看到了两个垂着头的家伙。
“父亲!”
“霸哥!”
两个人同时说道。
“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不用再跟我解释,都于事无补。”翦霸拿起了电动剃须刀,对着侧面一块镜子刮须。
“都怪我!”两个人又是异口同声,头却低得更低了。
翦霸并没有生气,道:“行了,有什么话,你们一个一个说吧。欧阳,你先说。”
欧阳武轰然一下跪在了地上,失声道:“霸哥,我罪该万死!”
剃须刀的电动马达声骤然停止,翦霸的双眼这才落在人的身上,欧阳武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目光也不敢与之对视。
“万死?”翦霸目光阴冷,“你有一万条命能死吗?要是你有一万条命,我现在肯定立刻拿掉你九千九百九十九条!”
欧阳武吓得一下子扑在了地上,道:“我,我,那我就拿这一条贱命来抵!”
翦霸冷笑道:“不,你这条贱命还是先留着,在你将功赎罪之前,你不准死。”
“是,是!”欧阳武如蒙大赦,叩头不止,“多谢霸哥留我这条贱命!多谢霸哥!我一定再多一万倍地卖命!”
“好了,你可以走了。”翦霸挥挥手。
看着欧阳武离开的背影,翦霸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凌厉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