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翦霸在翦秋的喊声中,这才将抽离的思绪重新放回躯壳。
“知道你这次做错了什么吗?”翦霸的声音压抑着凌厉的怒气。
翦秋声音低沉,羞愧不已:“对不起,我太大意了,完全没有料到骆坤这家伙这么狡猾,我应该更小心在意,亲自去监督李琅的。”
“不,这不是你的错!”翦霸突然起身,挟带着一股劲风走到窗口,肩部难抑地抽动,猛然回头,声色俱厉,“失败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你自己的内心!你不能让你的内心变得软弱,一旦有什么东西让你觉得珍贵、留恋,你产生舍不得、爱慕这些让你变得软弱的情感,那么在你面前的所有路,都是通往失败的滑铁卢,甚至会导致你的丧命。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翦秋紧张的脸上已经冷汗涔涔,声音越来越低道:“我知道……我知道……”
“知道?你真的知道吗?”翦霸仍然不依不饶地质问着,他的神色中还透露着急切和忧虑。“你如果知道的话,就应该已经杀了那个叫何涛的女人。可是你,竟然爱上了她!你为了她和李琅争风吃醋,破坏我的大计,现在她对你已经蹬鼻子上脸,你竟然还要容忍下去?这是我翦霸的儿子应有的作风吗?”
翦秋垂丧的头颅下方是一滩不断汇聚的冷汗,翦秋声音也在发颤:“父亲,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翦霸问道:“那下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你应该怎么做?”
翦秋声音低沉如死:“杀……了……她!”
“不,你应该利用完她的剩余价值,然后再杀了她!”
坤哥、小马、鲁振还有王通将我救了之后,我们一路乘着黎明前的夜色飞快地飙驰,将欧阳武甩在后面老远老远。不一会儿,坤哥带来的其他兄弟同我们集合,众人纷纷关心我的安危,给我送上慰问。我欣喜地看到许多兄弟都是带着自己手下的小弟来的,目睹新风社逐步壮大,我眼眶有些湿润了。
赵飞、蒙谦、梁小辉、熊梦飞都带着学校的弟兄们同新风社的兄弟们在一起过来了,都在等我。王声和王卯两兄弟也出院了,听闻我出事也焦急地赶来。我和自家在新都体院的兄弟们一一拥抱,然后将新风社和体院两边的弟兄们都介绍了一番,大家很快熟络起来。
我经过坤哥的转述,终于明白了这次翦霸布下的整个圈套,心惊肉跳,后怕不已。好在坤哥能够有先见之明,辨出了奸细,赵飞又机智传送情报,不然我这小命现在都不知道放在哪家屠宰场了。
我和坤哥商议,认为体院现在已经不安全了,翦霸随时可能派人进攻体院,我要将我的兄弟都暂时带回横塘。坤哥认为正好现在是用人之际,将人马都聚在一处,更能增强我们的实力,应允了我的请求。众兄弟听说我要带他们回大本营,就像是要回娘家见公婆的媳妇们一样,露出紧张而害羞的神色来。
欧阳胜和李光宗,暂时被我们放进了后备箱,一路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思绪翻腾,不停想到上官秋这个人,急忙对坤哥等人道:“我卷进圈套,就是上官秋起的头,而整体布局的是翦霸,这两个人之间,难道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小马道:“关系非同寻常,肯定是跑不了的了。”
坤哥面沉如水,说道:“上官秋就是翦秋,是翦霸的独生子,绰号小郎君。从一开始,他就是翦霸派来的和你较量的对手。翦霸并不是默默无闻的,只是我们没有意识到他的出手而已。”
我倒抽一口凉气:“这么说,我们的计划是完全曝光在翦霸的眼皮子底下了?”
“没错,但是也无妨。”坤哥道,“我们不一样是见招拆招,反而让他吃了一鼻子灰吗?”
“说得也对啊!”我也乐了。坤哥坐镇中军,运筹帷幄,却能决胜千里,真的是我这种凡夫俗子望尘莫及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望其项背。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不妙的事来,大叫了出来:“完了完了!”
小马道:“狼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摸摸自己口袋,道:“我手机被人搜去了,不知道何涛现在怎么样,她很可能会被上官,不,翦秋,翦秋极有可能对她不利!”
借来小马的手机,我赶紧给何涛拨了过去。
万幸,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请问是……”
听到何涛熟悉的声音,我心里好大一块石头这才放下来一半,慌张地问道,“涛,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儿啊?翦秋没把你怎么样吧?”
“李琅,是你吗?”何涛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反过来关心我来了,“你没事了吗?李琅,我以为,以为你死了?我报警,却没人相信我。我在上官秋那里逃了出来,他没把我怎么样,只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我都快急疯了!”
之后,坤哥贴心地转向去接到了何涛,让我和何涛得以相见。我俩像一对苦命鸳鸯一样,紧紧搂抱在一起。
小马在一旁捂着脸道:“辣眼睛啊辣眼睛!”
我放开了何涛,给她擦掉眼泪,然后对她说:“你看,这些全都是我的兄弟,这次就是他们救了我!没有他们,我小命都不知道还有没有。”
何涛激动地点头道:“那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多亏了他们。”何涛看着一张张热情洋溢、栩栩如生的面孔,道:“我发现,我开始有一些能够理解你选择这条路了。他们都很热情,很讲义气,很真。”
我感动地捏了捏何涛的小手,然后一一开始向她介绍我的弟兄们。
“这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亲人和大哥,骆坤!”
“我其实比狼子还小半岁,我俩在玩泥巴的时候就认识了,我经常帮他打架。”坤哥和和气气地说。“狼子是一个很出色的人,你要相信他,一定会有出息的。”
“这是小马,全名马小飞,之前在地中海KTV工作的,我们俩就是因为被萧肖这个混子打,同病相怜,才认识的。”
“这是卢闯、梁永泰、薛三、鲁振、王通……坤哥从星城带来的兄弟,这是赵飞、蒙谦、梁小辉、熊梦飞、王声、王卯……”
等回到横塘区西厅街的老巢租房时,天色已经麻麻亮了。
将体院来的兄弟们还有何涛紧急安顿在四周的宾馆,我便同坤哥走进了我们之前租住的房间。
阳聪、余遁之、方大力和叶少华四人留守大本营,却没有在家。
坤哥打开一间租房,发现里面断开的绳索散落一地,地上却有血渍,紧张起来,拨了个电话出去,通了。
“阿聪,你们没出意外吧?嗯?你怎么能……”
坤哥叹息一声,道:“算了,回来再说。”
坤哥神情不太高兴,别人不敢问,众人给我使眼色。我小心问道:“坤哥,发生什么了?”
坤哥呼出来一阵沉重的气息:“阿聪把我下令关在这里的四个奸细都给处决了。”
“啊?他怎么能擅作主张,做这样的事!”卢闯首先不忿地站出来说道。
其他兄弟也都说:“是啊,阿聪怎么回事?坤哥只是下令让他看着的,要处决,难道坤哥不会说吗?再说,几个小喽啰,没必要啊!”
坤哥一人望着窗外朦朦胧胧的远山,有鸡鸣声传来,坤哥的神情萧索,陷入了沉重的思绪之中。
过了半晌,楼下传来开门的动静,有脚步声拾级而上。大家都不说话了。
脚步声停在门前,有敲门声。
“进来。”坤哥的声音带着些虚弱和疲倦。
门开了,敲门的是叶少华,门一打开,他的眼神就避开在一边,不敢看里面的弟兄们。等阳聪、余遁之、方大力都进来后,他才尾随在后面走进来一步,停在门口的位置,默默关上了门。
“坤哥。”阳聪叫了一声。目光扫过众兄弟们身上,“大家都回来了。”落在我身上时,他不冷不热地道:“狼子也来了?一点事都没有啊?”
“拖兄弟们的福,我一点没受到伤害。”我也不冷不热地给他软钉子顶回去。
“阿聪。”坤哥回转身来道,“那几个奸细关在这里对大局有什么影响吗?”
阳聪微微一笑,道:“坤哥,难道不是想让我处决他们吗?”
坤哥沉眉道:“我有吗?”
阳聪惊讶地道:“那是我多虑了?不过处决几个奸细,也可以免得留下后患,免得下次狼子再面临危险嘛!”
坤哥胸膛有些起伏,空气很沉闷,没有别的人发声。
良久坤哥呼出一口重重的气息,道:“阿聪,有什么不愉快的,不要憋在心里,大家都是兄弟,就直说好了,这儿也没外人。”
阳聪笑了一下,道:“我都听坤哥的,并没有什么意见,我知道坤哥对待众兄弟都是一视同仁的。”他说话的时候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忍不住道:“阳聪,别含沙射影!”
阳聪笑着,并没有理我,对坤哥道:“坤哥,没事的话,我也回去睡一觉了,白天还要处理各种地面上的琐事。”
坤哥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看着他走出的背影,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余遁之小声道:“坤哥,那我也回房间了。”
方大力什么也不说就走了。叶少华回头看了一眼大家,抿了抿嘴,转头走了出去。
待门关上,卢闯道:“阳聪这人,外号也是洋葱。洋葱层层剥尽,却是无心,真是一个心胸狭隘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