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二,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用孟伽的话来说就是:适合搞事情。
等陈鲸到的时候,巷子里已经杂七杂八的站了许多人。
仔细一看,还看到了靠着墙的许屿和夏玟,他们身前还还站着几个男生,手里拿着烟,推推嚷嚷的嬉闹着。
许屿手里也有根烟,但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指尖,映衬着昏暗的小巷,透出了满满的颓废。
看到陈鲸往里面走,就推了推面前的几个男生,说:“把烟熄了。”
陈鲸抱着两件校服,没走几步,许屿就挎着大长腿走出来,刚好堵在巷子口。他的身后站在几个男生,巷子烟雾缭绕。
“你们怎么来了?”陈鲸抬头看向男生。
“这个哥哥是来帮忙的。”宋织一蹦一跳的走上前,在两人身旁站定。
听到这句话,陈鲸笑了,也没问为什么,毕竟原因已经猜到了,“麻烦你了。”
许屿看着她手上的校服,抬了抬下巴:“这是要进去?”
“嗯。”陈鲸点头。
“那给我一件。”陈鲸手里拿着两件,后面孟伽也拿着一件,想来是为顾黎和宋织准备的。
“你也要进去?”陈鲸问,随后把手上的校服递了过去。“这校服是170的,你穿可能会有点小。”
陈鲸身高162,穿170校服有些大,但这对于184的许屿来说,还是小了一号。
还有五分钟下课,陈鲸一行人绕到后门打算从那翻墙进去,那有一颗歪脖子树,以结实好爬闻名学生圈,被经常迟到的人奉为圣树。
宋织今天在母上大人的要求下,穿了一条碎花连衣裙,爬不上去,但又想进去,发现后门旁边破了一个洞,有些狭小。
“陈鲸姐,你要记住,我是为你爬过狗洞的人,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孟伽姐知,许屿哥知。一定不能告诉其他人,特别是顾黎,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笑话我的。”宋织苦兮兮的拍着身上的灰,还不停地自我感叹。“这都是因为爱啊。”
方莱是高三十班的学生,教室在五楼,只有一个班,是顶级VIP位置,就算下课铃响了,老师还在讲台上奋笔疾书,力求讲完这道题。
但下面坐着的学生昏昏欲睡,饥饿难耐一点都没领情,有人暗骂几声,面色不好,有人收拾东西,弄得砰砰响。
终于老师一宣布下课,就一阵欢呼,飞快的跑出教室。方莱慢悠悠的坐在座位上,一点也不着急,拿着手机和别人发消息。
教室里人一走光,方莱就提起空荡荡的书包,走到前排的一个女生旁边。“走吧,大小姐,不是要请我吃饭吗,今天带了多少钱,够吗?”
女生紧了紧抓住书包的手结结巴巴的说:“带了两,两百。”
“才带了两百请人吃饭,你做梦还没醒呢,大小姐。”方莱拍了拍女孩的脸,一把拽着拉出教室,“明天记得多带点,才好交朋友不是吗。”
宋织站在门口,人一出来就伸手拦住,钻到两人面前。
“姐姐们要去哪玩,方便带我一个吗?”宋织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抬头看向方莱,明明是发问,但没等对方回答,又说到:“哦,我差点忘记了,我今天来是要请这位姐姐去吃饭的,姐姐你可不能抢哦。”
宋织年纪小,但长得艳丽,两弯娇俏柳叶眉,一双丹凤三角眼,唇红齿白,体态纤细美好,此时红唇绽开,眉眼微弯,直直的盯着方莱,倒是生出几分气势来。
方莱没有被唬住,班上这女的那天撞见了自己和陈鲸动手,要吓唬吓唬,让她闭嘴,没时间在这和小姑娘过家家。嘴上嚷骂着,动手把宋织推开。
孟伽怕宋织吃亏,连忙连忙上前抓住方莱的手,用力往后一推
方莱砸到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声叫骂到:“你她妈有病啊,……(此处口吐芬芳,不宜学习)。”
孟伽把这当作一段不太美妙的背景音乐,对旁边瑟缩的女生说:“回家吧,今天没你什么事了,我们找方莱有点事。”
然后又笑眯眯的转头去拽方莱,推拉着往前走。
陈鲸站在楼梯间的拐角处,压低帽檐看不清神情。
“你有烟吗。”陈鲸问,来的时候看到他和一群人在抽烟,想来是带了的,就算知道他应该带了,陈鲸还是客气的问了一遍。
许屿听到这句话,有些诧异,但还是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打开盒盖,递了过去“未成年人不能抽烟,特别是女孩子。”
未成年人不能抽烟,你还不是给了吗,陈鲸没理会这句话,只是摇了摇手上的烟。
许屿又伸手从兜里掏出火机,凑过去给她点上,顿时间烟雾缭绕。
一栋楼有两个楼梯间,而这个楼梯间和教室一头一尾,离得远了,基本上没人会走这边,三个人推推拉拉之间,也用些时间了。
陈鲸拿了烟却没有抽,夹在指尖看火光明明灭灭。
方莱看到站在墙边的人后,开启了嘲讽模式,嘴吧嗒一开,什么话都往外蹦,陈鲸听了一会,烟已经燃了一半,随后站直身体,用力揪住方莱的衣领,砸在扶手上。
“说完了吗,说完了听我说说呗。”指尖的烟指向方莱的肩膀,只差毫厘就相接触。
“陈鲸,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放开我,你要死吗。”方莱想要挣扎又怕被烫到,就连骂人的声音都瑟缩了几分。
“哦,我不干什么。我就是呀~”陈鲸笑了笑,声音拉长,乖巧清绝的小脸说不完的狡黠,像只,偷到吃食的小狐狸。“回敬一下你上次请我的大餐。”
说完点了点指尖的烟,落下一抹烟灰,方莱的白色上衣顿时出现了一个焦黄的小点。透过衣服,方莱的肩膀有些灼烧的痛感。
“走吧,方莱姐。”陈鲸撤回站好,把烟掐灭丢进垃圾桶。
当初方莱带着十多个人,说要请陈鲸谈谈心,交个朋友,她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被一群人推搡着,走进阴暗的小巷,先是打了巴掌,踢了肚子,后面剪了头发,撕了衣服。她也想过反抗,但后面却被一群人按在地上,双膝落地,按着头朝着方莱砸到地上。
那时候她想,这些人,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一根傲骨一身伤,方莱带着十几个人按着她,用行为把她的骨,生生压弯,这是一个高中生,用一个多么可笑的原因,去欺凌了另一个人。
这么好的朋友,请自己这么大的局,不回报一下,又怎么行呢。
“给你时间叫人,随便你叫谁,叫多少都可以,记得把你男朋友也叫上。”陈鲸姐俩好的走在方莱旁边,笑的甜美。“如果你不叫,那也可以,就看……欸,你好。”
学校里有零星几个留下来打扫卫生的,其中有几个是学生会的人,看到陈鲸后热情的打招呼。
陈鲸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方莱也明白后面是什么,但叫人自己又不吃亏,自然是拿起电话就拨了出去,对面的人满口答应,说自己就在附近吃饭,十分钟就到。
可到了小巷,陈鲸没让等,找了两个大高个压着,拿了剪刀,就当起了Tony陈。
夏玟还唯恐天下不乱,在一边夸张的鼓掌,还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头发没剪多短,比起方莱当初的所作所为,还算是手下留情,至少剪头发时还可以有很多选择。
许屿没参与这些,在巷子口拉了张摩托车坐着,嘴里含着一颗橙子味的棒棒糖。漠视的看着这一切,路上偶尔会有一两个过路人,都是步履匆匆。
陈鲸压着人,往腿腕踢了一脚,方莱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被按着头一点点的与地面贴近。
“你知道那天我在想什么吗?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样做,你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就为了那个谁,哦曾泽周。”
孟伽听了跳了跳眉,看着陈鲸一脸云淡风轻,还是没忍住,走到身边小声提醒:“她男朋友好像叫程泽周,不叫曾泽周。”
“哦,程泽周。”陈鲸默默地改正,往上瞟了一眼,正好看到夏玟想笑又抿着嘴憋着的样子。
陈鲸松了手,看着一脸愤怒的方莱,轻轻的拂去她额头上稀碎的沙石。
“看着她,其余的等人来了再说,我可不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人。”
剪了头发磕了头,剩下的就看方莱的态度了。陈鲸从来都不是一个吃闷亏的人,欠了她的就必须还回来。
走到巷子口,靠在墙边。“可以给我一颗吗。”
许屿没回答,在包里翻了翻,抓了一把递给陈鲸面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种类很多,一把有十多颗,陈鲸看着彩色的糖纸,拿了一颗水果糖,这个颜色的包装,一般都是橙子味的。
糖含在嘴里,是甜甜的橙子味,有点像儿时门口的橙子树,上一次吃到,好像已经是六年前了。
回头看见蹲在地上的方莱,突然觉得没意思,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回到了那个灰暗的小巷,嘴里的糖还没化完,被陈鲸咔吧咔吧的嚼碎了。
一把手揪住方莱的衣领,把她从地上拎起来,没等她站稳,又猛的拉下,提起膝盖狠狠地撞了上去。
方莱吃痛,弯腰捂住肚子,却又被推开砸在墙上,两边传来的痛感有点受不住,只好顺着墙一点点的坐了下去。
“方莱,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两清。”陈鲸拿过方莱的包,从里面掏出两百块钱,又丢了回去。“如何选择在于你,我随时奉陪。”
“可以了?”许屿问,陈鲸被伤成什么样他是见过的。
也许是看出许屿心中所想,陈鲸转头看向男生,“我只是忽然发现,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罢了。”
“走吧,今天麻烦大家了,十方街有家烧烤店,我请客,随便点。”陈鲸招呼着,周围的人都在闹着,夏玟嚷的最大声。
来时互不相识,走时呼朋招伴,十来个少年,你追我赶的在路上跑着,只留下一个方莱在灰暗的巷子里。
程泽周匆匆赶来,路过一群人,他转头看着走在最中间的人,她一头利落的短发,戴着鸭舌帽,身上是红白色的宽松运动服,背了个单肩包,独属于附中的蓝白校服被搭在上边,露出那雄鹰遨游的logo,与旁边的男生说着话,热闹极了。
是她吗,是她吧。
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行越远,程泽周也回过头,继续朝小巷跑去,拉起地上的方莱,坐上出租车。
本该在十分钟到达的人却一直没有看到,窗外是热闹的街道,车里坐了相顾无言的两人。
带着一声轻轻的叹息,“咱们不闹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