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夜探澶州
一连三天了,他在瑕丘有些乐不思蜀。他怕自己懈怠下来,四位师兄都已经出色完成任务了吧!天晚了,扶摇子坐在青石上,晚风吹拂,他等着天完全黑下来,然后夜探澶州,他得先回驿馆拿回自己的行囊。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东西已经被澶州百姓焚毁,踏上一万只脚了。当然他回去的目的就是揭露王玄这个节度使是假的,是一只吃人的妖精,是一只大蜈蚣。所有的坏事都是他做的,真王玄也是他害的,跟白狐没有任何关系。这样为婴宁挽回名誉,也算是报恩的行为吧!另外他还想去找一个人,如果这个人出来举证,那假王玄就要原形毕露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在他耳边悄悄说:“想夜探澶州?别做梦了。”扶摇子大吃一惊,转而又放松了,除了婴宁还能是谁呢。婴宁端着烤好的食物扶摇子的身边,有面饼和玉米,还有时鲜小菜。别说这婴宁的手艺看着还不错,面饼金黄,小菜碧绿,烤的番薯恰到好处,卖相是不错,味道就要尝一尝才知道了。扶摇子说:“为什么不能到澶州?”婴宁说:“你和华山派已经臭到家了,澶州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就够你洗澡了。”扶摇子拿起一块面饼说:“吃饭的时候别讲恶心的话!怎么就臭到家了?澶州的百姓为什么那么恨我?”婴宁也拿起一块烤番薯,边吃边说:“不恨你的话,你刚靠近一步,就万箭齐发?不恨你,能上下一心,奋力守城吗?我也是瑕丘的土著了,澶州历来是军事重镇,兵家必争之地,这里发生了无数次战役,从没听说哪场战争百姓主动帮官兵守城的。官兵关系势同水火,也是历代的常态。”
扶摇子把面饼一丢说:“这不都是因为你吗?他们恨的是吃人的妖怪,偏偏......”婴宁变脸说:“是我拖累了你吗?你走啊!回澶州召集人马,和蜈蚣一起带着兵来,拿我回去领赏啊!”扶摇子站起来,指着婴宁说:“真是不可理喻!咱俩各做各的。”扶摇子拿起剑,气咻咻地往山下走,头也不回。婴宁拿着番薯丢他,他也不说话,直到下了山冈。扶摇子暗笑,这婴宁到底不是人,一下子就能骗过,自己夜探澶州说不定还要遇到那两只妖精,危险自然少不了。等到澶州的事情办完,那两只妖精伏诛,自己再买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和美味美食上瑕丘来负荆请罪。
夜幕降临,扶摇子经过一个昼夜的调息,感觉好多了,被那妖怪吸去的功力又补上了。现在才是戌时,离子夜还有好久,扶摇子还是一步一步走着,省得到了澶州城下惊动官兵,还得麻烦。好容易捱到子时,扶摇子离澶州不远了,抬头看看城墙,上面依然是灯火通明,刀枪林立。除了固定的哨兵外,巡城的士兵由什长领着在城上来回巡逻,举着刀枪,步伐铿锵。这就是一级戒备的架势,就是防范扶摇子和白狐的,扶摇子暗笑,这样的防卫对付千军万马都绰绰有余,但是防御扶摇子和婴宁这样级别的敌人只能是白费心机。
扶摇子念起心法,使用穿墙术瞬间穿越城墙来到城内,这条路他很熟悉,往前走两个街口,右转再左转就到到澶州城驿馆。澶州城除了几处公署亮着灯光,其余的一片黑暗,还有些许灯光鬼火般移动,那就是官派的更夫正在打更,已然是子时。扶摇子在澶州也没别的去处,最熟悉的莫过于驿馆,他径直奔向驿馆,路上躲避着巡游,更夫倒是不用忌惮,他们多时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穷苦农民,报错更也是常有的,也没什么大碍。
扶摇子来到驿馆门外,门外两盏气死风的灯笼亮着,里面没什么声音,细听倒是有鼾声传来,看门的喜欢打鼾,他睡这么死,证明驿馆毫无防范。扶摇子轻轻一跃进入驿馆,他先来到自己的屋子,一看就了然了,门都掉了,一扇朝里,一扇朝外,被踩的四分五裂。窗户也被掏出大洞。他小心翼翼进屋,趁着窗户照进来的月光看到屋里就像遭了罪,能打碎的都打碎了。不用问,自己的行囊也得不到善终,果然屋里外一寻,果然没有。
扶摇子在驿馆没找到任何东西,就踅摸到后院,这里是杂役的住所,他记得连贵儿就住在最边上的一间。扶摇子来到连贵儿门前,一推就开了,公门无锁,再说连贵儿就是个碎催,任何人随时都能拎着耳朵喊他起来。今天连贵儿刚躺下,浑身是伤,因为他也被当做扶摇子的逆产被人暴打一顿,谁让他伺候过扶摇子呢。他正懊悔自己的倒霉,忽然一阵风吹过,有一人站在他的面前。连贵儿大惊,刚要喊,被惹掐了喉咙。扶摇子说:“连贵儿莫喊,我没恶意。你不喊我就松手。”连贵儿停止挣扎,扶摇子松开手,连贵儿腾地坐起说:“上差,您还敢回来?”扶摇子说:“这里说话方便吗?”连贵儿说:“此间就我一人,我们也不必掌灯,坐着说话。”
扶摇子借月光看到他鼻青脸肿,就问:“怎么伤的?”连贵儿强作笑颜说:“没事,百姓们打的,因为我伺候过上差。”扶摇子有些内疚说:“是我连累你!你不怕我?”连贵儿说:“我不怕,您是好人。可我不明白,您怎么跟妖裹挟到一起了?”扶摇子说:“妖不在城外,在城里,我此次来就是为了揭露他们。”连贵儿更惊了,他的大眼睛在黑暗中烁烁放光,他低声说:“还有妖?在城里的哪?”扶摇子说:“就是节度使王玄,我寻你来就为了一件事,你可知道节度判官吴奋的住处?”
连贵儿说:“我知道!我这就带你去。”扶摇子怕他冒险,赶紧拦住他。扶摇子说:“你不用出面,告诉我怎么走就好。”连贵儿告诉他详细地址,扶摇子赶紧告辞出来。连贵儿待扶摇子走了,越想越后怕,捂着被子不敢再露头。
扶摇子直奔吴奋家,吴奋家的排场可不算小,他就是澶州城的二号人物,虽然军府长官在位,但河南道澶州军政大权都归王玄做主,但王玄一直以来都迷恋修仙养生,整天炼丹进补,澶州军政要务吴奋是实际执行人。但就从他窥见假王玄的秘密之后,吴奋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虽然他还能行走坐卧,但是那一晚的情形让他三魂七魄吓飞了大半。澶州的军民狂欢,他都称病没去。蜈蚣和蝎子,也就是假王玄和一钩道长饶有意味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今天晚上,趁着月光,他把自己挂在房梁上,想一死了之。那无边的恐惧让他生无可恋,一妻四妾顾不上了,浓于水的骨肉血亲顾不上了,贪下来的敌国财富也顾不上了,天知道他那次晕倒之后妖怪们对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