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子看着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丑八怪,终于缓过神来,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他就和颜悦色地说:“各位,各位,肯定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爷爷。”两个丑八怪拿出红纱和大红花就往丹阳子身上披。丹阳子怎么能让他们得逞,火速躲到一边去,两个丑八怪喽啰穷追不舍,嘴里不停地喊:“爷爷,爷爷,今天你可是新郎官,必须帽插宫花十字披红,吉服是来不及准备了,恕罪恕罪。”
几个丑八怪还从树林里抬出一顶凉轿来,类似于南方的滑竿,用树干绑成的,却是十分结实,树皮磨得油亮,看来有人经常乘坐,也是装饰得十分喜庆。众喽啰在地上跪行哀求,七嘴八舌地劝丹阳子就范。众百姓也跟着劝,他一点头,众人就可以放行了,说不定还能沾沾喜气,吃块喜糖呢!要是再进一步,说不定以后交上来的孝敬还能少点。
丹阳子在路上跟他们转磨磨,哪有这样劫道的,所有人都围追堵截丹阳子。丹阳子是华山仙剑宗的的得意弟子,但是面对这些凡人,他总不能动粗去打伤他们。丹阳子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所有人都追他,还真把他追出一身汗来。丹阳子也不跑了,看来这些人也没恶意,不如将错就错,跟着他们去,正好也了解了解本地的情况。这帮丑山贼在山林里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肯定见过那猪妖,说不定这些人还能给自己当帮手。
丹阳子理了理自己的发型,忽然停住,回过身来,那些喽啰追得急,前面的停下来,后面的有惯性,躲闪不及撞倒前面的,结果挤着倒成一堆。丹阳子换了一副笑脸说:“好,我就随你们上山,我可不是你们的爷爷,咱去跟你们奶奶说清楚。那花我可坚决不带的。”那为首的丑八怪是个上年纪的独眼龙,一把山羊胡子,一张嘴,嘴里牙还缺了半副,跑气漏风地说:“单凭爷爷吩咐,单凭爷爷吩咐!只要上山,一切都好说。”
小喽啰们把打扮得喜气洋洋的凉轿抬来,请丹阳子上轿。全体百姓都重新跪好,集体喊:“贺山神奶奶新婚大喜,吉祥如意。”那领头的独眼龙当众宣布:“山神奶奶大喜,全山庆贺,尔等同喜,厘卡开放十天,贡物还给你们。”喽啰把收缴的食物菜品商货一并放在地势,众百姓又拜谢丹阳子,欢天喜地。丹阳子也算是积德行善,自然心里十分受用。
独眼龙又高喊:“应请爷爷上山,奏乐!”喽啰们还真的是多才多艺,瞬间又变出几样乐器来,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抬着丹阳子,顺着山道往山上去了。丹阳子观察地势,这里就是平卢和河东两交界的地方,巍峨太行山,山势陡峭,木林茂密,确实是啸聚山林的好所在。山路陡峭,可是这些喽啰抬起来却不费劲儿,走起来稳稳当当,随着山路起伏,一起一落十分悠然。太阳晒着,小风儿吹着,丹阳子嫌那些吹奏的乐曲十分聒噪,命令他们停了。小喽啰们也十分听话,放下乐器,世界马上清静了许多。现在正是九月,山上的酸枣野果都成熟了,红彤彤的,又好看又多汁,灵巧的小喽啰猴子一样上去采了一大捧,用桶叶包了回来献给丹阳子。丹阳子也不好驳他们的面子,还是用丝帕把果子擦了又擦,这才吃起来。丹阳子吃完了,这暖风熏着,秋天的太阳晒着,他竟然在凉轿上睡着了。
山上就是这样,望山跑死马,那房子和寨墙望上去倒是不远,走起来确实盘山小路,曲曲弯弯羊肠子一样,曲折得不得了。天到正午的时候,轿子轻轻一顿地,丹阳子睁开眼睛,那些喽啰都笑脸可掬地看着丹阳子。
丹阳子打量,这里原本就是一座山神庙,整个大墙都没有了,只留下孤零零的山门,是硬木的,挺结实,正上方是一块匾额上面是三哥篆体大字“山神庙”,周围是鹿角和树枝做的篱笆墙。丹阳子下了凉轿,在独眼龙的引领下,被众喽啰包围着往里走,到处悬灯结彩,披红挂花,倒是真像在办喜事,可这喜事办得也够诡异的,只有这帮喽啰们,不见任何红男绿女。倒是旁边一只草棚,一口大锅里面煮着香喷喷的肉,文火慢炖,老远便能闻到香气,这倒符合逻辑,再穷苦的家庭办喜事也得办几桌酒席。三间正殿完好,其余则荡然无存,自己搭的草棚子,富有生活气息。
独眼龙喊了一声:“禀山神奶奶,小的们把爷爷接回来了,请奶奶梳妆,拜天敬地,行夫妻之礼!”里面没回应,静下来听好像有人在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声音。丹阳子觉得可疑,又往前走,离殿门口不远,对着门口是一个大供桌,后面是神像看不清模样。外面光明,屋里光弱,丹阳子仔细看,吓了一跳。原来那供桌上放着鸡鸭鱼肉,青菜豆腐都是大盆盛装,腾腾冒着热气,大桶的米饭胡饼堆得像小山。那后面的神像竟然是个活人,像大狗熊一般,非常高大,看不清楚男女,这么粗壮应该是个男人吧!那家伙的注意力全在饭菜上,没有看来人。
独眼龙弓着身子说:“奶奶,您看,我把新郎给您接来了。”奶奶?!这家伙是个女的?丹阳子要吐血了,这能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回对面的奶奶倒是抬起头来,好家伙,这个奶奶真是条汉子,黑色铜盆大脸涂了一脸的粉,大鼻子,血盆大嘴,两只獠牙支出嘴唇,洁白闪亮,肯定是抹了二斤腮红,丹朱嘴唇鲜艳无比,眼睛倒是水汪汪的,长睫毛,眼珠子大如牛铃,看官们你们可以想象着是怎样的一张脸,嘴里嚼着青菜,手里攥着一只肥鸡,手太大,那三五斤的肥鸡就像一个馒头在手里攥着淌油流汁。又粗又硬的黑发勉强梳着发髻,上面插满了花朵,红色的婚服披在身上像是穿着比基尼,胸脯丰满,也学着贵妇人,半露酥胸。
她端坐在供桌上,仔细打量众人,把眼睛落在丹阳子身上,眼睛瞬间明亮,手一松,整个肥鸡落在盆里,溅起汤汁。这山神奶奶惊喜地叫道:“夫君!为妻等得好苦!我们洞房!”大手一伸,整个身子都飞起来,朝丹阳子扑去,扬起一阵脂粉香风,粉太多,落得众人一脸。
丹阳子眼见着这样的重量级新娘投怀送抱,他侧身一躲,也是心好,怕误伤身后两名喽啰,抓住二人带子,也让他们躲开了。身后一颗二碗口粗的小树没躲开,“咔”地一声被拦腰撞断。这山神奶奶倒也皮厚,稍一停顿,又弹起来,十只像棒槌一样,红红的手指尖就像两把钳子又朝丹阳子冲来。丹阳子飞腾起来,嗖地离开山神庙。
那独眼龙跺脚懊恼说:“奶奶,您也太心急了,先拜堂,后洞房,这下好了,新郎官又吓跑了。”那山神奶奶咚地一声落地,众人觉得地皮一颤。山神奶奶说:“吓跑?定是你们不懂事,让夫君生气了。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她在人群中推这个一把,搡那个一下,对她来说是举手之劳,毫无力道,这些人就像皮球一样,子弹一样撞出去。有几个撞破木板,飞了出去。还有一个倒霉,被踢了一脚,嗖地被踢飞了。那独眼龙和几个机灵的,赶紧跪下,磕头求饶。
丹阳子落在庙外,心腾腾地跳,连凶残无比的妖怪都谈笑间让它灰飞烟灭,何况一个粗野的女人?不对,丹阳子心里忽悠一下子,猪妖,这女人就是猪妖,看来是一头成精的母猪。丹阳子一阵恶心,差点和这猪婆子成其好事,这事儿一定要烂在肚子里。这时候,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怪叫连连。丹阳子抬头,原来是给他采山果的没鼻子小喽啰,掉下来就是会摔死,丹阳子不能见死不救。他在小喽啰落地时横着推了一下,把力道都卸掉了,小喽啰跌坐在蒿草里,呆呆地发愣。
忽然听到那猪婆子在院内高喊:“夫君,夫君,你在哪?”大地震动,好像是野牛群在奔跑,不用说那猪婆子追出去了。丹阳子顾不了许多,他抓起小喽啰,飞腾而去。他是真的害怕,如此热情求偶的猪婆子,让丹阳子见了鬼一样,从心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