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百花之中,我独爱玉兰,钟爱。母后说我从小便喜爱,我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从我出生那刻起父皇便一直冥思苦想着自己的爱女该是如何称谓方是最好。当有一些毛遂自荐的臣子们亲自上名呈给父皇时,父皇总会一脸舐犊情深的表情:“朕乃公主之父,爱女之名怎可假他人之手,不可大意。”然而父皇翻遍史书典籍,诗词歌赋,即便这般的殚精竭虑却也好几日未有头绪。
一日,母后抱着我站在院中晒太阳,可我的眼睛似总是盯着院里的那颗玉兰花树,母后发现,便试着向一旁挪出去一些,看不到玉兰树的我立刻试图寻找,遍寻不见便开始哇哇大哭起来。无奈,母后只好再次将我抱于树下,霎时,哭声便戛然而止。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当我看向那颗玉兰树的同时,我的额间便会隐隐透出淡淡的朱红色,而那朱红色的印记仿佛正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母后望着这一切,久久注视着我额间那朵若有似无的玉兰花苞,“也许,这便是上天的旨意。”母后轻叹了口气,道:“兰栖,就叫兰栖吧。”
说来也奇怪,我从小就与其他孩子不太一样,母后说我一岁之时便会讲话;两岁就可以吐字清晰地与人对话;而在我三岁时便有了记忆,除了可以描述出不久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还会偶尔讲一些从未有过的人或事。虽然讲的断断续续,但这些奇怪的人或事在我的脑海中却总会时不时的出现。母后几次同父皇谈论起这些,父皇并未在意,说这些只是毫无章法,无迹可寻的东西,不过是我在东拉西扯的小儿呓语,总是一笑置之,还夸我的嘴巧,能言善辩。渐渐地,母后也就随着父皇一起,放了这份杂念。
不仅如此,我还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事事过目不忘且一学就会。不论是见过的人亦或是看过的各种东西:文字、符号、拳脚功夫、舞蹈音律、匠人手作等等。哪怕是不经意间,也都可以记得清清楚楚,且一般情况下,只要是我记下的便也就等同于我已学会(得意,嘻嘻)。也许是我的这番本领太过异于常人,也着实过于引目,所以也偶尔会使得宫中之人私下里议论,说我若不是仙下凡,便是妖上身,因为他们认为没有哪个普通的小姑娘是可以做到这些的。可我却全然不在意,而且常常会想,倘若是我见到哪个小姑娘有这样的本事想来也会被惊掉下巴吧。那么推己及人,如此一来其实也便实能体会他们的感受了。
谁知,这些议论有一次不小心被母后的贴身侍女梧桐听到了,回去便告知母后。母后盛怒,召集合宫上下所有宫人、宫婢们,当着他们的面把这些私下议论之人全部施以杖刑,以儆效尤。亲眼看着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数位宫人宫婢,在场的众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自那之后,母后便下达懿旨严令宫内上下不准再出现此谣言,更禁止私下议论,亦不许对外再传有关我的一切种种,违令者,杖毙。从此,流言便于宫内销声匿迹。
然而我的美名却早已从宫内传到了宫外,全北国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国家有一位才貌双全的兰栖公主。听宫里的嬷嬷说,茶社的说书先生还专门为我编撰了一套戏本,说我是神女下凡,种种噱头,有些夸张却很受百姓们欢迎。于是,即便没有宫人再敢向外传播,小小年纪的我也依然成为了我们北国百姓心中神一样的存在。
这样的传颂与夸赞对我的年纪来说其实太过于沉重,我虽偶尔会暗自窃喜于自己的聪明才智,可母后说想要成为智者而非庸人,首先便要沉心静气,戒骄戒躁。想要得到多少的荣光便要承担多少与之相同的责任,付出等同的代价。所以有时候称赞也并未见得是一件好事。母后时常提醒我,不可太过于显露人前,凡事必留三分方是最好。
那时,我听得懵懵懂懂,只看到母后温暖坚毅的目光中却又藏着闪烁,聪慧如我,却也未读懂那闪烁到底是什么,又来自哪里。只是在想,母后的话便一定是对的。在我心里,母后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在众人面前她美丽端庄、恩威并济、以身作则;于我她温柔宽厚、无微不至、谆谆教导;对父皇她更是体贴入微、知书识礼、克勤恭俭。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好,于我看来母后是世间所有女子的典范!
后来,当我终于读懂母后眼中的闪烁时,我也如同她一样已然料想到了结局......(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