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受尽世间苦，死也难入轮回道，便形成了为祸四方的恶灵。
“我、我不、想的……”一个脸色极为苍白的小孩，颤抖地抓走一个滚在地上黑了一圈的馒头逃走。
“胆子挺肥的啊，谁给我抓住那个夭寿的小子，我给他百两银。”
“这是何人？为何随便出口数目便是如此之大？”有个刚来的新鬼说。刚死的人，大多数要经历这样的过程，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和极度震惊，不断问，“我怎么可能死了。”第二反应是痛哭流涕回想前生，“我怎么就死了。”第三反应是接受事实和对前途的迷茫，“我死了。”这个新鬼明显已经过了前面两个阶段。
“书生，你在阳间不是锦江府的吧！”有个老人说。
刚才问话的那人摇头。
“那个是锦江府林山镇吴府的老爷，单字德。吴府是林山镇最富有的人家，在阳间有良田千顷，府宅十余处，……”
“只需要他在人间的亲人随便烧些纸钱给他，也是我们这些人所有的金银加起来都远远不及的。”
“咳咳，是啊，我等尚在人世的家人还未知可否果腹，不敢奢求他们分出二三子去购得这金银来烧与我等。”
“我等已死，不复死，便是走投无路了，也只能往那万鬼窟走。”
“万鬼窟，那真真是叫鬼都不愿去的地方，便是鬼狱也比它好上几分。”
“何谓万鬼窟？”书生问。
“便是如其名，万鬼哭。”
“那些不能投胎的恶灵都聚拢为一处，他们为非作歹，但个个都是过着能吃肉的日子，若是奔向那里，哪怕不能投胎，或者投入畜生道，也好过现在这般，连狗都不如。”有一个衣不蔽体的汉子叹气说。
“既是作鬼也千般难，为何不早入下个轮回？”书生问。
“这轮回不是这么好去的，要等判官查明我等身份，生前是恶人，善人，各有去处，也要人间正好有婴儿出生，才可以去投胎。”
“最近不知是人间出生的婴儿少了，还是死的人多了，等轮到我们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一年了，哎。”
“生亦难，死亦难呐！”书生喟然太息
那边也有个刚来的人看到这幕，对着吴德说，“吴老爷，他不过一个可怜的孩子，你为何不能放过他，就当为自己积福，将来也能投个好胎。”
“哈哈哈，多嘴！”吴德大笑，“本老爷现在生活好得很，为何要去投胎！现在老爷就差了点乐子……不然换你来作这个乐子？”
“我、我……”说话的那个人嗫嚅着，后面的话小声到没人听得见。
南瑾亦走得好好的，突然有一个瘦弱不堪的小孩慌不择路撞上她。
“嗯……”小孩摔出去，南瑾亦眼疾手快抓住他。
“没事？”南瑾亦问了一句。
“没、没事……”小孩小声地说，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而且又不对他凶的人，不过他还是飞速逃往一个方向。
南瑾亦抬头看了眼小孩后面的人，还挺多的，也不知道这小孩做了什么事？
“那个人和小孩是一伙的，抓住他说不定也能得个一半钱。”不知道那群人中谁突然说了一声，突然一大半人冲着南瑾亦而来，只余一小半人去追那个小孩。
“……”这么不讲道理真的好吗？南瑾亦没必要逃的，不过在异世之中还是留着几分力量比较安全。
南瑾亦还不是非常熟悉这些路，被追着跑了很远，好不容易才在一面破墙旁停了下来。
“谁？”
“是、是我。”小孩顶头上的杂草，垂下眼，有些愧疚地说，“对、对不起……”
南瑾亦看他那可怜样，也没说什么。
“外、外面还在、在找……我们……”小孩说话有点艰难，不过还是清晰地吐露出来，“我、我我知道有个、有个地方……”
“走。”南瑾亦说，等这小孩说完，人都追来了吧。
“好。”小孩的脸一直是苍白的，但此刻却微微泛了些红。
小孩带着南瑾亦绕来绕去的，确定没有人跟过来，才去了他说的那个地方，是一间破草庙。
南瑾亦走了进去，才发现还有一个小孩躺在那堆干茅草上。
“小黑，醒醒。”小孩走过去，拍了拍躺着的小孩的脸，南瑾亦觉得这两个孩子还真是长得一黑一白两个极端。
“让我看看。”南瑾亦说，她看活人病还挺准的，这鬼应该不会差太多吧。
小孩退到旁边，紧张地看着南瑾亦的动作。南瑾亦左手搭上黑小子的脉搏，感受了一会，脉搏细速，“这怕是饿过头了，身体也异常冰凉。”
“吃，吃的。”小孩伸手拿出脏馒头。
“他现在没力气吸食，你去取点水来，喂他吃下去。”
“好。”小孩拿出一块有些凹的瓦片，从一个破了大半的木桶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些水。
南瑾亦出去寻了几味草药磨成汁也让黑小子喝下去，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睡、睡这……”
南瑾亦看着小孩指的那个地方，小孩是把剩下所有干草都铺那儿了？
“我坐着就行，你去休息一会。”南瑾亦说。
小孩摇摇头，看着黑小子，意思是他要守着他。
“你们是兄弟？”南瑾亦问。
小孩又摇头，“不、不知道，我、我们一直、在一起……”
“我、我叫、小白，他叫小黑。”名字是我们自己取的，因为大家都有名字，但我们没有名字。
“夜黑，不能、点火。”小白看南瑾亦拿出火折子，急忙说，
“为何？”
“招恶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