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路青柠薄荷双爆。
段岸深吸一口，爆珠后薄荷的浓烈气味充斥着鼻腔，她几乎是被惊吓到了，然后有点后怕的笑起来。
“你们年轻人都抽这么猛的烟啊？”她问道，笑容终于不是刚才那样轻佻。
秦无双见她笑得很快乐，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段姐，你也不老啊。”
段岸对着燥热的夏风伸了个懒腰，悠哉地转过身，背靠着铁栏杆道：“时光不饶人啊，我也二十五六了。”
秦无双点点头。
“那你再递我一支烟。”
“姐。”他笑了，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无奈，“抽烟不好。”
段岸望着远方的高楼，眼里漆黑一片，透不进光。
2014年夏。
西安的高级军事基地。
道两旁葱郁的榆木引领着这群初来乍到的女兵，她们三五成群，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兴奋。
辅导员在前边喊安静点，后边的女兵们充耳不闻。
“咱们这是往哪走啊，是去见咱们的排长和连长吗？”一个豆芽一般瘦的女生兴致勃勃地问。
“应该是新兵连吧，听说新兵都要搞三个月的体能训练。”
“三个月！”段岸前边的胖女生哀嚎起来，“我的兵哥哥们啊，等我三个月。”
段岸走在队伍的最后头，她低着头沉默着，与这个热闹的集体格格不入。
快到训练基地时，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住，然后传来一阵骚动。
段岸探头，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正在队头和她们的辅导员攀谈。
也就聊了一会儿，男人路过队伍，跨着步子离开了。
就在和段岸擦肩而过时，男人突然别过了头，仔细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去。
段岸也看着他。
段岸认识他。
他们军校的风云人物——敖天烈。
之前还没毕业时，是和段岸一个军校里的校草，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当兵的，据说他爸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成为了全国最年轻的上将。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不过段岸觉得，光看皮相的话，这个男人倒是对得起“眉宇俊朗”这四个字。
帅呗。
所以整个队伍都沸腾了。
这种沸腾没有持续多久，直到她们踏入新兵连的体能训练基地。
“你们这些新兵蛋子。”排长站在台上训话，“你们可有苦头吃了，今年新兵制改革，训练量加大了咯。”
台下顿时一片嘘声。
然后是几位军官上台演讲，放纪录片，横来竖去就是那几句话：新兵不怕训练苦啊，为国争光显战功啊——无聊乏味的紧。
时间就这么被磨到中午，女兵们集合去食堂吃饭，然后回宿舍整理行李，晚上有新兵的联欢会，第二天一早集合开始为期三个月的体能训练。
段岸找了个空位低头扒饭，不一会儿训练的士兵也回来了，食堂里变得热闹起来。
突然，几套餐具放在了自己对面。
“同志。”低沉而醇厚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段岸抬头，看见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正是今天和她对视的敖天烈。
“这个位置没人吧？”敖天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
不舒服。
这眼神让段岸很不舒服。
这种带着征服性的眼神，轻蔑而刺探。
段岸点头，拿起餐盘离开了座位。
“天烈，那个女同志是谁吗？长得可以啊！”
段岸前脚刚走，一个瘦猴子般的男生就坐了她的位置，急切地开口问道。
“新来的女兵。”敖天烈风卷残云地吃着盘里的菜，头也不抬。
“这届新来的女兵好像颜值都挺高的啊。”瘦猴子兴奋地道，“刚才来食堂的路上我还看见个新兵，长得好温婉，估计是你喜欢的类型。”
“好像叫汪秋雨来着？”
敖天烈不语，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懒散的背影。
下午，军人宿舍。
段岸整理了自己的行李，铺好了床，宿舍里其他三个人也陆陆续续地来齐了。
一番简单的攀谈之后，段岸大抵是了解了这群室友。
一号床是之前叽叽喳喳的豆芽儿。
二号床是个一头卷毛的小姑娘，说话挺直接。
三号床是个扎马尾辫的女孩子，看着很文静。
女生的友谊从宿舍开始建立，豆芽儿首先敞开了话题，抱怨起即将迎来的体能训练。
“要不是喜欢枪，我才不会来当军人呢。”
卷毛只是看了她一眼：“你那毛毛糙糙的性子，政府会放心把枪交到你手里吗？”
这两个话多的人倒是损得很快乐。
文静的眼镜妹似乎在煲电话粥，声音也很小，不怎么打扰到其他人。
段岸不总和陌生人聊天，但很喜欢这样轻松的环境。
下午四人趁着人少去食堂吃了一顿，然后散步到报告厅。
这几个女孩都是一个小班的，一同找到排里的同志集合之后，联欢会很快开始了。
段岸这才发现，原来联欢会不止是有新兵，老兵也回来凑热闹。
台上主持人开始介绍节目——历年来都是老兵准备节目，新兵在下面乐呵。
节目倒是五花八门，有表演唱歌唱歌跳舞的，有表演朗诵讲相声的，气氛慢慢地被炒起来了。
段岸坐在后边，左手边是豆芽儿一群女生，右手边没人，她正看到相声的兴头上，感觉右边有人入座了。
她扭头，看见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高大的人影坐在她的身侧。
那人转过来，一双冷而轻佻的眉眼依旧刺探性盯着她。
段岸也恼了，眼神瞬间变得锋利，直直地和他撞上。
这人，从今天早上就故意凑近她，有何居心？
眼神碰撞，火药味四起，段岸就这么和他瞪着。
“哟，这不是今天在食堂看见的美女同志吗？”有人适时地打断了战争。
是个猴子一样的男生，长得很有喜感。
段岸没搭话，闷闷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这个人。
可那猴子却不消停，兴奋地转过头隔着个敖天烈和她搭话：“妹子妹子，你叫什么什么名字啊？”
“妹子妹子，你哪个排的啊？”
“妹子妹子，你怎么不说话？”
坐她旁边的豆芽儿忍不住乐了，弯过身子和猴子搭话：“你这人怎么这样吵啊？”
猴子见有人搭理自己，话匣子那算是打开了。
“我们这看到新来的女兵都挺好看的，就趁着联欢会来见见世面。”
猴子嘴挺甜，哄得豆芽儿心花怒放，饶是沉默如段岸也不禁弯起了嘴角。
她嘴角刚弯起一个弧度，转头看了一眼滑稽的猴子，视线在收回时又和身边的男人对上。
这男人倒是没有再遮遮掩掩，递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认识一下，敖天烈，算是你的学长。”
段岸抬眸挑了挑锋利的眉，狭长的眼低垂着，浓郁的睫毛覆上了眼眸，让人看不出里边的神色。
“段岸。”她也伸出手，攀上后使劲捏了一下。
她素来力气很大，这次用的又是全力。
只见敖天烈脸上神色变了，本就深邃的五官在暗沉的灯火下更显阴楘。
“挺高兴认识你的。”
“彼此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