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隆隆,地面在颤动,沙子在跳跃。远方,一股黑色洪流在风沙中疾驰,狠狠的将这片安宁的天地撕碎,久久不能平复。这沙国注定不会平静了。
我第三次从睡梦中醒来,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和蝉鸣,我正穿着标有“汉京青年”字样的志愿者服装,坐在学院门前的椅子上打瞌睡。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是地理系的门前却稍显些冷清。这时,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走出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不能说貌美如花,但是是越看越好看那种,一条马尾利索的扎在脑后,拿着手中的红色录取通知书,一步步朝着登记处走来。“学长,请问地理系新生是在这里报道吗?”“啊,奥,对,是”我几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这情景着实给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倒不是我看美女看呆了,我不是在沙漠吗?我不是死了吗?一连串的疑问和记忆冲进脑海,我有些失神。但是那学妹可错怪我了,毕竟让一男的瞪半天谁受得了,还以为我见色起意呢。有些羞怒的说道,“学长,你一直看我干嘛?!””“啊,奥,抱歉,走神了”我赶忙定下神,给她发着材料,难道刚才都是一场梦?但是当我给她确认新生信息时,我再一次不淡定了,名字一栏,十分英气的三个字尹小微,这的的确确就是我女朋友的名字或者说前任的名字。再次抬头,那熟悉的样貌,那个蓝色书包。看到她羞红的脸,我不禁嘴角上扬,心里想着,没错,是她,我说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小微比我小一届,我们当初就是这样相识的,我作为学长接待她,一点都没变。等等,和当初一模一样,那岂不是回到了当初,我穿越了?!不不不,那都是小说里的,哪有穿越这种事,要不就是重生了?不不不,怎么可能。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解释,难道是幻境,我还在做梦?对的,一定是了,要不然怎么能初遇小微呢,一定是了,肯定和上次那个院子的时候一样,看来我还是没有逃脱,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如果真的是梦,什么时候我才能醒来呀??
按照当初的戏码,接下来是应该是我主动帮她拿行李,然后趁势送她去宿舍,顺便要到她的联系方式。但是这次我可万万不敢了,如果我跟她走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还是立马闪人的好。跑吧,我也没有听见接下来小微说啥了,只是拨开人群,认准一个方向就开跑。跑着跑着,我就再次听见了韩老师的喊声,但是一回头,还是那条街,那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我,他们每个人都在笑,和上次韩钧的笑如出一辙,让我更加毛骨悚然,没有人阻拦我,但是我依然跑了好久,当我再次筋疲力竭的时候,我知道我跑出来了,因为我又看到了黄沙。栽倒在沙子里,汗水什么的一瞬间就消失了,衣服也变回了那件磨破了的黑衫,身后熟悉的校园、人群,统统支离破碎。我如释重负,大口的喘着粗气,庆幸好歹逃过一劫。我已经毫无时间概念,按我的逻辑,这起码也应该十多天了,没有吃的没有喝的,真的没有想到我的身体竟然能够坚持这么久。困意再次袭来,有个声音在轻轻的说,睡吧孩子,睡着了就舒服了,睡着了就解脱了。我听着那充满魔力的声音,头越来越沉。但是,最后一丝理智告诉我,不能睡,每次都是因为睡后醒来周围就变了,不管这到底是不是梦境,反正一定和睡梦有关。因为我一直会睡着才会一直出现幻境,或者说我一直就在自己的梦中。不管怎样,我依旧想不出答案,但我能够确定的是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只有我孤身一人,茫然无助。
在我失踪的第二天,韩钧一扫昨日的忧虑和颓态,力排众议,强烈要求继续前行,他说:我们此次的使命重大,章亦的失踪的确让人惋惜,但是我们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以完成任务为第一要务,要知道,时间于我们而言是非常宝贵的,那个地方究竟会发生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再加上有成员遇险,我们更要把任务完成好,不能辜负国家的信任和章亦的付出。至于章亦的失踪,等此次回去,我会向上面报告,我负全责,大家不用再纠结了,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吧。大家很是摸不着头脑。白夜毕竟是军人出身,也曾以不抛弃不放弃来劝韩钧要不再找一天看看,但是韩钧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严词拒绝了。
在此之前,两位教授曾去找过韩钧。“韩老,我们此次遇到的可是那黑沙暴?”韩钧沉默了片刻,“看样子应该是的,但是综合我们昨天的遭遇,我又不太确定了。”“为何?”韩钧没有接着回答,而是拿出了数据检索仪,“你们来看,根据以往的观测数据显示,此地发生黑沙暴的概率的确很大,但是时间不对。这夏天才刚过一半,怎会有如此大规模的黑沙暴。你们看这一组时间数据,所有记载着的黑沙暴可全都是发生在冬季啊。更何况昨天我们遇到的沙暴是何等的凶险,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就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一样。”听了韩钧的说辞,两位教授眉头大皱,“有人故意”这种荒唐的说法怎么出自韩钧这位首席研究员之口,但是他们相信韩钧是知道原因的。“那这到底是什么原因,还请韩老明示。”“不不不,二位可是太抬举我了,你们都是地理方面的行家,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晓,我只是确定这应该不是普通的黑沙暴罢了。”二人感觉好像听了一堆废话,知道韩钧卖关子,索性就不再追问了。
韩钧未说出口的是,在他看来,那场沙暴完完全全就是为了掳走章亦特意准备的,可不就是故意的,破绽也很明显,只是丢了章亦,章亦的骆驼很快就被找到了,其他人连顶帽子都没丢。至于是吉是凶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这让韩钧稍稍松了口气,按照这个思路,章亦应该不会马上就有生命危险,毕竟这里是那个人的地盘。想到那人,韩钧彻底放下心来。这应该就是他干的,除了他还真想不到别人。
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如先去那个小镇看看情况再说。于是,就有了韩钧启程的倡议。虽然大家都不太理解为什么韩教授能够如此狠心扔下自己的学生不管,这与昨天晚上那个心急如焚的韩钧可是判若两人,但是也没人能提出个反对意见,于是小队再次开拔。之后的路程就更加顺畅了,在半路还经过了一小片绿洲,大家好好的洗了个澡,补充了一番才再次上路。期间,韩钧有意无意的向当地人打听昨天有没有发生异象,比如说沙暴之类的,得到的答复都是没有,这更加肯定了韩钧的判断。彻底放心了。心道,孩子我是给你带来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但是事实上,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此时的章亦早已欲哭无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门,要是他知道韩钧竟然撇下他开开心心的走了,应该会更加悲戚吧。那场黑沙暴的确如韩钧所说是故意的,但是等沙暴过后,韩钧就被那株藤蔓卷入了地下,就不是他想的那样了。在章亦拼力奔跑的时候,他的本体依旧睡得很安详,一根根墨绿色的藤蔓正在将他牢牢捆绑着,缠了一层又一层。藤上的触须缓缓地向着章亦身上靠近,但是眼看就要插进肉里,那长藤已经急不可耐了,但是一道赤金色的光膜由内而外缓缓显现,包裹着张亦的身体,像是一个大茧,任凭那藤如何缠绕用力,就是无法再靠近半分。眼见到嘴的养分不能吸,长藤索性就将大茧牢牢裹住,但是连它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丝丝缕缕的绿色光点正通过光膜一点点浸到章亦的身体里。地下又恢复了宁静,只有那赤金色与绿色相间的光茧在随着章亦的呼吸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小队在离开绿洲的第二天,又一次遭遇了沙暴,但是这次的规模要小上许多,只是能见度降低了,但是地面的震动感却是格外强烈。隆隆,隆隆,众人立刻又摆起了驼阵,但是很快,声音和沙暴便渐行渐远了。韩钧好像事先知道一样,气定神闲,并没有其它人那么惊讶。白夜终是忍不住好奇心,便凑到跟前想要问个明白,韩钧说了一句话,让大家更摸不着头脑了。
“他们是寻人的”
“寻谁啊?”
“故人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