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铁骑巡逻的士兵看到江逸寒,畏惧又恭敬的行礼,在其挥手让退后,小心翼翼离开了。
江河打着哈欠跟着,江逸寒则是走到一颗树下遥望天际明月,不知想到了谁,幽深凤眸隐隐约约闪烁着几分复杂。
再看向马车方向,冷淡神情出现了微妙变化。
他知道,他对卓慕歌动心了,不知何时开始,许是初见时,觉得她除了相貌身形外都像极了那人,便总不由多注意一下。
他不信巧,至今也仍怀疑卓慕歌便是那人,毕竟慕歌,药血,性子,连那无意显露的脾性都像极了那人。
可他是亲眼看着那人死在火海里的,留存下的尸骨,手心还紧攥着那该死的,段凌霄送的镯子!而让江河探查至今,卓慕歌亦是真实存在。
嘴角露出嘲弄烦躁之意,他想不到,他再次动心的女子,还是与那人相似之人,若是五年前,她不曾背叛过他,真的对他有一丝爱慕的话,他也不会……
“逸王殿下也是睡不着,才出来赏月散步的吗?”一道清媚娇柔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逸寒早已察觉到了贺兰山月,也不奇怪,只冷冷扫一眼,并不理会,反倒是江河,看到了贺兰山月便满心警惕。
贺兰山月一袭南羌异域红裙,外披红纱,露出大片玉肌,走姿不似寻常女子扭捏,缓步而来颇为妙曼妖魅,让人看得心头直痒痒。
她挑着魅眼,好似将江逸寒当做友人知己一般,毫不拘束的站到他身侧,大胆又仔细的打量着他。
“滚开。”江逸寒冰冷凤眸带着不耐之意,他正烦心着,更不想看到贺兰山月那让他恶心的脸。
江逸寒不喜南羌人,遂比起往日那些让他厌恶的女子,贺兰山月这张脸让他更为厌恶。
贺兰山月充耳不闻,只顾着打量他的脸。
“说来,本宫还未见过似逸王殿下这般俊美又勇武的男子,逸王若在南羌,想必极受我南羌贵女追捧。”她不由赞道,满眼都是对江逸寒姿色的喜欢。
嘲弄显露嘴角,他嗤笑着,说出残忍话语,“勇武?你从何处得知本王勇武之名?是从本王踏着你们南羌马兵的尸山那一战中所闻?”
勇武?他杀人如麻的残忍,用这二字来形容,简直是玷污了他。
江河闻言,脸上显露同情之色,殿下说话向来残忍伤人,只愿这贺兰山月能识相些自行离开离去,别留着找不自在,否则……只怕殿下接下来的话更为伤人。
贺兰山月脸色一僵,想不到他会给自己难堪,且出口的话这般刺耳伤人,美眸一转,她不以为意一笑,笑颜魅惑到似乎有意*的地步。
“能从我南羌马兵的身上拿下这勇武之称,那也是逸王的本事。”
她勉强接话,话里不在意他的讥讽,仿佛当年南羌一战她对江逸寒并无仇恨,反而对他颇为欣赏。
欣赏什么?欣赏敌人杀了自己的士兵百姓?
江逸寒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厌恶,他打量她的同时淡淡说道,“你倒与本王印象中的南羌人不一样。”
“哦?”贺兰山月见他语气有所缓和,勾起似血殷红的诱人丰唇,笑问,“那逸王殿下对本宫是何印象?”
她有意晃动两步,扭着妙曼窈窕身姿到他面前,昂着头笑颜似妖如精。
江逸寒露出轻笑,在她期待的目注视下,不迟不缓笑道。
“本王所见过的南羌人,无一不是对南羌赤胆忠心,满怀楚囊之情,愿毁家纾难,贺兰公主就与之不同,说来,本王还从未见过似贺兰公主这等能舍弃国之脸面也毫不羞愧的女子。”
并不直白,但又明目张胆的嘲讽犹如一把利剑,一寸寸刮过贺兰山月的脸,让她不止心里难受,脸上也被打得生疼。
江逸寒冷下脸,督见她僵硬难堪的脸色,轻蔑一嗤,慢步返回马车。
江河投去同情一眼,转身跟上了。
紧紧攥着的手青筋直暴,在轻纱袖中颤抖不已,贺兰山月咬着牙,脸上只有狰狞,再无魅惑。
三日后,在贺兰山月时不时的叨扰中,铁骑将要抵达长安。
在快要抵达时的最后一次停下休整,江河急急进了马车,“殿下,陛下传来口信。”
江河正要开口,目光触及两双定定看着他的大眼,张开的嘴僵了僵。
“说。”江逸寒吐出一字,淡漠脸上丝毫没有对卓慕歌母子有何戒心。
迟疑了下,江河还是开口了,“南羌使团再上折,道是贺兰公主向往自由,无意妃位,不愿被纳入后宫,但……但意欲与王爷成婚和亲。”
“夜王得知消息后立即上折,已有王妃之选,不愿迎娶贺兰公主过府,遂举荐了风月殿下与暮王殿下,暮王殿下倒是有意,可夜太妃不愿,暮王殿下也就放弃了。”
顿了顿,他有意无意扫过卓慕歌清冷沉稳的面容,声音低了低,“陛下便传口信,问殿下,可有意迎娶贺兰公主为王妃?”
卓慕歌神情一顿,她垂下眼睑无视江逸寒忽然转来的注视,心不在焉的看着书,怀里的卓旷则一脸茫然听不懂。
江逸寒下意识看向她,见她毫无反应,沉定如水的面容上微微泛起几丝波纹,但很快归于平静。
他收回凤眸,薄唇微启,顿了顿,还是出了声,“换路,回上郡。”
“……是。”江河收回在卓慕歌脸上的目光。
卓慕歌面色平淡无常,仿佛丝毫没有被打扰到,但卓旷却看到,她攥着书的手紧了又紧。
嘴角不可察觉的露出嘲弄弧度,她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毕竟他那么厌恶南羌人,但为了皇位野心,他还是答应了。
马车内的气氛再不如先前的平和,反而有些紧张起来。
江逸寒举着兵书的手举举又放下,目光也总在她身上徘徊,过了许久,方才故作随意,盯着兵书解释。
“南羌使团来意不明,若留贺兰山月在长安,恐会祸乱后宫,或会与江夜阑勾结,故而本王带她回上郡,是为大局着想,并非真的有意娶她。”
“殿下怎么做自有殿下的道理,殿下无需向草民解释。”卓慕歌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用着疏远冷漠口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