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狐疑眼神在丝毫没有动弹迹象的麻袋上环绕一圈,督见马车板上殷红凝结的血迹后,浓眉竖起。
凝望片刻,在站在他身侧的男子眼神越发诡异后,将士忽然扭头,用下巴示意男子,“你去把袋子打开。”
男子袖子微微缩起,闻言,目光闪了闪,他扯开嘴角,嫌恶摆手。
“这贱人得的怪病会传人,本公子好些个妾室都被她传的病病死了,本公子可不敢开袋,官爷若是想看,自行去开袋看看吧。”
说着,还后退了几步,以示绝不愿去开袋。
将士又示意女马夫,但那马夫低下头亦是十分不情愿。
将士犹豫了一下,终在同事的催促下摆了摆手,“行了,过去吧。”
男子一脸嫌恶的回了马车,赶着马车快些出去。
将士看着黄昏中马车倒映在官道上离去的影子,紧皱浓眉仍旧不解,转眸时脸色一沉,急急往城内走去。
马车内,待贺兰山月从窗外看不到城门后,方才得意扬唇。
放下车窗帘后,贺兰山月毫不犹豫的撕下了脸色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娇媚容颜。
娇容上,满是得意的神情暗透着一股鄙夷之色,对那守城门将士的鄙夷。
得生的喜悦让她愉悦到了极点,急需发泄一下心中的喜色,遂将阴诡目光投在了麻袋上。
恰在此时,麻袋动了动。
贺兰山月一见,面上得意兴奋不减,直接抓起麻袋砸在了车壁上。
“嘭!”
麻袋里的人抖了抖,痛极的颤抖和闷哼都让贺兰山月满意至极。
贺兰山月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割开了麻袋,将奄奄一息咬唇忍痛的卓慕歌拖出。
“本宫逃出来了!贱人!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本宫不会死!”
把卓慕歌拖到了窗前,强迫着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忘形大笑,一边快意喊道。
卓慕歌死死咬住下唇,颤抖着挣扎起来,在贺兰山月意欲压制时,她发出嘶哑颤音,虚弱无力的语气满含嘲弄,“你……咳咳,逃不掉的……江逸寒终会追到南羌……唔!”
没等她把话说完,贺兰山月一把扯住她的发往后拽,脸色兴奋尽消。
“你……”
没等贺兰山月附身说出什么恶毒话语时,卓慕歌丽眸一闪,厉色划过眼底,血迹斑斑的袖袍蓦然出现,狠狠袭向贺兰山月。
“啊!!”
发出惨叫声的人,是贺兰山月。
身上的伤让卓慕歌浑身抽搐,但她却顾及不到,咬牙忍痛,将绑在她手上断裂的绳子解开。
此时,贺兰山月两手捂着眼,眼珠内扎着一根金针,血顺着她的指间流出,滑落面颊,十分骇人。
“本宫的眼睛!啊!!”
贺兰山月痛到浑身发抖,几欲滚地。
可痛到脸色发白满头大汗的贺兰山月,在看到卓慕歌一把抓起遗落地上的匕首后,满眼恨意怒火迸发。
“贱人!本宫弄死你!!”
她暴怒大吼,猛地向卓慕歌扑去,一脚便要狠狠踩上卓慕歌拿匕首的手。
卓慕歌没想到贺兰山月会这么快便能从剧痛中恢复理智,微微一惊,缩回手。
贺兰山月会武,她打不过,她必须趁此机会制服贺兰山月才能逃出去。
念头一出,她咬着牙与贺兰山月扑到了一起,用手死死按住还扎在贺兰山月眼珠子上的金针,剧痛中的贺兰山月顿时发出巨大惨叫声。
可就在她快要制服贺兰山月的时候,驾着马车的女奴竟不顾马车,直接冲了进来。
看到快要被掐死的贺兰山,女奴震惊大喊,“公主殿下!”
惊呼一声后,女奴脸色阴毒起来,“贱人!放开公主!”一声大喝,女奴捡过地上的匕首,就要狠狠刺向卓慕歌。
“该死的!”卓慕歌看着女奴,急色显露于面,咬牙低咒一句。
松开掐着贺兰山月脖子的手,卓慕歌狼狈翻身,艰难躲开,但女奴一刀落空直接续了第二刀,没有让她喘息的功夫。
卓慕歌眼瞳骤然瞪大,呼吸一窒,以为自己在劫难逃。
“嘶吼!!”
正在此时,随着一声高马痛苦的嘶吼咆哮中,马车急促一停,女奴身子往后一昂,匕首又落了个空。
亦在她后昂时,一道划破虚空的咻咻箭声响起,穿过车帘,刺穿了女奴的身体。
“唔!”
女奴浑身一僵,瞪大了眼倒在地上抽搐,面朝外,眼瞳倒映着那拿着弓箭,浑身散发出阴冷杀气的男人。
江逸寒来救她了!
看到东陵铁骑特有的勾箭,卓慕歌从将死的恐惧中回过神,忍着疼,起身便要往外跑。
可刚站起,忽然感觉一股剧痛席卷浑身,让她身子蓦然紧绷,失去了意识,一步也再难迈出,直接摔在了马车上。
怎么回事……为何……好痛!
“啊!!”
忽然而至的疼席卷全身,宛若千万条蛇在啃咬着她的身体,让她第一次抵抗不了痛意,从牙缝中挤出了痛苦的惨叫声。
在她倒地后,贺兰山月站了起来,将金针拔掉,仅剩的一只眼睛通红无比,对卓慕歌恨之入骨。
“本宫要杀了你!!”
贺兰山月踉跄着拿起匕首,要刺入卓慕歌的身体杀死她时,女奴重重拉住了贺兰山月的脚。
“公,公主……中,中,我们中计了……”女奴痛苦虚弱声发出,双眼死死盯着车帘外。
将死之际,断断续续说着,能让贺兰山月活下去的办法,“别杀她,公主用她威胁,威胁逸王,逃到断桥,会,会有人来接迎殿下……”
话落人亡,女奴拉着贺兰山月衣角的手滑下,死不瞑目的瞪着马车外。
能惊醒贺兰山月的,是女奴吐出的逸王二字。
在看到马车外快步闪来,眨眼便要冲到眼前的江逸寒,贺兰山月颤抖起来。
条件反射般,将要刺入卓慕歌心口的匕首,对准了脖颈。
“别过来,否则本宫就把这贱人杀了!”
贺兰山月厉喝一声,生生拽着卓慕歌往里拖,不知是怕的,还是眼睛生疼,她的声音颤抖得十分明显。
而她厉声落下时,江逸寒已闪到车前,隔着珠车帘看到贺兰山月手中的人儿后,冷冰阴鸷面容顿时裂开了一道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