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总是悄悄地来,不让人发现一点痕迹。
素霓打着哈欠,揉着肚子从房间中走出来。“锦瑟?”夙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看着她揉着肚子,不由得失笑。他实在太了解她,一下子便猜出了她大晚上出来的目的,“饿了?”
“嗯……出来找厨房的伙计,让他们给我做些毕罗吃。”素霓看着夙晔,他与自己随便套件外套不同就出来不同,夙晔身上整整齐齐地穿着外衫,连发髻都没散下,似乎是正打算出门。
“夙大哥是要出去吗?”素霓拢了拢衣服问道,“那么晚了,有什么不得不办的事情吗?”
夙晔轻按眉心,有些苦恼的模样,答道:“我再去那个山洞探查一番。”
“是还有什么没发现的吗?”素霓瞪大了眼睛,急切的关心的问,“夙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说不定可以帮上忙呢!”
而且你一个人,受到危险了怎么办啊……
夙晔沉默片刻,不知思索着什么。良久,他看着素霓执着的模样,轻叹道:“先去吃小点心吧。”
“好。”她转身回房,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将自己的武器鞭子系在腰间,笑嘻嘻地说道,“终于要用上你啦。”
夙晔看见自己身边的小丫头明显的雀跃,他不由得轻叹:“锦瑟,待会儿跟紧我。”
唯恐她受伤。
“嗯!”
我会与你并肩。
伙计打着哈欠抬上了店内做的毕罗。毕罗很好吃,是樱桃。但不是素霓喜欢的毕罗。
“两位客官大晚上是要去干什么啊?”伙计看着他们的装束,好奇发问。素霓咬着毕罗,俏皮地眨了眨眼:“无可奉告。”
夙晔点燃了火把,火照彻不了整个山洞,却为他们面前的那一方小小的区域点燃了光。
“为了等’阴兵借道’。”面对素霓的疑问,夙晔这么回答道,他的神色凝重。
“可是老人们说,一般是在经历过一些天灾或者人祸之后,在夜晚的森林或者田野中才可以看到阴兵借道。”
夙晔记得素霓是这么告诉他说。即使是坊间的传闻,延续了那么多年,哪怕是改朝换代也依旧存在必然有他们的意义。
夜晚,森林或田野。
白日里的经历与人们普遍的认识不同,与坊间的传闻不同。
一切的反常,都是捕头们探查案件的线索。也或许会是一个案件最重要的线索。
“他们会来吗?”素霓问道,既已是反常,我们在正常的时间等待,真的可能等到“反常”吗?
夙晔仅是答:“要相信每一种可能性。”
“甚至,这场阴兵借道其实是人为。”
任何一种,哪怕再渺小也是一种可能性。
“夙大哥。我记起来了,白日那个阴兵借道举着牙旗的那个‘兵’,他的步伐其实是有点僵硬和微微的蹒跚的。”素霓沉默片刻,思索着又说,“可我听老人们说的,他们都是‘阴兵’啊,是死去的灵魂!”
夙晔看着她,小丫头满脸是兴奋,是期待。夙晔不由得笑道:“聪明。”
从初来京城那时的懵懂莽撞,作为他的小助手去慢慢学习;原来她已经可以自己独当一面了吗?
但是,小丫头听见了他的夸奖,却还是笑开了颜。
就如同一开始的模样。
等了不知道多久,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来了。”夙晔眯起眼来,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他们微微从巨石后探出一个脑袋,看着这些“兵”。
依旧是一身士兵破破烂烂的衣服。前头的那人扬着一面破破烂烂的牙旗,稳健的脚步细细看去,有些像是行动不便的老人艰难地和年轻人保持一致的痕迹在。
“走。”夙晔压低声音道,率先从藏身的巨石后冲向他们。素霓紧跟其后,长鞭一甩,将他们的队伍打撒。她眯起眼睛,瞄准一个“兵”,带着倒刺的鞭子向那“兵”甩去,紧接着,传来的是人的惨叫。领头的“兵”呆愣片刻,扛着牙旗迅速向前跑去。
素霓狠狠一甩,鞭子一下子打到他的脚,那位“兵”摔倒在地,重重的铠甲发出闷响。
“还跑吗?”夙晔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倒在地上的人,蔑视的模样,“木大臣。”
被盔甲和黑暗掩盖住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华发如同枯枝般胡乱披散着。压根儿不见那个朝廷上风光的模样,倒像是个,疯子。
夙晔淡淡地瞥了眼后面的一众人:“回去找你们的大人,练几年再出来丢人现眼吧。”
“毕竟,你们的大人也曾经是我的手下败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夙晔一记眼刀甩了过去,他们吓得一哆嗦,赶忙运起轻功跑走了。
听到夙晔的话语,木光寒猛地抬头看那个少年。他面容的轮廓柔和,他像是身居高位多时的强者,让人不寒而粟。有一点点的月光恰好洒在他脸上,就像是被眷顾的神子,像是月色下清冷的谪仙。“你……知道大人是谁?”夙晔嗤笑一声,似乎木光寒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手下败将罢了。”
他蹲下身子看向木光寒,眼眸中是危险的笑。
“倒是你……我真想听听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