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道箭矢的同时袭杀,完全封死了楚临风可以躲避的空间。
更为要命的是,楚临风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更没有看到瞄准他准备向他射箭的二十多名赵兵。
但是,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袭上他的心头。
楚临风随手在地上拉起了一具赵兵的尸体,二十多道箭矢同时射在了这具尸体的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其中竟有一道箭矢在穿透了那具尸体手中青铜刀后又穿透了尸体的身躯,射中了楚临风的肚子。
幸亏,在楚临风的腹部感受到冰冷的箭支的同时,他向后缩了一下身躯,并伸手夹住了射穿尸体的箭杆,这才让那一箭没有过于深入楚临风的身体。
一道鲜血从楚临风的小腹中汩汩而涌,不知道是源于战场上血腥气息的吸引,还是死在楚临风手中的阴魂在作祟,他小腹上并不太深的箭伤处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两名千夫长带着五百余名士兵赶来,他们扶住了即将倒地的楚临风,其中一人开口道:“大人,这里就交给我们吧,您先去休息片刻。”
楚临风双手捂着小腹,原本他还有些力气能站在地上,可是这两名千夫长以及他们身后的五百名士兵的到来,反而让楚临风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随着腹部鲜血的流淌而流逝了。
在几名士兵的搀扶下,楚临风被送回了帅府。
从第一辆云梁战车靠近定南城开始,楚临风整整战斗了两个时辰的时间,他身上的力气早就耗干了。
赵军围困定南城的第六日,楚临风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肚中咕噜咕噜的声音告诉他,其实他是被饿醒的。
楚临风睁开双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又是花小雨。
此刻的花小雨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支棱着下颚,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楚临风。
在楚临风睁开眼睛从床上起身的时候,她似乎有些出神,一点反应也没有。
楚临风看着花小雨发呆的样子,叫了她几声,才让她从天外神游回来:“喂,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声音?”花小雨疑惑的问道:“什么声音?”
楚临风道:“你仔细听!”
花小雨侧耳倾听,但还是摇头道:“没有啊,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楚临风指着自己的肚子,道:“你听听这儿。”
花小雨突然睁大了双眼,惊讶地说道:“你是说你的肚子里有东西在叫?”
说完这句话,花小雨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跑出了屋外。
楚临风只是想告诉花小雨,自己的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了,但是却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莫名其妙的从屋子里跑了。
楚临风支撑着身体想要完全坐起来,但是两边肩膀上的肌肉中却传来了强烈的疼痛感觉,而且全身上下都有一种酸疼的感觉在刹那之间袭来。
本来已经半坐起来的身影也完全躺了下去。
“不好了、不好了……”花小雨大喊着找到了楚玉,指着楚临风的房间所在的方向,用一种极为夸张的语气对她说道:“楚临风大哥出问题了。”
听到楚临风有事,楚玉一下子就着急起来,急忙问道:“兄长出什么问题了?”
花小雨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楚玉急忙来到楚临风的房间,她仔细的打量着楚临风,有些疑惑的对楚临风道:“小雨说你出事了,你没事吧?”
花小雨躲在楚玉的身后,探出小脑袋道:“他肚子里有东西,还会发出声音,你说楚临风大哥是不是怀孕了!”
“噗嗤!”
楚玉也听到了楚临风肚子中发出的咕噜声,可听到花小雨天真般的话语,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楚临风也是一脸的黑线,他真没有想到花小雨的思维居然这么具有跳跃性,她的联想能力实在太强了。
楚临风不理花小雨胡乱跳跃的思维,对楚玉道:“快,快给我拿点吃的来,我实在饿坏了。”
楚玉道:“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稍等我一下,马上给你拿过来。”
花小雨跟在楚玉的身后一同离开了楚临风的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转头给楚临风做了个鬼脸。
那副古灵精怪的小模样让楚临风哭笑不得。
楚临风不由得苦笑一声:“小丫头片子。”
在楚玉离开后,楚临风默默运转体内的周天元气,想借此来缓解身上肌肉的酸疼感。
整整两个时辰的强烈战斗,他的整具身体全身上下的血肉细胞都对他提出了抗议。
楚玉很快就给楚临风端来了一碗希米粥,四个酥软的大馒头,一盘青菜。
饭菜很清淡。
主要是赵兵围困定南城,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会进行多长时间,整个定南城实施了战时粮食管制,身为帅府的将领,自然要以身作则。
在楚玉和花小雨的搀扶下,楚临风坐在了餐桌前,他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城墙上的战斗怎么样了?”
楚玉道:“形势不太乐观。从昨天晚上开始,赵军已经有三次差点攻破外城的城防了。”
楚临风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楚玉道:“辰时中了。”
楚临风道:“这么说,这场战斗已经打了快十四个时辰了!”
楚玉点头,楚临风又问道:“公孙野呢?”
楚玉道:“应该是在议事厅分析战情呢。”
桌上的饭菜很快就被楚临风一扫而空,他对房间里的两人道:“你们扶我去议事厅。”
快到议事厅时,花小雨埋怨道:“你怎么这么沉?”
走进议事厅时,公孙野正在长长的桌案前闭目浅眠。
公孙玉刚刚将一块长袍披在公孙野的身上,楚临风的到来,让公孙玉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她一会儿看看自己的父亲,一会儿看看楚临风,也不知道究竟在思索着什么。
看着楚临风在一步一步的接近公孙野,公孙玉道:“父亲一夜未睡,他刚刚睡着。”
楚临风停下了脚步,手扶着长桌,带有一丝关切的问道:“你呢,你是不是也一夜未睡?”
那丝关切的语气,让公孙玉竟有些不太适应,她说道:“我……睡了一会儿。”
有时候,楚临风就在想,如果没有那场所谓的婚约,也许他们两人就不会从曾经的青梅竹马,到现在的形同陌路。
楚玉将一张椅子抽了出来,她小心的扶着楚临风坐在了椅子上。
桌案上,那张覆盖了整个大连山的图刻变成了定南城。
定南城的城墙以及城内大大小小的街道都在这张桌子上完美的体现了出来。
每每看到这些让人难以企及的杰作时,楚临风都不得不对公孙野竖起拇指,这个人绝对是一个不世出的大才,真的是无所不能。
只可惜,公孙野的为人在楚临风的心中早有了定义,他做事太过阴暗,让楚临风极为不喜。
楚临风看着桌案上雕刻着北城的图刻,对公孙玉道:“目前,城内的整体布防情况,你清楚吗?”
公孙玉点头,道:“大概清楚。”
公孙玉指着北城门道:“目前,我们布置在这里的总兵力有一万两千人,外城墙上现在与敌人战斗的部队有三千人,内城墙上有两千人,其中有六千人分成两个梯队,每个梯队都有三千人,他们每隔两个时辰就会攻上外城替换那里作战的士兵。剩余的一千人,作为救护兵,也分两个梯队,他们时刻穿插在战场中对受伤的士兵进行救治。”
楚临风道:“你父亲有没有说过,怎么应对敌人的移动箭楼?”
公孙玉道:“我父亲暂时还没有想好应对的办法。”
楚临风靠在了椅子上,他最后问道:“中军卫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公孙玉沉思半晌,深吸了一口气道:“伤亡过半。”
楚临风脸上的肌肉抽动,中军卫是和他一块撤出战斗的,两个时辰的时间,中军卫竟然伤亡过半,这个伤亡比例实在让人有点无法接受。
赵军与定南城的魏军之间的战斗,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已经陷入了一种僵持的局面,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楚临风看着桌案上的图刻,他沉思了起来。
花小雨像是一个什么都没有见过的四五岁的小女孩子般,在整个大厅内串来串去,看什么都很新鲜的样子。
一会儿动动这个,一会儿动动那个。
最后,她伏在长长的桌子上,眨动着灵动的大眼,用手抚摸着桌面上的雕刻,居然笑出了声。
在整个定南城如此沉重的气氛中,或许也只有花小雨这样的人才能保持一份如此纯净的纯真了。
楚临风突然用手指点了一下桌子,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套全新的作战方案。
想到了这个方案,楚临风索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根本没有与与公孙野进行磋商的想法,立刻就准备离开帅府,去实施自己的这个方案。
楚临风摇摇晃晃的身影,让公孙玉有些担心他随时会倒地。
楚玉早就离开了议事厅,整个大厅内只有还在浅眠的公孙野与站在一旁看着楚临风的公孙玉和趴在桌子上抚摸着桌子上的雕刻不断傻笑的花小雨以及楚临风本人了。
楚临风完全忘记了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肌肉现在还在对他进行不满的抗议,他才一踏步,身体就不听使唤的向地下倒去。
公孙玉急忙过来搀扶楚临风,却还是晚了一步。
一个美丽的玉人,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双目对视间,她犹豫着伸出了晶莹的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