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孙玉的搀扶下,楚临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公孙玉向楚临风问道:“你,没事吧?”
楚临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没事,就是身上有些酸疼。”
公孙玉道:“昨天你在北城墙上的战斗,我看到了,身为定南城的副统帅,你不该这么拼命的。”
楚临风道:“为将帅者,自然更应该身先士卒,以身作则。”
两个人说话之时,楚临风始终抓着公孙玉的小手,完全没有想要放开的意思。
刚才,楚临风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公孙野就已经被惊醒了。
两人的谈话与姿态全部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花小雨也趴在桌子上,直愣愣的看着楚临风和公孙玉。
公孙玉尝试了数次都没有能将那双小手从楚临风的手中抽出来,她有些无奈的转头时,才看到了公孙野已经醒了过来,开口叫了声:“父亲!”
很快,公孙玉洁白的脸上就被一抹红晕笼罩,她使劲一用力才将小手从楚临风的大手中抽出。
楚临风看向公孙野,道:“统帅大人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可否说出来让我参详一下?”
公孙野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没什么计划,就一个字:‘拖’。”
楚临风问道:“怎么拖?”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公孙野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将自己脑海中的计划告诉楚临风。
于公,两人是定南城的正副统帅,楚临风还是魏王亲命的紫铜令使,对他有监督之权;于私,两人互为对头。
公孙野的沉默与犹豫,让楚临风很是恼火,他对公孙野说道:“既然统帅大人不肯将计划告诉我,那我不妨来说说我的计划。”
楚临风将目光转向桌面上的图刻,指着北门道:“经过昨天的战斗,想必你也看到了,赵军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是他们的移动箭楼。而且他们移动箭楼中的士兵都是神箭手,他们手中的弩弓比我们士兵手中的弓箭的杀伤力要大很多。”
稍微停顿了一下,楚临风用手指向东门道:“我的想法是,派一队士兵,从东门绕到北城门下,伺机摧毁他们的移动箭楼,只要他们的箭楼被摧毁,即使他们想用人海战术来消灭我们,他们至少也得付出数倍于我们的代价才行。”
公孙野很了解楚临风,这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即使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会让他失去生命,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在底层将官与士兵的心目中,楚临风身先士卒的精神与勇气让他们深深的震撼与敬佩。
对于如今的定南城所面临的形式来说,想要在二十万赵军不惜血本的进攻下守住定南城,他们两个人缺一不可。
而且必须要相互配合,才能让定南城真正的变成一个坚固的牢不可摧的城池。
终于,公孙野下了决心,他让公孙玉和花小雨暂时离开了议事厅,将自己的计划向楚临风全盘托出。
赵军围城的第七日,双方交战的第三日。
在赵军移动箭楼的辅助进攻下,北城门的外城全面失手。
镇守东门的邓同与赵军交上了火,北门外城上的二百架小型投石车全部被两方的士兵在战乱中摧毁。
所幸的是,曹贵和曹璋死死的守住了内城,没有让任何一个赵兵从内城突进定南城内。
鄱江的流势让赵军的移动箭楼对定南城的东门无法造成太大的威胁,想要突破东门的防守而到达南门更是难上加难。
定南城失去了赵军移动箭楼的威胁,可定南城内的四十架大型投石车和二十架巨型投石车也失去了应有的威力。
四十架投石车从外城上拆除,直接被抬回了帅府。
赵军的进攻态势稍有舒缓,双方的战斗渐渐缓和了下来,战局又一次进入了胶着状态。
北城外的尸体与矢石,几乎将上百米的大地垫高了一层。
公孙野下了死命令,决不能让赵军继续向定南城再迈进一步。
总指挥部前移到了北门大营,由楚临风和公孙野两人轮流坐镇。
北城大营内!
花小雨像一个跟屁虫一样,时刻黏在楚临风的身边,此刻又在北城大营里跟一群蚂蚁杠上了,端了好几个蚂蚁的窝,将它们的“蚁后”全部曝尸荒野。
天色昏暗,夜色将临。
楚临风正在花小雨的身后看着她无忧无虑的自嗨自玩,被赵军大兵压境而带来的沉重心情也不由的一畅,让他的脸上出现了非常畅快的笑容。
花小雨刨完了最后一个蚂蚁窝后,她就看到了一直在无声的注视着自己的楚临风。
一蹦一跳的扑到楚临风的面前,踮起脚尖伸手就搂住了楚临风的脖子,把自己的整个身体直接吊在了他的身上,让楚临风推都推不开。
楚临风还没有开口,花小雨就先发制人:“你整天色眯眯的盯着我,是不是喜欢我?”
若不是花小雨只有十三四岁的话,楚临风还真有可能被这个迷人的小妖精给迷得神魂颠倒,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看着那张稚嫩的美丽小脸,楚临风笑着道:“也不知道是谁从帅府追我追到这里,怎么反成了我色眯眯的盯着你了?”
花小雨的身上有一种清香淡雅的气息,这种气息仿佛能自动净化人的心灵,即使在气氛暧昧的场合,也让人生不出邪恶的念头。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的口鼻之间也有一种像是某种花香的味道,这种味道被楚临风吸入腹腔之中,竟也让楚临风有一种清灵醒脑的作用。
花小雨瞪着清澈明亮的大眼道:“别不承认了,喜欢我就直说,我这个人乐善好施,从来都不会拒绝别人的。”
“真的吗?”楚临风盯视着花小雨的眼睛,伸出左手,揽住她纤细柔弱的腰肢。
就在楚临风隔着厚厚的衣裙触碰到她的小蛮腰时,她整个人如触电般颤动了一下,然后就快速的推开了楚临风,逃出了他那只魔爪的掌控,轻盈的转动身躯,站在距离楚临风两米外的地方,道:“你们男人果然都不老实,都是色鬼。”
听到花小雨这道声音,楚临风就不高兴了,对她说道:“只许你碰我,不许我碰你,这是什么逻辑?”
花小雨道:“像我这样的天之骄女,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亵渎的,我那是对你的恩赐,别不知好歹,还想得寸进尺。”
楚临风哑然一笑,花小雨真是霸道而又可爱,天生对人有一种吸引力。
看着花小雨天真灿烂的样子,楚临风的心情由内而外的舒坦;可一想到她的身世,就不由得对她生出一丝怜悯与愧疚。
楚临风转移了话题,对花小雨道:“如果五年前魏国没有进攻赵国的话,说不定你和你的父母还能安然的生活在赵国的土地上,对于此事,你就没有产生过一丝怨恨吗?”
花小雨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淡,但是很快就又消失了,她说道:“我不怨恨任何人,只想快点找到我的父母,和他们团聚。”
楚临风差点忘记了花小雨留在定南城的原因,他甚至将花小雨的父亲和赵范之间的关系也忘得干干净净,一想到这些,心中就突然不能平静了。
楚临风又向花小雨问道:“你小时候见过赵范吗?”
花小雨想也不想就说道:“见过。”
楚临风继续问道:“你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花小雨道:“就在我遇到你之前,我在定南城里还见过他。”
楚临风问道:“之前你们一直在一起?”
花小雨用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楚临风道:“对呀,我父母失踪以后,他就找到了我,还说要帮我一起找他们。后来,他也消失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带着赵国的军队来了。”
楚临风道:“你觉得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花小雨道:“他是一个很好的老爷爷!”
楚临风道:“就这么简单?”
花小雨道:“就是这么简单!”
不知不觉间,天色彻底暗淡了下来。
占领了北城门的赵军居然难得的停下了进攻的步伐,这场长达两天一夜三十一个时辰的战斗,暂时失去了喊杀声。
得到北城门的士兵通报的楚临风和公孙野都来到了北门的内门之下。
赵军将囤积在外城和内城之间的瓮城内,用来进攻内城的兵力都抽走了,在与东门的守城士兵对峙的地方,用投石器的残肢断臂堆出了一个临时的分界线。
按理来说,定南城经过这么长时间不眠不休的战斗,确实需要休息一下回复一些元气。
但赵军人多势众,而且他们好不容易占领了北门,即使因为各种的原因也不应该停下向定南城继续进攻的脚步才对。
此时,正应该是他们一举进攻东门与北门内城,彻底占领定南城的大好时机,但他们居然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停下了一切脚步。
这让楚临风和公孙野都觉得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奇怪的是,一夜的时间就快过去了,赵军竟然还没有再次发动攻击。
就在天边开始有一丝亮光闪现时,一支仅有百余人的赵军队伍竟然冲破了内城的防线,之后又冲破了重重防守,直接杀到了帅府之中。
只是,帅府中的重要人物全部都转移到了北城大营。
只有五百名中军卫在守卫着大牢,看押着冷凌峰等人。
那支百余人的赵军队伍扑空之后,掉转了方向,又向北城大营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