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骑着他的追云宝马沿着翠微街寻花影阁,最后停在一座十分不起眼却小巧精致的院落前。大门上方没有招牌,只在门前纱灯上看到“花影阁”三个字。
是这里没错了。秦欢刚刚下马,立即就有位家丁迎出来,接过秦欢手中的缰绳,另有一位蓝衣侍女引着秦欢往院内走:“秦公子,这边请!”
“你认得我?”秦欢问那侍女。
“飞絮姑娘交待了,今日秦公子会来。”蓝衣侍女笑着答道。
“难道你就不怕认错了人?”
“不会”蓝衣侍女回头看了一眼秦欢,“咱们花影阁就你一位客人!”
“这是何意?”秦欢不解。
蓝衣侍女笑而不答,将秦欢引到茶室落座。
候在茶室的另一位青衣侍女立即沏了一碗茶端过来。“建州窑兔毫盏”,秦欢立该认出这色泽绀黑、纹如兔毫的茶盏来自建州窑,是茶具中的极品。而茶盏中的茶正是秦欢平时最爱喝的“北苑先春”,这是贡品茶,市面并不多见。“难道她知道我爱喝‘北苑先春’?还是只是巧合?”秦欢一边品着茶一边想。
这时,李如雪走进来,向秦欢行了礼,笑着说:“见过秦公子,我是这里的管事,大家都叫我李妈妈。飞絮姑娘昨天在百花斗宴比试了一天确实乏了,今天起得晚些,还在梳洗,就请秦公子耐心等等,先喝点茶,用些点心。”说着招手示意侍女端上早已准备好的四盘雕花蜜煎和四盘鲜果。
秦欢一看,这些蜜煎果盘不但精致异常,竟然全部是他喜欢吃的品种:雕花梅球,雕花金橘,红消花儿,雕花笋;乳梨、榠楂、花木瓜、小橄榄。
“不妨事,不妨事”秦欢对李如雪回了一礼“是我来得早了!”
秦欢纳闷:“茶,是我最爱的茶,连鲜果小食也都是我平日最爱,是巧合?不会这么巧吧!”
秦欢抬眼看到茶桌上方墙上挂着一幅字,笔法遒劲,矫若惊龙,颇有大家风范。落款处为:飞絮书秦少逸词。“少逸”正是秦欢的字,这正是自己的一首《如梦令》:
门外绿荫千顷,
两两黄鹂相应。
睡起不胜情,
行到碧梧金井。
人静,人静,
风弄一枝花影。
“风弄一枝花影,难不成这‘花影阁’的名字取自这里?”秦欢起身走到正厅,看到墙上一幅横轴山水画:宽阔的江面上一叶扁舟,远山苍翠,山花烂漫……,上面题字竟也是自己的一首词,落款处依然是:飞絮书画秦少逸词。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
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
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秦欢一边感叹飞絮画功、书法了得,一边踱到与正厅相连的庭院,庭院一角有一座六角“观月亭”,一幅楹联也是取自他的一首并不太出名的小诗:
风拂乱云毫发尽,
独留璧月向人圆。
“难不成飞絮姑娘读过我所有的诗词?”秦欢喃喃自语。
“何止读过,公子的每首诗词我都能倒背如流。”冯晓曼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秦欢身后。
秦欢一转头,看见冯晓曼身着淡粉色长裙、脸上画着粉色的桃花妆,亭亭玉立,清秀可人。
秦欢昨晚想着今天与飞絮的约会,一夜未眠,现在飞絮姑娘就站在眼前,他竟不知该说什么,完全不像平日阅女无数、口若悬河的秦二公子。
“怎么?公子不信?你随便考我一首!”冯晓曼调皮的眨着她乌黑的大眼睛。
秦欢禁不住笑了,昨天舞台上的飞絮若天上仙子遥不可及,今天的飞絮多了几分娇俏,更让人心生喜爱。“好!我就考考你……”秦欢低头思索片刻:“我前年旅居郴州曾作过一首《踏莎行》你可能背得出?”
冯晓曼嘴角上扬,轻轻一笑,转头望向亭外,背着手吟诵道: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桃源望断无寻处。
可堪孤馆闭春寒,
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
砌成此恨无重数。
郴江幸自绕郴山,
为谁流下潇湘去?
秦欢惊得半天说不出话,他随口说的一首词,她竟真的能背得一字不差!
这是怎样一位女子?
她为何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她为何对他了如指掌?
这个如仙女落凡尘的女子,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