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青石路面上,李奇目光饶有兴致的四处扫过,奈何囊中羞涩,挂在腰间的绣花袋里只剩下八钱,可不敢大手大脚,得省着点花。
他打算去买一套合身的衣服,当初在大野山脉名为安窝里的村落时,那个小男孩怀抱着一套家中旧衣服送给自己,虽然合身,但还是过于老旧了。
在当时就打算好以猎物换取盘缠的形式来朝阳镇采购物资,其中就包括了衣物、赶路的干粮等等。
正走着,忽然间,一股热量从小腹中心向着全身筋脉流动开来,令得李奇鹿打了一个机灵,赶忙屏气凝神,感受着那股暖流,同时心神沉浸于人身小天地当中。
李奇鹿内视望去,只见人身小天地中扎根着一棵榕树,高达十数米,榕叶青翠欲滴,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丝灵力本源。
那便是树身本体了。
这时,一个小糖人被赋予灵魂般自己动了起来,摇摇摆摆,奔向那棵榕树,而后在距离一尺的范围内往前一跃,瞬间化为一层糖衣包裹住那棵本源榕树,连带着在树身上刻下一个“槐”字。
这时候,李奇鹿身上那一丝极淡的妖气也被包裹在糖衣内,被那个“槐”字所镇压,无法泄露出去。
想来这便是糖人贩老人的手笔了,李奇鹿感受着体内发生的变化,脸上流露出雀跃的神色,只是同时心里也有一丝担忧,担忧的是那层糖衣以及那个“槐”字会不会对自身大道根本造成影响。
除此之外,榕树上还有一只银色小鸟筑巢,在此安家落户,不用多说,那自然便是黑衣男子所留的烙印了,若是五年之内自己还没有拜入扶摇宗,未遵守承诺,那么现在这只人畜无害的银色小鸟在将来便会化为一只庞大的凶残巨禽,将那棵榕树,也就是自己的灵力本源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李奇鹿看到一个方向的空间略微扭曲,银光闪烁,这就感到奇怪了,除了烙印,那家伙还在自己身体里留下了什么东西?
想也想不明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奇鹿退出了人身小天地当中,行走在青石路面上,注意力却还沉浸于自身感受里,以至于没有抬头看前路。
忽然间,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居民们纷纷四散而逃,一些来不及避让的大人们直接被撞飞,怒骂惊恐声顿时响起。
“他娘的,什么玩意儿啊!”
“嘶啊!痛死老子了!”
一道人影向李奇鹿迎面扑来,掀起一阵狂风,嘴上嚷嚷着快滚开!别挡了小爷的道,见前方小孩还呆呆愣在原地,竟是甩手一挥大袍,一阵罡风吹过,欲把小孩拍飞。
李奇鹿回过神来,眼神一凛,同样一甩手,把罡风打得四散,而后脚踝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身,让出道路,冷冷看着那名早已远去的不速之客。
那名不速之客在远处缓下脚步,回过头,似是有些讶异,但也来不及多想,因为后面还有追兵,只能动身继续跑路,身影如风,掀起一条长线的黄尘,眨眼睛便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一阵淡雅的香风袭来,沁人心脾,停驻在了李奇鹿身旁。
侧头望去,那是一名青衣少女,正值豆蔻年华,粉颊红唇,是为一名美人胚子,但此时却是脸色铁青,对着那名消失无影的不速之客方向恨恨跺脚,显然是气的不轻。
“卑鄙小人,竟然刻意往人多的地方逃跑!”青衣少女停下脚步,脸颊神色变化不定,但最终还是化为一声轻叹,不再继续追击。
李奇鹿看着旁边的青衣少女,一时间大脑有些空白,呆若木鸡似的愣在原地。
主要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电光火石之间,先是一名少年模样的人影向他这边迎面扑来,紧接着又是一名少女停驻在自己身旁,令他反应不及。
青衣少女偏过头,见一个小孩在打量着自己,细柳般的眉头一挑,但脸上依然不动声色,神情自若,清灵的嗓音还问了李奇鹿一句没受伤吧?
李奇鹿摇了摇头。
她来晚了一步,正好刚刚前方又是人挤人乱作一团的情势,所以并没有看到李奇鹿一掌打散罡风,只当那名不速之客还算有点良心,没有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拍飞。
又是一名少女从后方跟来,停下了脚步,个头比青衣少女要矮上那么一分,但姿色略胜前者,身着一袭红衣,鲜红盛火,肌如白雪,也是一名美人胚子。
青衣少女名为宁倾诗,红衣少女名为红衫。
她们师出同门,来自于遥远的宗门,却对那个少年模样的不速之客追杀至此地,其中内幕不足为外人道也。
名为红衫的红衣少女看了眼李奇鹿,便不再多看,而是侧头看向师姐宁倾诗,眼神中有询问之意,见后者摇了摇头,锋锐无匹的气势顿时一滞,只好嘟嘴道:“算那家伙好命,我是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会往小镇地方处逃跑,这里人来人往的,真是太狡诈了!”说完,犹不解气,又指着街道尽头愤愤骂了几句下流无耻淫贼!
青衣少女脸色微变,赶忙伸手扯了扯红衫的袖子,眼神示意旁边还有外人呢。
红衫又打量了李奇鹿一眼,撇了撇嘴,她性子向来比较直白,想到什么说什么,刚好这时候又在气头上,所以对着师姐宁倾诗不以为意道:“小孩子家一个,怕什么,穿开裆裤的年纪能懂得了什么?”
青衣少女眉头一蹙,轻咤道:“红衫!”
哪知那个小屁孩一板一眼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懂?”又道:“就好比你说的淫贼,在我家乡那边被称为花贼,喜好女色,曾试图诱拐良家妇女,却在行事前被衙门给逮了个正着......嘿嘿,然后就没有后文了,所以这位姐姐,可不能因为我年纪小就说我什么都不懂,看人只看表面的话在将来可是会吃大亏的。”
被说教一通,尤其是听到令人害臊的话题后,宁倾诗在这一刻有些脸色羞红,红衫更是恼羞成怒,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懂又如何,机灵脑瓜都用在了这种地方,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坏的,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李奇鹿一本正经,大言不惭道:“谁小时候不都是穿着开裆裤过来的?你一嘴一个小屁孩,难道自己小的时候就不是小屁孩了?那你叫什么?小兔崽子吗?”
红衫气结,撸起袖子就想给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兔崽子来个教训,但被一旁的青衣少女拉住,后者心思缜密,通过两人刚刚的聊话中发现了盲点,对李奇鹿问道:“听你的语气,难道你是从外地来的,家乡不在这里?”
对于这位青衣姐姐,李奇鹿态度明显要好很多,但也没有过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他又换了一个话题,问道:“话说回来,两位姐姐,你们不继续追了吗?前方就是大野山脉了,人迹罕至,那家伙应该没跑多远的。”
闻言,青衣少女默不作声,红衣少女像是被是戳中了最伤心处,气急败坏道:“我们就是从远方一个山脉追到这里来的!”
李奇鹿哦了一声,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好聊的,而他也不会去问其中缘由,省得自讨没趣,只好很江湖气的抱拳道:“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有缘再相会!”
“谁跟你相会呢。”红衫咕哝道。
李奇鹿也没说什么,只是大步离开,如果不是他七八岁的模样,恐怕与那两名少女也根本说不上话,还会被像防花贼一样提防着,不肯多言一句。
两名少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知道在商讨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