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妮又眨眨眼，再看看谢蒙，反应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
“还别说，谢蒙的小模样长得还真像个女孩儿！”
“沈春妮！”谢蒙要杀人了，脸红脖子粗，奔过来就要掐沈春妮。
沈春妮站起来跟他扑腾，谢蒙有身手，她也不逊色，好歹大了两岁，不站上方也落不了败。
扭打在一起，谢蒙一下揽住了沈春妮的脖子，脸贴脸，他还不觉得，磨着牙道。
“你再说！再说！”
“你放开她！”季宗彦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谢蒙惊道。
谢蒙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松手，沈春妮猝不及防歪了一下，谢蒙又下意识去扶她。
结果，碰到腰了！
“啧，还上手！”季宗彦直接冲出来，桃花眼瞪的溜圆。
“你过来，我要打你一顿！”
谢蒙跳到金祥身后，不愿意的嘟嘴：“我又不是故意的，三少真是个醋坛子！”
“说什么！”季宗彦气的脱了拖鞋扔过去，谢蒙跳起来接住，笑的狗腿。
“家里可还没供暖，三少别拖鞋，小心风寒加重！”
沈春妮揉揉手腕点头：“对的，少爷穿鞋，不能着凉。”
季宗彦曲着一条腿，板着脸：“沈春妮，扶我。”
沈春妮过去扶他，季宗彦大臂一挥搂在怀里，气消了。
“鞋给我。”
谢蒙觉得他家少爷有股子奴性，在沈春妮面前乖顺的像后厨那只肥了好几圈的京巴儿。
满世界的摇尾巴！
他把鞋放过去，季宗彦穿上，手还不放下来，垂着眸子问沈春妮。
“一会儿不想午睡，练字还是看书？”
沈春妮松开他：“午睡就是午睡，休息好了病才能好。”
为了养病，没得商量，沈春妮扫了扫季宗彦衣服上的褶皱，道：“少爷天天不是看帐办公就是看书，您都快变成书呆子了。”
季宗彦：“……”
沈春妮去餐桌前：“少爷还吃吗？不吃收了。”
季宗彦挑眉：“沈春妮，你嫌弃我？”
书呆子？
他是学识渊博好吧！
沈春妮低头收拾碗筷，愣了下：“没有啊！”
季宗彦：“你有！”
沈春妮哦了声。
哦是什么鬼！几个意思？
季宗彦皱眉，追着去了厨房，沈春妮推他：“哎，后厨脏，少爷快出去。”
季宗彦直接抬起她的下巴。
他瞧着她，桃花面恼怒的有点萌，他很认真：“沈春妮，你不准嫌弃我！”
沈春妮歪头，同样认真：“不嫌弃呀，少爷这么好，我再嫌弃你，还是人嘛！”
季宗彦被哄好了一点。
他抿抿唇，松了手。
沈春妮要刷碗：“少爷快出去，这儿都是油渍，一会儿溅您身上。
季宗彦才不听她的，他有洁癖，但挨着她就什么脏乱差都受得了。
“你刷你的，别管我。”
…………
十月底，下过两场雨之后天更冷了，
玉琮公馆上了炭火，新炭，烧着不呛，还有股香味儿。
公馆里热起来，沈春妮从外面回头就冒了汗，总要脱外套，季宗彦怕她感冒，她出门回家都盯的可勤了。
沈春妮觉得季宗彦比她娘都贴心！
王银虎的家具因为有李二狗和田小川帮忙，已经初见规模了，他做事玩命，深秋天气里就穿件坎肩在院子里忙活，一忙忙一天，李氏得去硬拉他才肯乖乖吃饭。
李二狗笑他是驴子转世，不知累。
李氏做主把王银虎的家人带回来了。
是个比秋妮小一岁的姑娘，是王银虎的妹妹，叫王草环，前一阵生了病，沈春妮给了钱治好了，可脸色还是蜡黄蜡黄的。
李氏瞧着心疼，亲手给她做了套衣服，还买了鞋子。
王草环话不多，内向的很，就只会哭着说谢谢。
沈家一下热闹起来，也人多起来，住宿就是个麻烦，如今这天气，保不齐哪天就降下一场雪，王银虎他们不能再睡在天水桥洞底下，李氏原本定的是她带着秋妮、冬妮还有王草环住大屋的炕上，挤一挤或者打个地铺，春妮的房间给王银虎和李二狗。
田小川直接说让他俩去他家住，白天再一起来干活。
贫穷人家的善心总是格外多些，田师傅两口子一听这话，举四只手赞成，当即把家里多余的房间收拾出来，还给换了新被、新褥子。
两家人其乐融融，原本互相不识的人聚到一起共做一件事，别提多么的欢畅喜乐了。
这期间魏九婷来看过两次家具，碰巧都挑在沈春妮不在的时候，何氏自然也在，俩人眼睛跟探照灯似的，总想抓点地方奚落一番。
不是嫌弃王银虎和李二狗粗鄙做工慢，就是嘲笑沈家环境烂，说那么多人在，吵的她头疼，更甚者，她的鞋子被木屑弄脏了，居然让李氏亲手给她擦。
欺负王银虎可以，欺负东家的娘就不行，他咣当一声把手上的锯扔了，魏九婷吓的跳起来。
沈秋妮急忙去拦，她从沈春妮那里学到了。忙按住王银虎对魏九婷道。
“魏小姐，我娘岁数大了，眼神不好，给您擦不干净，我来代劳行吗？”
魏九婷最爱指使人，抱着胳膊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鼻子里出声。
“嗯，那就你来。”
王银虎忍不住了，秋妮死死按住他，面上依旧笑着，提了帕子上前，弯腰前说道。
“魏小姐，您要买我去做您的奴婢吗？”
魏九婷嫌弃的看她一眼：“我们家奴婢多的是，个个贴心的很，你啊，不够格！”
她抠抠手指甲，丝毫没看见四周人愤怒的眼睛。
沈秋妮忍着怒气道：“既然魏小姐不打算收我做奴婢，那我不能给您擦鞋，”
魏九婷眉头一皱：“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沈秋妮毫不退却：“是。”
魏九婷炸毛：“你个下贱的破落户居然敢不听我的！”
她扬手要打，沈秋妮伸手攥住，另只手直直天。
“姻缘花易求不易开，这家具还没做成，魏小姐就忘了我姐姐说的话，你要口出狂言，要动手都行，但这家具搬回家要是没了效果，您别来找我哭！”
闻言，魏九婷倏然惊住，果然不敢动手了。
她将手收回来背在身后，脸都气成猪肝色了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最后气的不行了，甩手往外走，路过那半成品的家具，她定住，双手合十拜了拜，样子蠢的不得了。
何氏跟在她后面也紧跟着拜了拜，灰溜溜的跑了。
众人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李氏却很感慨的对秋妮说：“秋妮，你长大了。”
她不再那么胆怯，变得有自信了。
沈秋妮心里高兴，拉着李氏的手，自信满满地说：“娘，我们要学学大姐，要处事不惊，要勇敢！”
沈春妮这日要跟季宗彦去姚家老宅。
季宗彦病刚刚好，沈春妮怕他再受风，里外里裹的很严实。
宝石蓝的长褂配靛青的薄袄，毛领儿也是宝蓝色的，还给配了手炉，手炉外头照着一层同样宝蓝色的绣花布袋，花是嫩黄的，跟季宗彦腰间的荷包相呼应，都是沈春妮绣的。
这一身都是沈春妮搭配的。
她琢磨了一晚上，摆弄着季宗彦试了好几套。
季宗彦心花怒放，任由她弄，以至于一早出门，脸面上都是红扑扑的。
再衬着宝石蓝立在秋日东升的日光下，像只坠了钻的凤凰，一动不动，四周也潋滟着光芒。
沈春妮忍不住赞叹：“少爷今天真好看。”
季宗彦唇角翘到天上去，“我哪天不好看？”
沈春妮把斗篷给他披上，笑道：“哪天都好看，今日格外好看。”
季宗彦桃花面开心的开出好几朵花骨朵，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你今日也好看。”
谢蒙刚好出来，听到了，腹诽：他家少爷变软萌了！都会主动夸人了！
一切准备就绪，谢蒙问：“三少，要不要先回老宅跟老祖宗和太太汇合？”
“不用了。”季宗彦开车门，把沈春妮先塞进去，对谢蒙说：“你去接谢樊，他十点的火车，直接接来姚家。”
谢蒙哦了声，季宗彦上车，车子开往姚家。
姚家阵仗非凡，快到地方的时候就见有兵在疏散人群开道，马路上但凡是高档轿车，或者军用牌的吉普车，基本都开往一个方向。
姚家跟季家一样是古宅，门庭没有季家华丽，但中规中矩，透着严谨和气派，门口站着哨兵，往日里乍一看会叫人害怕。
这是沈春妮第二次来，上会来没进门，这回可以进去了。
越往里走越觉得这宅子气场足，像是有龙虎坐镇，她连气儿都不敢使劲喘。
这个时辰，季家和容家的老人们已经来了，正在正堂闲聊。
季宗彦却带着沈春妮拐了弯，去了姚思春的园子。
跟其他处风格不同，姚思春的园子里满是花花草草，秋千画台，吊椅池塘，各种有趣的物件应有尽有。
沈春妮咂舌，边走边听着屋里传来声音。
“九哥哥又玩赖！”
“清漪妹子，我这怎么是玩赖，清一色大满贯，半点水不掺！”
清漪妹子？五小姐？
沈春妮纳着闷儿就进了门，大红的牡丹地毯，棕色格调的皮质家具配着各式各样的瓷器摆设，正门墙上还挂着一整张老虎皮，花纹流利，毛色明亮。
这风格，又野又狂。
呃……像姚思春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