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凌宇能早日获得全部的力量。”墨惋惜叹道。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说但愿你能早日获得全部的力量呢。”九极龙玦借势调侃道。
“慢慢来吧,那一天总会来的。”墨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几个月来的修炼让他明白想要突破一个境界得需多大的困难与多长的时间,于是渐渐的,他的那股武痴疯劲便换了一种形式。
他原先是想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突破,现在却是想着如何以合理的速度进行修炼。
疯狂于突破则根基不稳,急于求成反而适得其反。
将一天珍惜挤出的时间分别做好计划,什么时间段该做什么,干什么,以最佳的效率完成,以最满意的成果结束。
不枯燥,不迂腐。
就如现在,药力淬体之后的他便要开始练习剑法,基础的剑招。
“回。”左手两指一勾,悬空的葬天剑便极速飞下,墨顺势握住,施展风雷身法,练习基础剑招。
他明白,此时的自己只是一个训练者,只能算是入门,要想在这方面有更深层次的造诣,还得需历练实战。
“平衡是武道,人道,天道的最根本。”脑中浮现《鸿蒙造化诀》上的引录语,墨更是沉心静气,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施展。
真正的无敌,并非万法皆通,而是以缺制剩,相配互补。
正如此般,功法,炼体,武技,缺一不可。
招式看似是最平常,但每一招都暗含杀机。
“葬天剑法,可不是现在的你能参悟的。”葬天的声音冷不伶仃的在背后响起,使得习得基础剑招,正欲尝试葬天剑法的墨不禁打了个寒颤。
回首看去,见得葬天一脸平静的盯着自己,心中更是不安。
“现修习一些较低阶的剑法为好,万丈高楼平地起。”他边说着,右手结印指剑,往墨的眉心一点。顿时,庞大的信息便是灌注而进。
信息不但只是文字的叙述,更是有图画的示意,墨精神力量本就强悍,图式上的武道意境多观两眼便品出其意。
“破元剑法,灵阶中品,整套剑法形有五式,意存一式,共六招。修至圆满,则可引天地元气大道凝势,借势天地元气,一剑破元,拆招卸力。”
每一招剑法都无比精妙,蕴含多种变招,远远不是凡阶剑法招式可以比拟。
炼气境的武者想要将此剑法修炼成功,也绝对要花费大量时间。墨明白即便是自己,想要完全修炼到大成的境界,也要耗费数月苦功才行。
哪怕是其中一招,自己也得大费功夫一番。
墨咋舌暗道,原来灵阶剑法的难度都如此,何况是名负葬天的绝世剑法呢?
不过他倒没有为此额外的感慨,只是熟悉了一下口诀与图示后,运气剑身,斩剑而出。
手臂一动,剑已先动。
“辟道式!”
这一剑挥斩出去,空气中立即出现一道刺耳的破风声,一道剑气飞了出去。
“嗡!”
草地上,留下一道四米长,一尺深的剑痕。
剑痕所经过的地方,草茎寸断,土石开裂,只留下一道整齐的切口。
辟道式,剑辟之道!
“我还是太逊了。”墨一脸苦瓜样。
辟道式的基本要求是剑气所及,距可五米之远,痕可三尺之深。
而自己斩出的这道剑气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别担心,灵阶剑法对于一个只是半成剑意的武者而言,入门本就有所难度,能够在炼气中级施展出来灵阶剑法就已经很不错了。”葬天摸了摸墨的脑袋,安慰道。
所谓的剑意便是精神上的力量,在精神力量这一方面融入了多少对于剑的意境与认识,乃剑修层次所划分的境界所在。
通常而言,剑意被划分为三个境界:剑随心动,人剑合一,以及最后独自的剑道孕育而生自我独一无二的剑意。
剑随心动是最初级的剑意境界,主要体现在对剑的熟练与理解两个层次方面,相比一些普通人用剑,这类剑客往往在同样的招式下会拥有更为高超与巧妙的剑技。
人剑合一如人兵合一,从理解,认知,顿悟,实力四方面进阶而来,不过字面上仅仅只是将定义限制在了剑的身上而已。
但前面也说过,葬天剑已是墨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在葬天剑身上除却墨对剑的认知与理解外,已经突破了剑随心动的境界,到了半成的人兵合一境界。
当然,这个半成的人兵合一也仅仅限制于葬天剑和天玄刃,如玄天刀就排除在外。
要想提升剑意,则需要久日以来自我与剑的磨砺。想要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
不过在这里,墨得需问自己一句。
“我的剑,是什么剑呢?”
一个剑客如果连自己的剑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墨即使天赋再好也只是一个剑修,却不能成为一个剑客。
以前,这个问题不停的在动摇他的内心,使他心存顾虑与担忧。
这葬天剑的绝世传承留在了自己的身上,莫非自己却要辜负这一番造化?
“剑,是剑客的第二生命。剑是杀人的凶器,亦是救人的护器。”
一次次想起父亲曾与自己谈论武器长短优劣之时的话语,墨总会陷入沉思。
他不向往戏曲故事中的仗剑天涯,洒脱豪迈,这样极端的人生不是他希望的。
他用剑不多,可谓初生牛犊。但他明白,无论是剑是刀乃至其他武器,如何权责仅仅只是使用者的问题,自己要做的,是从中吸取经验与教训。
而如今葬天选择了自己,自己既也已拿起了这把剑,就没有能放下的道理。
于是他笃定的说道:“我的剑!我的剑是杀戮之剑,我会用它斩尽世间一切奸邪恶党;我的剑亦是守护之剑,我会用它守护需要被守护的人。”
“剑道不同于剑,它在于用剑者的心,心之所向,便是剑之所至。”
墨的突然反应让葬天有些始料不及,哑然几息之后,那古板的脸上终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点了点头说道:“好一个心之所向,剑之所至。将来你的剑道一定如你的武道那般心系天下,而其中却又不乏随心所欲,逍遥无畏。”
“有这份心,何求剑之一道无成?”
“努力吧。”
墨眼中尽显狠色,持葬天剑的左手捏得更紧了,他最不能忍的就是在他人将希望与信心放于自己身上,自己却让他人失望。
“辟道式!”他横剑一挥,斩出一道更为凌厉的剑气。
但跟第一次造成的影响一样,只有四米一尺。
“辟道式!”
四米一尺。
“再来!辟道式!”
四米一尺。
……
灵阶剑法,消耗的真气自然是巨大,仅仅只是一招,墨就感觉到自己体内真气的不足与透支。
几经折腾下来,真气几乎消耗殆尽的墨仍旧笔直伫立原地,即便可见左臂已在不住颤抖他却仍未停下。
他的身体表面又一次出现银白色的真气,若隐若现,只见他抖手刺剑而出,斩剑挥下,又一道凌厉剑气飞掠长空,辟开一条剑路。
这个时候手臂上的肌肉都将会传来一阵阵酸麻的剧痛,比起曾修炼风雷拳法时的酸涩丝毫不差。
他的双腿双脚也好不到哪去,剑气斩出所带来的反力需得平衡,一次次的挥斩使他的双腿发软麻木到了一个失去知觉的可怕地步。
而这道剑气仍旧如同第一次那般,没有丝毫的长进。
“嘭!”
摇了摇眩晕的脑袋,全身软绵绵的墨终究是僵直瘫倒在了草地之上。全身酸麻的肌肉,让得他根本不想也不能动弹分毫。
葬天剑散作一道黑光,呈流体状缠绕上墨的左臂,随后融入其中。
好累。
没有汗水,只有酸涩感,全身上下的麻木感。
“傻瓜,谁让你这么不要命的,修成武技又不是几次拼命练习就可以的事情。”一旁的葬天瞥了眼地上瘫倒的少年,口上虽斥责,但眼中却掠过一抹欣慰。
“至少得入门吧,在境界上可以放慢脚步,但在武技上可丝毫不能松懈呢。”墨偏过脸,呵呵轻笑了两声,显然是在自嘲,“我不是什么天才,做不到什么无师自通,但我明白至少勤能补拙,何况是我这么一个用剑的白痴。”
“莫非你不觉得你能够在刚刚接触剑法就能施展出辟路式已经是无师自通了吗?”葬天蹲下身子,微微笑起,“过于自谦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得去发掘并发现自己的优点。”
“你才十四岁,正处修炼的黄金时代的开始,在以后的日子里多一点努力即可,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
墨左右摇转,咬牙吃力翻了个身,笑了笑:“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来浪费,我答应了父亲,答应了龙玦,也答应了自己,不逼自己珍惜时间就是食言,就是失约,我做不到。”
墨的这股犟劲让葬天不免一笑,随后也就长叹饰情,没再多说些什么。
算了算时间,外界又应当是黄昏时分了。
这来而复返,日子即是一天天过去。
自顾霄一别后,就再没有别的特殊事情发生,墨穿梭在旅店和凌宇家,指点凌宇修炼,按照锻炼的形式提升肉身修炼。
雪一改以往的散漫状态,一有时间就独自静修。
而自己呢也在一天天进行药液淬体,途中又重新买药材,操控魔极真气提炼了一次,两个星期以来的药液淬体,使得墨的实力得以突飞猛进。
破元剑法第一式辟道式在墨的疯狂练习之下,得以步入入门的境界,然而这不是重点,实力更多的长进是肉身上的变化。
在多次淬体后,尤其是左臂,仅凭蛮力就可徒手举起几百斤的巨石,不但攻击力强横,而且坚韧程度能够令神兵利器都要汗颜。
但每一次淬体后让他唯一失望的就是,总感觉左臂的瓶颈老是卡在那里,好像没有丝毫动摇的痕迹。
无论怎么填充都是那样,始终无法突破。
每一次淬体前他都有一种感觉,只需要再行一次便可突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结束后却迟迟没动静。
直到这最后一日。
不知名的某处,激流中,半身赤裸的墨傲然站立,任那激流再是凶猛,他的身躯都岿然不动,双手平伸,做出向前推举的姿势。
仿佛要将那激流给挡住。
而此时,墨体内的真气正从四肢百骸中集中起来,慢慢的向丹田汇聚过去,并且沿着固定的线路运行着,一个接一个的循环的在他体内逐渐的蓄积着强大的能量。
伴随着他那已经雄浑很多的真气涌动,就看到那激流渐渐的仿佛被分开一般,竟然没有冲击他的身体,而是以他的身体为一个分流,向左右冲去,在他的周围半米的距离内,形成一处真空地带。
墨则运行《鸿蒙造化诀》调集真气,使那些真气通通回归到丹田位置,便看到那真气在丹田内开始旋转起来,旋转的越来越厉害,而外界的激流也伴随着他丹田内的真气旋转出现了一个漩涡,这个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最后这个漩涡达到了瀑布下面水潭的边缘位置。
眼看着漩涡已经即将到岸边。
墨的身体内豁然传来一声轰鸣,他的真气剧烈的波动起来,量瞬间翻倍,达到原来的两倍有余。
“轰!”
随着真气贯穿经脉,那漩涡猛然发出爆炸声,所有的水一下子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中空水柱,墨就站在其中。
待到那水柱落下,墨猛然仰头,前额的头发被高高扬起,脸庞在水冲刷下显得格外邪魅。
举起左臂,还可见丝丝银白色气流溢出的他嘴角一勾:
“终于是突破了。”
此时的他内心没有任何的欣喜,感受到那熟悉的重力卷土重来后,倒是一种无奈更具体现。
在武者与炼气二境皆以炼体为主,主要是在为后面突破的顺利做铺垫,打基础,虽然慢是慢了点,但好歹半个多月一个境界还是能够接受。
只不过今日,已是要上路的一天了。
送雪前往临江郡城,参加竞选考验。
唯有亲自将雪送入学院,自己的心在修炼时才会完全平静下来,另无杂念。
他担心雪会路途中又遭遇不测,到时候自己可就不在旁边了。
其次,他想亲自看一看相对于招生导师筛选的自主报考的招生,难度究竟如何。
以便自己估量下一次自己需要使用多少的实力,藏匿压制多少力量。
而据他所闻,只要是武者大成的年轻武者皆可通过考核,但具体如何,他却不知道。
准备好出发前的一切后,墨先提前来到了凌宇的住处。之前他告诉凌宇,自己最多前去一月,一月后必然所回。
庭院中,凌宇背扛着一根碗口粗的长铁棍,双脚双臂还都被捆绑缚上了铁块,正在练习内纵跳。
下蹲到极限,然后猛然纵跃起来。
人在空中,那铁块重量就令他感到有些难以承受,而背后的铁棍更是让他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摔在地上。
铁棍也压在身上,疼得凌宇发出低声惨叫。
面无表情的墨眼中闪过怜恤一色,叹了口气。
他无意难为凌宇,但对于这样一个孩子,磨炼肉身,极限突破法是最好的修炼方式了。
即便会很苦,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咬着牙,凌宇再次爬起来,继续弹跳。
“扑通!”
这次可好,那铁棍直接脱手,差点砸在他的身上。
“继续!”
凌宇再一次的抓起铁棍修炼。
他的心中也只有两句话。
“不能让小凌再受伤害。不能让师傅对我失望。”
有这两个念想在,即便是再苦再累,也得坚持下去。
不得不说,凌宇完美的继承了他师傅的武痴衣钵,只要有时间修炼便不会放松。
但这也是可以让墨放心的一点,自己的这个徒弟在修炼上的热情一直都处于高涨的地步。
拥有星辰之力的道体都有一个通性——身体可自行疗伤,小伤小痛疲劳轻松去除,随着实力的增进,治愈能力会更强,甚至到达不死不灭的地步。
恰巧,凌宇虽然没有能完全解除封印,但却依然拥有这样一种道体,所以这般修炼对他而言,只是一种鞭笞行为而已。
“凌宇,今日为师就要先且离开此地一段时间,待为师回来,便是你接受考核之时。成功,你就可以独自前往各处心仪之地进行历练;失败,则只能老老实实留足于祁云镇修至更高境界报考帝国学院。”
一步踏出,墨的足下划出一道电光,身形闪烁而过,来到凌宇的身旁,平静道。
借这个考验,墨想看看凌宇的真实水平,进而为他制定一份修炼路途的参考指南。
即便是习以为常,然而墨的突然出现还是惊得凌宇全身了哆嗦一下。
“师傅你放心,凌宇一定不会有丝毫的松懈。”凌宇侧过身子,先是放下背上肩抗的那根大铁棍,然后咬牙艰难的对着墨鞠躬作揖。
“别把自己逼得太急,伤了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墨笑了笑,虽说这话在自己身上用不太合适,但是对于别人而言丝毫起到关心与鼓励的作用一点也不奇怪。
“以及小凌的事情,我需要跟你谈一谈。”墨沉下声来,神色严肃起来,“为了周全你的修炼,为师想将小凌送往为师的家乡之地,在那里小凌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与饥寒,只是不知道你意愿如何。”
听听凌宇的看法,总归胜过自作主张。
此言一出如墨所料那般,凌宇神色一僵,格外沉重。
良久,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我相信师傅的做法是对的。”
“师傅不是曾说过吗,不做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不做计划之外的命筹赌博。”带着无奈笑容的凌宇眼中浮现理解与信任之色,“我想师傅这么做,也是对小凌好。”
“何况我这个废物,根本保护不了小凌……”他苦笑一声,“托付给师傅,我也可以安心。”
“只是不知道,以后再次见到小凌是什么时候了……”
这异常的顺利,却带给墨异样的不安。
被人信任到这种程度,一旦自己失言或是小凌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故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自己将怎么给凌宇交代?
只能寄托于龙玦世界里是绝对的安全,至少在目前为止。
“在你愿意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见到她。”墨抚了抚他的头,轻声道,“只要我在你身边时,你要见小凌只需跟我说一声即可。”
“凌宇明白了。”凌宇再次鞠躬,而这一次的他弯腰而下之时,从上甩下的不仅仅是额颊上的汗珠,更有两腮滑落的泪珠。
这是什么味道的眼泪?咸的,还是甜的?
答案都不是,它是没有任何味道的淡而无味——被中和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