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跟小凌再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吧，以后因为修炼的原因可能你们见面的机会将不断减少。”墨从怀中取出手巾，上前揩去复杂情感所留下又悔又恨的痕迹。
“……是。”凌宇转过身去，蹲下身又重新抗起那铁棍，又开始新的一轮修炼。
墨见状也没再多言，身影一动，伴着略微寒冷的晨风飘散而去。
“师傅。”待墨走后，凌宇停下了手中的事，喃喃起来，“凌宇没用，因为我的无能，让家族蒙受灭顶之灾，让小凌蒙受无妄之灾。”
“不过请师傅放心，凌宇一定不会再连累任何人，凌宇一定会攻克卷上方法解除压制凌宇多年的束缚。”
口里嚼话，紧攥拳头，一道金光显现体表，笼罩全身，转瞬即逝。
“然后，变强……”
天未破晓，仍要赶路。
半个月来的修炼，让墨也看清了雪认真时的模样。
进入认真状态的雪，其修炼速度即便是在靠着时间差修炼的墨也比之不上。每一天，墨都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新增的强大压迫力与距离感，就在前不久，雪已经破入炼气高级，虽然很内敛压制得很好，但想要察觉，墨的星辰之力也不是吃素的。
同样的境界之下，他的力量更加强大。
强大到可以施展九曜星辰体的第二秘技，只是墨对此并不感冒，反正自己又不打恶战，也无大多机会要使用。
为了掩盖自己有九曜星辰体这一道体，自己还要编造一个谎言给是人听，麻烦是麻烦了点，将第二道体的秘密瞒过去就好。
“她才是真正的天才，如果雪有着九极龙玦这样的空间法器，也能靠着时间差修炼，不出几年，这个世界上将又会出现一位绝世王者。”墨不禁感叹起来。
“这是修炼《鸿蒙造化诀》的必然结果，九种属性真气都需圆满，在命轮境前无法避免的迟缓。”九极龙玦说道，“毕竟你只有鸿蒙造化之力的其中之一，若是两者集全，或许速度会有所增快。”
“当然有天赋自然是不行，这还得看人的主观能动性，自己不努力一切都白费。”
墨点点头:“这是自然。”
待他卷袖飞驰到祁云镇镇口时，雪早已等候多时。
“抱歉，来晚了些。”墨尴尬的笑了笑。
“也没去多长时间嘛。”雪上前从挽住墨的胳膊笑道，“小宇和小凌怎么样了。”
“一切安好，尤其是凌宇。”墨脸露欣慰，“他是一个很刻苦的孩子，也是一个很努力的孩子。”
“我相信终有一日他会名扬大陆的。”
“小宇很讨人喜欢，嘴甜懂礼，墨，你上哪收了这么一个好徒弟呀。”雪帮着墨打理着衣角，说道。
“我说是命运，你信吗？”墨以着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我相信，就如同你见到我那般。”雪毫不犹豫，脱口便道。
然而，墨他并不相信命运，如果每个人的一生，一切都已经被上天所安排好了，那还需自我的努力与磨炼做什么，还需什么逆天改命，平民永远是平民，贵族永远是贵族。
一成不变的悲哀，这就是命运？
他时常告诉自己，不是让命运来决定自己，而是让自己去决定命运。
道路，由我来选择；传奇，由我来书写。
墨也就意思意思的笑笑，没再多言。
若是以墨独自的速度，自然是三四日就可抵达临江郡城，但途中加上雪的话，就得需些时日。
一路而去半个月。
春来一月初晴后雨，朝冷夜寒。
日夜兼程之下，两人蓑衣肩上常常遍布霜露。
直到太阳升起，远眺所及已经可以够到城墙时，墨停下了脚步。
他的直觉告诉他，此行有险。
陡然间闪过的危机感，让他不由驻足。
“怎么回事。”墨晃了晃脑袋，揉着太阳穴自语起来，“疑心过重开始胡思想了。”
“墨？”一旁的雪见状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墨摆摆手，“前面就是临江郡城了，恰巧可以逢上今日的招考，你……”
“墨，你就放心好了。”雪握住墨的手，“这次我有把握。”
“不是成不成功的问题。”墨面色转冷，将头扭向前方，“是提防暗中手脚的问题。”
稍微压低了点竹笠，然后跟普通人一样，墨和雪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后，接着进入了临江郡城。
之所以名临江，乃是因为此地孕育了一位封号为临江的王者，这位王者为帝国立下了不世之功，为其纪念，故作“临江”二字。
此地位距帝都不远，受帝都影响，其繁荣自然非其他城镇可比，在城外，还未进城墨便听到热闹的声音从城内传来，其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无需多言即可想象。
当然墨最担心的，还是他的直觉。
他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预感，今日出现实乃罕见，宁信其有，不得不防。
当然，墨从来就没有来过这种大城市，一进城就失了方向。
好在各区域划分严明，不至于走得太偏太离谱。
招生并不拘限于临江郡城，只是相对于墨而言，前往临江郡城还有另一件事方便做而已。
报考的第一环——直接比武，从新年期间开始直至今日，已经过去一月多时间了，于前不久便截止武选名额。
这第二环则是测验天赋。
相对第一环而言，第二环虽说简单安全但却极为苛刻，达不到要求的武者是绝对无法进入学院的。
何况第一环可以凭借技巧与手段达成对垒报名，而这第二环就是实打实的铁标准。然而无论是对于墨还是雪而言，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考核。
招生底线是只要年龄不过十八，达到武者大成修为即可过关。至于这个招生的高峰期，自然也就在前几个星期的不断试水筛选中逐渐远去。
所以墨和雪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受到几个星期前的待遇——几乎望不见尽头的人山人海拥满招生地。
虽然不复以往的喧闹与拥挤，但仍有一些平民百姓前往测试殿——专为招生所建。
只要他们能够过关，那日后就能成为帝国学院的学员，从而成为受人尊重的武者，其受到培育实力大增。
但就在踏入测试殿的前一刻，墨就察觉到一丝异样。
“煞气。”墨皱眉暗道。
“你也察觉到了么。”九极龙玦的声音响起，略微沉重，“然而这股煞气若有若无，显然是存乎人体，流放于形的气息。”
“当然比起你杀的魔兽数量而言，这股煞气太逊色了。”
墨是以星辰之力压制自我的这股煞气不流露，毕竟手刃数百魔兽并将其剜破内脏这等如同邪魔的野蛮行径墨又没有少做。
在他看来，强者生存，弱者只有被保护的怜惜，没有被拯救的义务，所谓的杀魔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变强的私欲。
他又不是无私的圣人。
“但这股煞气与我之比有所不对，这股煞气显然非猎杀魔兽可得，皆是以屠戮人类所获。”
墨咽下一口口水，胃里稍微不舒服了一阵。
他想到了曾经老云镇令他大呕的血海尸山。
“没错，视命如草芥，这等人若心存不义，行之不正，必有不测命数。”九极龙玦摇摇头啧啧道，“只可惜，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
“墨，看你的了。”
墨自然知道九极龙玦的意思，但非到丧尽天良与迫不得已的时候，自己绝不会出手。
以及，若胆敢伤害父亲，钰冰，雪的话，那更是罪加一等。纵三生为善，此恶一行皆视不赦！
随之深入，墨偏头看过雪，见其黛眉微蹙，自然也知雪亦有所察觉。
“雪，你也感觉到了吗？”
“嗯，一股曾跟你身上很相似的气息。”
煞气。
但是墨还是感到丝丝不爽，怎么把自己跟这相提并论呢。
“待会一旦事有出入变故，记得躲我身后，我既然说要把你安全送入学院，自然也不会在这里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墨收敛全身力量，左手紧提挎在腰间的玄天刀柄，一有突变则可及时应对。
再次压低竹笠，目光神色转寒，便是进入认真状态。
一旁的进出路人见状不解，以为神经过度，都其避之。
好在途中无碍，小心翼翼总算来到最终地，墨避身而后，让雪位于身前。
面前即是一张玉桌，桌后坐着一位相貌俊朗的青年，估计二十来岁，衣着一身蓝色劲装，胸前的徽章上饰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炎”字，这就是帝国学院的导师标志。
而青年人的一旁，则坐了一位黑衣老者，胸前用着古怪的符文饰有“炎”字徽章。
老者懒散的散着胳膊，正在闭目养神。
煞气根源就在附近，但这不是源头。
墨的神经越来越紧绷，因为他总感觉有一把刀悬在他的脖子上，随时都可以取走他的性命。
“将真气注入此石中。”青年人也不问其所需，将一块黑石递入雪的手中。
因为来这里的人基本都是为了求名额而来，不会有太多问题，毕竟规矩是定死的。
而恰好雪，是最后一个测验之人。
其握在掌心，闻言缓缓注入真气，黑色很快就有了反应，石面上出现了四个金色色的小字。
“炼气高级。”
感受到其变化异样后，一旁的老者先是突然睁开了眼，依旧是以着慵懒的语气开口道:“小姑娘，你可是世家中人。”
“回前辈，不是。”雪低声回道。
“刚刚我观你体内真气流动之向，料你功法为通经运气，转穴噬气之势，又做何解呢？”
通经运气，转穴噬气，乃衍化命轮境修行推至前身，其最为基本也是最次的品阶也都是王阶，也就是说，雪目前修炼的功法至少都是王阶。
一个不出身与世家的少女身怀王阶功法，令人生疑也可以理解。
“小女本是山野之人，家父修得几生福缘，乃一处造化之地幸得一本功法，然则不知品阶，只知此功法修炼之道。”雪面不改色，心跳不乱说道。
“如此倒是一番造化，以此真气为断，小姑娘所修功法，所行之道却无被污浊浸染，刚刚质问之言，还望小姑娘多多包涵。”
随即他依旧不改其姿态，只是扭过头对着一旁的青年人说道:“这女孩学院收了，记住提名，重点培养。”
目瞪口呆的青年人很显然是没从这份令他惊讶不易的结果中缓过神来，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连连应了几声。
老者见状也是叹了口气，随即双眸一闭，砚笔自动来到雪手上，登记招生表也随其变化从青年人的手中飞落，转面伏于雪面前。
“小姑娘，请吧。”
招生表上只有三栏，其中一栏已经有人写上名字。
吴奇英。
雪便在另一栏写下自己的名字。
如墨一样，借养父之姓。
一笔一画，不失风度窈窕。
澹台雪。
“复姓澹台么……”老者微眯的双眸睨视了雪一眼，好像想到了什么，却又一声哼笑，犹似自嘲。
“可能是吧……”
“不过，跟着这女娃来的这个小子可不简单。”
随之将目光放在了正寻找煞气根源处的墨身上，神色出现几许欣赏。
“刚刚步入测试殿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吴奇英身上的煞气，这实力就此年龄而论，绝非等闲之辈，乃以英才相媲。”
“看样子他只是来送这女娃的，也不知？道他跟这女娃是何关系。”
“若是他也愿意进入学院，估计内院的核心学员们无论是谁跟他相比都显之黯然失色。”
墨四顾之下，跟着感觉来到一处房间门口，徘徊几度后便定脚驻足于此。
“没错，就在这里。”墨慢步退开，“既与我无关，避之即好。”
“大哥哥，可否给奇英一个面子，你我较量一番如何？”
霎时，房门轻开，一道身影推门而出，墨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少年。
身高偏矮，略带成熟的青涩模样并不难辨析其十四三岁的年龄，但唯一令墨不解的是却挂着一张病态的苍白瘦削脸。
不像后天的因果所致，好似与生俱来。
更多的是，墨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煞气。
看来就是这个少年身上的煞气了。
但这时候，这股煞气给墨的感觉就不再是压抑与反胃，反而是一股亲和与熟悉感。
反变得舒适起来。
“今日我不想切磋。”墨冷眼一扫，将即将拔出的玄天刀送回鞘中，“若是有缘下次再见，乐意奉陪。”
“我能感觉到你很强。”少年再次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兴奋，“今日大哥哥前来是来报考学院的吗？”
“送我的一位朋友前来。”墨上前几步靠近少年，帮其翻理着颈处曲卷的衣领，“我还有要事在身，所以暂时不能陪她一起进入学院。”
“敢问大哥哥大名？”
“秦墨。”
“我叫吴奇英，以后多多关照，秦大哥。”他瘦削的身形看起来弱不禁风，让人真的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少年居然体内藏蕴着屠戮了不知多少人类才得来煞气。
不过这这个以后多多关照，说得墨一时语塞。
“大哥哥，跟我来。”
他形若柴薪的一只手牵过墨的手，将其重新引那黑衣老者前。
只见他嘿嘿笑道:“老师，给大哥哥也测一下修为呗。”
“奇英，你身旁这位高你几个脑袋的男孩，其实只比你大一岁而已。”黑衣老者看着吴奇英那傻萌傻萌的样子，不由浅笑道。
“只大一岁呀，那为什么大哥哥他比我高这～么高啊？”吴奇英双臂呈扩胸状张开，摆了一个浮夸的姿势。
墨嘴角扯了扯，这个少年给自己的第一感觉就是童真未去，但现在看来已经不是童真的问题了。
咋感觉都像是心智停留在孩提时期……
“你呀，就喜欢跟别人比修为实力，记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啦。”老者拍了拍吴奇英的肩膀，“别想了，即便是十个你都敌不过他的。”
“而且奇英，他和那个女孩一样，也仅仅比你低两个小境界而已。”
如若霹雳，在墨的心头骤然炸响。
他是怎么看出自己修为的？
很显然，这同时是在告诉自己，你的实力我一眼可看穿，即便你压制着真实的力量。
不过好在眼前人并不是敌人。
再者……
高出自己两个小境界？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吴奇英？
他虽然知道世上总会有一群天赋变态的人，可没想到自己今天直接就撞上了。
“老师，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苦修了两，前几日通过三倍要求的考核才进入的学院。”吴奇英的神色被一片震惊所覆盖。
他知道自己的老师是绝对不会跟自己开玩笑的，这句话既然从老师口而出，就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面对这个像儿童的少年，墨实属无力招架。他知道，你越是跟他纠结一个话题，越是敷衍，他就越是钻字眼问个不停。
“没错，别说你，即便是一些新晋内院的学员也未必能在他手中走过几招。”老者瞟了一眼墨，发现墨正神色紧绷的凝视着自己时，不由干咳两声转移话题，“好了奇英，如果你执意要试一试，我也不会阻止你，只是到时候别被教训了。”
别被教训……
从第一环的报考武选再到今日的修为准标，一直都只有自己能教训别人，俯视众小，而此时这句话实在是燃起了吴奇英的战意。
他不是在乎输不输和面不面子的问题，他就是想知道眼前这个被自己老师捧上天的少年，实力究竟如何。
即便是输了，自己也会铭记差距，以此为鉴。
“不过，小子。”老者转向墨说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学院。”
终究还是来了这句邀请。
这倒是在墨的意料之中。
这个加入说得很清楚了，对方已经大致摸清楚并认可了自己的部分实力，要求自己加入而不是报考测验即可说明对自己的评价之高。
墨作揖鞠躬道:“多谢前辈赏识，只不过小子还有一些要事在身，入学院一事只得延后……”
“早说嘛。”老者闻言，颜显一悦，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吴奇英抢了话机，“大哥哥你就先取得名额，然后再去处理要事，等一切都完毕后再进入学院就不必如此麻烦了嘛。我就是这样的。”
“没错。”老者瞪了吴奇英一眼，随后说道，“只要你有这个想法就行了。奇英就是老夫在三年前所遇的奇才，只因那时奇英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老夫就将他入学的时间往后延了三年。”
“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