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无可道,从无可从。”墨将聚作笔的星辰之力用一声响指使其扩散开来,“生命短暂,所以才要做独一无二的自己,进者无非一冤,退者无非一死。”
“成霸业者,皆以血为墨,但我不想成为那样。”说罢,四方扩散开的星辰之力又缓缓朝着墨的胸口凝聚过来,在墨的胸前化作一道形影。
墨右臂抬起,手掌张开对着那道形影虚抓,金亮色的光芒闪现。
通体金亮,别无修饰,刚刚的笔。
不过这时,却已补上了那残缺的笔头——银须柔软,线条优美。
金银两色,夺目耀眼。
入手的瞬间,墨只觉周围的星辰之力直接沸腾澎湃起来,眼前更是浮现无数异象——江河湖海,山岳群峰,人迹兽影,日月星辰……
说不清,道不明,恰有世间无数有形无形之物已在他胸中,在那笔尖位置绽出蒙蒙光雾,而伴随着的,还有那风雷之声的响起。
“我要的东西只属于我的梦,以梦为墨,我即是墨!”
九曜星辰体,三玄变化之一,道玄笔!
同天玄刃一样,道玄笔乃九曜星辰体道体秘技三玄变化之一。但与其不同的是,道玄笔偏向于对法则力量,秩序力量的控制与使用,而非形态可如天玄刃千变万化。
其中由九曜星辰体的九曜星辰之力孕育而来的规则力量可调动天地之力使用天地规则力量,同属法则之力。
说句狂言,待实力强劲之时,将此笔握于手中,万物众生的气运与命运,便已皆在手中掌控!
世间无论何物的生死存亡,真的就只在笔起笔落之间。
“目前天玄该掌握的部分已经全然掌握,迟迟未见道玄也不自然。”
然而即便是这基础中的皮毛,却也给了墨足够的信心与动力。
但实话实说,如果真要让墨在战斗中使出道玄笔这一秘技,他还真没把握能够成功使出来。
因为这关系到调动天地规则的力量,墨一个炼气境界的小身骨可撑不住。
其次就是……他不会用。
没错,墨他连怎么使用道玄笔都没搞明白——他也曾试过以星辰之力为源,作普通的笔来临空书字,其结果就是空中空有字形却毫无力量,而且风一吹过或时过两息便自然消散。
更糟的是,他把这道玄笔与天玄刃做了个比较,发现道玄笔不但在受控方面不如天玄刃,甚至还处于对自己的控制抵抗的状态。
所以,他只知道这道玄笔的厉害之处,却不知道如何使用。
“强归强,可不能使用,也就相当于没有。”
“道玄笔这个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天地居然允许并支持九曜星辰体保留这种可逆乱规则的力量存在,也难怪说由造化之力衍化而来的九曜星辰体是唯一受上天眷顾且给予法则之力的道体。”九极龙玦唏嘘感叹道。
“神魔圣体带来的收益效果无论是在修炼上还是战斗上虽然比九曜星辰体要强要多,但要想掌握透彻可不免煞费一番功夫,而且还会像你现在这样,连魔极真气强在哪里都不知道,连作用何在都一无所知。”
“将来的确大部分时间是由九曜星辰体主宰,神魔圣体除了气池净化真气和一些基本使用手段外基本用不上。”
“或是,一用就会招来一群人乱嚼舌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自然知道神魔圣体的强大,不然也就不会排在道体第一位了。”墨把玩着手中的道玄笔,笑道,“龙玦,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你跟我讲讲关于寂天和镇古两帝皇的故事呗。”
“你想听这俩家伙的?”九极龙玦摸了摸下巴,一阵思索,“要说认识,我跟寂天还真不熟,了解的不算太多,是但镇古那家伙的话,性格跟你差不多。”
“而且跟你一样迷得很,钢铁直男一个,那是不知惹得多少女孩为了那家伙而毁了自己的后半生。”
“但是北冥岳的一生,也的确是毋庸置疑的传奇。”
“尤其是那一次,可谓是未载入神武大陆历史也不为人所知的惊世之举,甚至可以说是改变了整个神武大陆的格局,其奠定了后世人族武者可以崛起称雄的基础,丝毫不亚于寂天的逆道伐神。”
墨微微点头,意示九极龙玦继续说下去。
“干脆用这个。”九极龙玦袖袍一挥,一道强劲的力量卷动识海平波荡起激浪。
原本平如锈镜的识海由一处中心向四方掀起狂澜,那处的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四方扩散去,海平面变作一凹坑。
一阵大浪过,一轴图卷出。
时空真鉴图。
这个东西虽然已认墨为主,然而是墨能够使用的却是有极限的,单凭目前墨自己的实力,只能说是把自己所作所为何事,一一记录下来而已,根本做不到展现过去,预测未来。
更别提用来参悟前辈大能们的武道与武技了。
但,若真的墨都已经可以随意去窥探过去未来事情而不会有任何的后果与代价的话,那也太不合理了。
如果是自己要使用一次时空真鉴图,起码要耗尽一身的神识,而且还弄不准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事情与画面。
这种亏本的买卖自己可不想做。
另外他也无需频繁的去使用这玩意,自己现在连《风雷诀》和《破元剑法》这两武技都还没大成,且修炼上也未遇到什么瓶颈需要借物借景参悟,也就没必要使用时空真鉴图。
然而这一次却被九极龙玦拿出来给墨讲故事,就仅仅为了更清楚,更生动,也算奢侈。
“这玩意对我来说又不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毕竟我跟这时空真鉴图都打了几十万年的的交道了嘛。”九极龙玦干咳两声,手捏法印催动时空真鉴图展开。
墨嘴唇张了张却没说出什么话,不知为何此时自己的心绪却激动起来。
是期待吗?
镇古帝皇所做的可堪比寂天弑神之事,究竟是什么?
图卷浮空,徐徐出现一副栩栩如生的画面——一个身着玄青甲胄,背挂血色披风的少年身影出现缓缓出现在时空真鉴图中。
长发束冠,面色严峻,能使天下所有人都为之嫉妒的容颜在此刻也变得冰冷如霜。
只不过这份冷意里却没有杀意。
倒像是一种不屑,一种讥讽。
少年的面前,是一块大磐石,一块被雕琢成日晷模样的大磐石。
可再环顾四周上下,皆是石壁石砖,似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只有石壁上嵌槽里的火炬之光照亮整个空间。
可没有太阳,日晷又有什么作用呢?
墨瞑目集中精神,顿感一股强力的吸力将自己吸入时空真鉴图中,再度睁眼之际,却是离那少年只有咫尺之距。
自己身处一旁,而眼前的少年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命轮日晷,终于让我给找到了。”少年上前一步,一只手抚过日晷,另一只手结印,口里碎念着,“自寂天弑神破立新天后,则人道至尊,天道势微,篡逆天道者制其规则祸乱世间,让神武大陆各族陷入无休止的争霸,可现在有了这个,我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是有天道,方知人道,而非是有人道,方篡天道,如果天道被心怀恶念之人所操控,其后果就如此间。”
尊天,这便是九曜星辰体拥有者的职责与宿命吗?
不过少年此番话也让墨一阵思考,若天道真就如同玩物傀儡随意易手神武大陆强者,其规则被随意制定,那么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就是灾难。
如,限制他族的修为,只能允许他族修炼止步在某一境界,达到彻底压制种族命运的作用。
这还仅仅只是满足一己私欲而已。
更可怕的是,直接规则就不允许他族的存在,将其直接抹杀。
“天道与人道是要平衡的,既不能彻底压制,也不能放纵恣睢。”少年结印之手突现一团金光,其中不知其数的点点斑耀四散相连,整团光芒神圣而又高洁,不可亵渎。
星辰之力。
可为什么,墨却丝毫没有从自己体内的星辰之力上感受到熟悉感,反倒是自己体内的两极真气,有了动静。
神极真气与魔极真气反应了起来,欲要冲出体内。
“星辰九曜,转!”
少年斥喝一声,覆手将星辰之力拍入日晷之中。
星辰之力进入日晷后,沿着时刻沟壑似水流般缓缓涌注,照亮所经每处的时刻标记。
子,丑,寅,卯……
每照亮之处,闪烁着星辰之力的金色光辉,进而呈现一颗颗微小如光斑的星辰,形体可见,甚至组成了群星以阵列排序,井然有序。
随着越来越多的星辰浮现,墨越看这日晷,就越像另一件东西。
星空!
墨惊然察觉,这些出现的小型星辰组成的位置,跟自己小时候经常仰望的星空上的星辰位置一模一样。
北极三垣二十八星宿,却然一模一样!
甚至在其外,北斗南斗也隐隐可见!
甚至可以说,这日晷之上所展现的,就是苍穹,而这星辰之力注入,便是赋其星辰,予其明亮!
“来得真快啊……”
少年毫无感情的一语,将墨从震撼中拉回现实。
“呵,我还真成了过街老鼠,不过这么穷追不放,是不是也太小看我北冥岳了!”
少年转过身,右臂一甩,手心出现一团玄色,进而延伸凝聚成一只玄青长戟,与其甲胄颜色相近,但却在那月牙般的戟刃处,有妖艳的夜紫血色,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邪光。
“这感觉……”
就是玄天刀蜕变后的那股力量!
伏邪正气!
“一场大战要开始了么……”
墨静静的看着少年持戟伫立在日晷前面,盯着眼前的石壁,目光十分凝重。
“嘭!”
面前的石壁毫无征兆的直接炸开,石砾烟尘滚滚扑面而来,虽然是在图卷中,墨却感受到十分真实,不由拍去灰尘,揉了揉并瞪大了眼睛,欲要看清来者何人。
“岳,我们能谈谈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入耳,似凛冬时节的冰溜子露滴泉水的回响,却又不由给人一股发寒的感觉。
恰然烟尘中出现一道朦胧的身影以及随之而来的叹息,让墨收回视线,转向少年。
“原来……是你么。”少年神色苦涩,唇微微动了动,左拳紧攥露青筋,瞑目长叹一声,“没想到,连你也不信任我么……”
“有些事情是一个人不能做到的,你要学会适应神武世界的现状而不是尝试将其理想化。”
“呵呵……从小到大身旁便空无一人,也无怪你们从来都不懂我……我又何惧孤独,又何惧一死……但也正应是身旁空无一人,即便要加罪于我,我又怎能向奸邪小人服输!”
“莫非,还真以为能胜过我不成!”
少年双眼猛然睁开,眸间闪烁金光,覆盖了双瞳——那赫然是加持了星辰之力。
只是这一刻,他的眼中,墨却看到了冰冷中的无奈与心酸,以及有些东西不能说出口苦涩。
墨脑子一震,这句话,再度在墨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何惧孤独,何惧一死,纵为千夫所指又如何,怎能向奸佞小人卑躬屈膝?这是何等的豪气?
执着我所坚定的正义,万人怒何妨,能胜过我否?
“岳,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会给世界格局带来多大的变化,会给这个世界又带来多少的变数?”烟尘散去,只见一位少女朝着少年缓缓靠来——长发及腰,身姿曼妙,那精致而不施脂粉的鹅蛋脸上却然也带着难色,“你做的这些,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又有多少人知道,又有多少人铭记你北冥岳的姓名与功绩?这么做只会让外面的小人得逞,让世人彻底否认你,九曜星辰圣洁之名,也将成为禁忌,值得吗?”
少女的出现,让墨想起了澹台雪和秦钰冰,如果把两人的气质性格一综合,就是眼前少女的气质——清雅而高华。
“比起那些已经饱受折磨与苦难却看不到光明,得不到救赎的人们,我更希望这个世界会改变——既然你们有诸多不便做不出也做不到,那就由我背这个骂名来改天换地,恢复天地原本的秩序。”少年握住长戟的手更紧了,大笑起来。
“无所谓,反正我也只是做了十年的人,其余的时间,在你们眼里,我都不是人,不配人。”
“你们从不对我抱有希望,我也从没对你们抱有幻想,我和你们,终是陌路人罢了。毕竟,我们都有着一个不确定明天,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谁也无法去主宰彼此的道路,景宁,不是么?”
笑得悲凉牵强,笑得撕心裂肺。
“岳……”少女抿嘴轻咬下唇,眼里早已湿润,“收手吧,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我北冥岳想做的,目前为止可还有没谁能有资格,有实力来阻止,来妨碍我,哪怕是圣院那几个废物加一块绑一起,也不见得能让我使出三玄全力。”
“中州的垃圾更不值一提,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倒也只有东荒的那两位能让我正视一下,可惜,一个是没头脑的心胸狭隘之人,另一个是没主见的目光短浅之人。”
“皆是竖子鼠辈,岳不堪为伍。”
狂傲——但墨也明白,他有这个资本,有这个实力,有底气在。
并且,被大陆上的所有人都不认可的情况下,这反而才是最好的情况——比起消极丧意而言,狂可以保证自己的自信还在。
只不过这份狂中,究竟几分嗔假,就另类别说了。
想到这里,墨却开始怀疑不是北冥岳辜负了一众群芳,而是一群不懂得真理又不明真相的小人一直在暗地使坏污蔑北冥岳,让北冥岳一生坎坷,难觅知己。
清者自清?拜托认清现实吧,浊世浊流里,清者,又如何能自清?
虽不知当时发生的具体事情,但就北冥岳的气质与气势二方面来说,墨就不得不佩服。
“先礼后兵已经完成了前者,接下来,你们可以一起上了。”少年冷哼一声,铠甲上血光激然而显,“陈景宁,闪开!”
磅礴雄浑的星辰之力涌出,将少女逼退。
一阵拍手声响起,破开的石壁窟窿中,亦然出现几道身影,逐渐清晰。
“不愧是北冥岳,还真就这么无情。”阴阳怪气的声音,让墨也不由眉头一皱,心生不悦。
“岳大哥,收手吧,不要一错再错下去啊!”其中一个个子稍矮些的少年先且迈出一步,从他不住颤抖的身子和焦忧的面孔看来,这句话是出自真心。
“仲翼,你不明白,不明白现在究竟谁对谁错,但时间与现实会告诉你谁对谁错,迟早。”
北冥岳盯着仲翼身旁的那几人,眼中的厌恶与杀意终于出现。
“看来北冥岳,却也是以血证道成就帝皇的吧。”墨一想到他的封号“镇古”二字,也不由明白为何造化武碑会封予一个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封号。
镇古,镇古,这个古,应是上古吧。
那么能够代指上古强者的人,就只有一人——寂天帝皇。
能够镇得住寂天的人,实力将如何逆天?
“我已经找到了可以改变世界的方法,彻底结束这场可悲的种族争斗,以前我什么都可以忍,什么都可以让,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退后了。”
“难道你们真以为合在一块,就可以做我北冥岳的对手了吗?”
“嗡!”
身后传来空气振鸣声,总算让北冥岳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意,只见他左手结印施法,星辰之力将整个日晷包裹住,然后眨眼间便消失了。
“北冥岳,放下命轮日晷,你这是在逆乱天道秩序,是会万劫不复的!”
一位面貌粗犷粗犷大汉叫道,显然他已经对北冥岳的话不耐烦了。
“要我放下,可以。”北冥岳不屑冷笑起来,星辰之力灌入长戟,其长戟在此刻居然轻微的颤了起来,“打过我。”
“轰隆!”
骤然他右手持戟斜劈而下,一道极为恐怖的戟气向那个大汉激射飞去,直直击中要害,那大汉瞬间被震飞出去撞嵌在石壁上,面色苍白,喉咙一甜,溅出几口鲜血。
“才命轮六境的就试图操作?我说过,我曾经忍你们,让你们,不代表我就怕你们,我就比你们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