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近发现一件十分不解的事,师父经常单独教导白落尘练剑,这让师兄和师妹多少有些疑惑,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不知道是因为天赋异禀还是哑巴四年的缘故,如果哑巴有这种好处,华尹宁愿自己也哑巴个十几年,哦不,十几年可能就太久了,还未学会说话可能已经憋死了。
华尹对师父的能力一直持有疑惑,他知道师父很强,但就是不知道具体强到何种境界。应该是很强很强吧,他是这么想的,对于师父他是打心底里的敬畏,不仅因为实力,更是渊博的学识。
“世人皆有江湖梦,着实不知艰难路啊。”易丘子意味深长的讲解道。
“师父,为什么您教我的剑法与师兄和小师妹学的不一样?”白落尘终于忍不住疑问,他凝视着易丘子,那是满脸不解的表情。虽然他的声音有点奶气,但他却总是表现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华尹和青青觉得有点好笑。
易丘子没有理会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听到。白落尘又反复问了两遍,终究没敢问下去。他很清楚,自己的师父有个词经常挂在嘴边:事不过三。
易丘子忽然发声,略显冷漠地问道:“你很想知道?”
他抬头望着师父,有力地点着头,眼睛竟是那么的清澈,犹如山间的溪水,透彻见底,即使如此也仍然无法看清师父那如山般伟岸的身躯,竟是那么的神秘。
“你这一生注定道路崎岖,即使是为师也无法帮助到你。”
因为如此,所以白落尘需要变得强大,又因为特殊的体质,所以他能够很快的接受需要高境界元力的功法。
看似答非所问的结果,又有谁懂得易丘子内心的纠结,如果他有能力的话,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让这个傻徒儿知道。
这一晚,“三只小猪”在山中小屋里围着一头冷漠的“老猪头子”坐下,津津有味地听着他讲起一个沉重而又复杂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自然是白落尘,当然还有一个叫白羽的家伙。故事的内容是平静的夜空被一颗坠落的流星所打破……
原来自己是从天而降的,那不就是天上的仙人吗?至少身为本人的白落尘是这么想的,他低头打量着全身,脸上不禁露出喜色。华尹和青青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捣蛋鬼天赋异禀了,从天上掉下来的能是普通人吗?只是可能也正因为如此,脑子给摔坏了,导致四岁才会说话。
他们从故事中抓住了两个线索:白府灭门,白落尘的父母也在其中;救出白落尘的叫白羽,他在中都。
故事中有很多谜题,比如谁灭了白府?原因是什么?白羽为什么偏偏要救自己?白府在离州,又为什么偏偏是从天而降?易丘子并没有说有关失去的二十年的问题。
一个念头很快就在白落尘的脑海中升起,他猜测如果想解开这一切的未知,只有去中都找到白羽。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人之初,性本善……”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
三人从众多书籍中挑出各自感兴趣的进行研读,据师父说,这些书籍都出自圣贤,在神州大陆并无记载,如果真要问其源处,师父必然会说:“它们来自遥远的世界,那里的人手巧聪慧,相比这儿,那就是仙境,人们皆是圣贤。”
白落尘向往道:“那我以后也要去仙境。”
……
又一年悄然逝去,要说白落尘闲不住吧,他有时候还真的很安静,听师父说今天会有一位故人来访,于是他专门坐在门口等候着那位故人,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他除了坐在那儿拔草、打盹儿,也没有四处乱跑,相比平常真的安静太多。
他这么安静不是没有原因的,师父说这位客人非比寻常,就连皇帝见到了都得毕恭毕敬地接见,他就回应了一个鬼脸,只当是哄小孩玩的谎话。
忽然狂风大作,只见一人如仙女下凡般御风而来,长袍飘飘,令白落尘看愣了一会儿。那人从空中缓缓降落,站在了白落尘身边。
只见她纤细的身材周围略有清风缭绕,柔美的手腕上有银环叮当作响,天鹅绒般的长发随风飘起,长长的睫毛下胡桃色的眼睛令人沉醉,白落尘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幽香。
“你——是仙女姐姐吗?”白落尘吞咽着口水,结巴地问道。
“当然不是,小可爱,你叫什么呀?”仙女捂住嘴巴笑道。
“我叫白落尘,你既然不是仙女姐姐,那你怎么把我迷倒了?”白落尘感觉自己所看到的如真似幻,而这个仙女姐姐有着独特的魅力。
仙女姐姐被这个小男孩成功逗笑了,这座山上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孩子,隐居山上的人她非常了解,但是她不相信那种性格的人能够带好孩子。现在这么看来,教育得居然还真挺成功。
“落尘,她修的道便是阵法道。”
师父曾经说过,每一个人体内都有一股来源于生命的力量——元力,而元力得到足够的开发便能进行修炼。修炼一途分为四条大道:熟练掌握并运用自身元力并与之融为一体,可使用为外界造成影响者为元气一道;占卜古今、知天下万物未来者为推演一道;布阵法以为其用者为阵法一道;采自然之气与自身元力相融合治病炼药者为元丹一道。元气一道是修炼者走的最基本的一条道路,任何人修炼初期都是处于此道中,只有达到一定境界方可摸索其他三条道路。倘若一个人无法触及其他三道,那么可以在元气一道继续修炼下去,一旦修炼至一定境界便有着翻山倒海之威,于后期而言是最具战斗力、灵活性最强的道路。其余所有的道路大多由这四道衍生而出,如若不然则皆为邪门歪道。
易丘子知道客人来了,也便出来看一看:“还不快叫素婉姐姐。”
“仙女姐姐。”白落尘对师父吐了吐舌头,见师父对着他怒瞪,他迅速躲到仙女姐姐的身后。
“小小年纪就会调戏女孩子了。”仙女姐姐对着易丘子笑得很迷人,然后蹲下抚摸白落尘的头说道:“可爱的小落尘,你给我和你师父一点二人空间,我待会就陪你玩好不好?”
不愧是仙女姐姐,笑起来让漫山遍野的鲜花都失去了颜色。他当然连连点头,只是这个二人空间——听着有点怪。
“孩子面前你不要胡说。”
“我不是孩子了!”白落尘双手叉腰挺直身板道,仙女姐姐来了,他有点不怕师父了。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搬过来陪你一起住,这样也好照看孩子们……”
“不用。”
“仙女姐姐师娘!”
……
圣五三五年,天光三十五年。
转眼落尘已经十五岁了,丘山的风景仍旧未变,天空依然那么蓝,唯一不同的就是蓝天之下的人。
“师父,尘儿从小跟随师父,两岁学习技艺,到如今学习已有十五年了,各种典籍徒儿早已倒背如流,以心参悟,境界也小有所成,徒儿想下山进入尘世历练,毕竟我不想荒废一身技艺用来纸上谈兵。”白落尘向师父稍微鞠了一下躬,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师父。
最主要的原因他终究还是自己藏在了心里,他想要解开关于自己的这一切的未知,他总觉得这背后隐藏了什么惊世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也只有自己才能解开。
“你既有此心,为师也不阻拦。”正如话中所说,易丘子并没有为此动容,右手搭在一把竖立靠墙的伞上,如钟般地坐着。
“师弟,只是江湖高手众多,坏人也数不胜数,万事小心,外界可不像这里这般逍遥快活,到时务必要学会忍耐。”见到朝夕相处的师弟要离开了,华尹不免有些担心。
“师父常教导我们厚积薄发远胜急功近利,对待任何事切勿操之过急,我都记着呢。”看到师兄的关心,白落尘虽然表面上很平静,没有丝毫波动,可心中早已滴泪。
“落尘师兄,我以后也要下山去找你。”青青此时热泪盈眶,过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在白落尘的怀中埋下了头,低声啜泣。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年,易丘子虽平时冷漠寡言,但今天视为己出的弟子就要离开,不免有些伤感,可偏偏不愿意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愿。
“不要弄得跟生死离别一样,我还会回来的,师兄,师父和小师妹就交给你照顾了。”白落尘只能强颜欢笑,尽量不把伤心的一面表露出来,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只知道调皮捣蛋的小鬼头了,他已经长大了,现在的他正往成熟的方向迈进。
虽然眼前的师父看起来十分年轻,顶多二十几岁的样子,但是三人心里都明白:天罡地煞诀,易丘子的独门绝学,能令他保持面容不老,所以具体年龄无人知晓。正如师父常说,人不可貌相,更不能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
“此乃无名客剑,白羽给你的,好好收着。”
易丘子拿出一把长剑,剑套朴素无华,但抽出长剑方见另一片天地,只见剑身凸起银龙,雾气加身,腾云驾雾,遨游于天际,仿佛随时都能化为活体冲出来一般。
白羽——此行他必须要找到的人。
无名客剑,剑随主名,从此它就叫落尘剑。
江湖梦,众人寻。
玉帛碎,谁人进?
……
“师父,师兄,小师妹你们保重!”
离开山顶,越走越远,丘山在他的视野中逐渐缩小,直至完全消失。
激动还是伤感?或许在白落尘认为,这没有必要伤感,只是舍不得离亲人远去而已,毕竟不是生离死别。
外面的世界究竟有什么?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无名侠客,云游高手,宗教大派还是杂技表演?与易山下的小村有没有区别?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他正在往心中向往的世界前去。
就这样,白落尘独自离开丘山,踏上了自己的历练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