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蛮带着文瑶从黄姨娘处返回客栈，只见那日收黑钱的无赖在大堂里，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娘亲，他……”
“瑶儿，别心急，我们是开客栈的，总会遇到这样的事。”姜蛮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是这样吗？还真是低级。”
屠申一只脚踩在桌子上，看向姜蛮，此时姜蛮已经摘下幂篱，露出精致的形容。
“你就是老板娘？”屠申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
“你是来惹事的？”姜蛮声音十分平淡。
屠申皱了皱眉头，我最近变帅了吗？怎么这小娘皮儿都不怕我了？
“你是来惹事的。”姜蛮的语气变得肯定。“我给过你机会，或者说，给过你们机会。”
“你……”屠申想说点什么，却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话了。
“去哪里闹事不好，非得来这里闹事。”
“闹事也就罢了，偏偏选择这种方式。”
这种方式？这种方式怎么了？老子吃肉还得考虑你们这些猪的感受么？
屠申想跳脚大骂，但他的身体仿佛被被冻住一般，动弹不得。
“那日你们来我的客栈里，不仅要走了百两银，还抢走了先夫留下的玉佩，即使如此，还嫌不够，竟然又把主意打到了我们母女身上！”姜蛮声音陡然拔高。
“真当我们是泥捏的不成？”
屠申瞪大眼睛，哪里来的百两银？那钱袋子里不过十五两银。
“诸位乡邻给评评理，那玉佩是先夫唯一的遗物，仅玉料就值三百两银，更何况还是出自崇州先生之手！”
“三百两银子！”
“崇州先生是谁啊？”
“崇州先生你都不知道，那是大晟的雕刻大家，他手里流出来的东西，那都是千金难求！”
“真是的，有了这么多钱干点儿什么不好，非得把人逼死才甘心吗？”
屠申脸都吓白了，他隐约明白了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要做些什么。
“怎么样？”姜蛮低声对屠申说道。“如果你保证再也不来这里，我可以放你走偶！”
屠申惊恐地点了点头。
天呐，这店里有妖怪，他得赶紧离开这里。
“嘁，滚吧！”姜蛮一只手将他丢出了客栈，屠申恢复了行动自由，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今日让大家受惊了，此人闹事时在店里用饭的客人一律免单，今日来店里用饭的客人每人加送两个冷盘！”
店外的人一阵欢呼，金大福带领一众伙计忙活起来，招待涌入店内的客人，姜蛮带着文瑶回到她们的小楼里。
文瑶看着好整以暇收拾东西的姜蛮，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
“你想说什么？”姜蛮瞥了文瑶一眼。
“嘿嘿，娘亲，你好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那个闹事的人撵走了，要是我，肯定做不来！还有还有，在县令府上的时候，你和黄姨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都没听懂！”
姜蛮在文瑶脑袋上轻轻敲了一记。
“装模作样地搞什么怪？你会没听懂？”
文瑶委屈地捂住脑袋。
“听懂了，可是娘亲，我是不是特别笨呀？明明用娘亲你的做法，很容易就能解决这些事情，可是我就是想不到。那个县令府里的门僮占我便宜的时候，我都吓傻了，根本没反应过来！要是我自己去问的话，肯定就得打起来，还不一定能得到真话。还有刚刚那个无赖，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我肯定束手无策，直接打死，客栈肯定就开不下去了，过后再打死，面子也就丢了，还是娘亲的办法好，真解气！”
姜蛮嘴角挂着浅笑。
“所以啊，我们的小瑶儿就要多听，多看，多想，也多学本事。这一次的看懂了，下一次就会了。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就没有事情能再难住你。对了，我让你在那人身上放一块公道玉，你放了没有？”
“放啦放啦！娘亲你就放心吧！”
“嗯，这两天你收拾收拾，我们要上路了。”
“上路？”文瑶疑惑地眨了眨眼。“上什么路？客栈不开啦？”
“当然是去找那个画皮馆呀，你不好奇吗？至于客栈，有金大福在，我们不用担心。”
“偶，那我去叫刘伯瑛回来！”
“不用。等我们到了蜀中，你会再看到他的。”
屠申踉踉跄跄拨开人群，一路失神落魄离开，路过一间赌坊，赌场里有人看见屠申。
“呦，这不屠大爷吗？进来玩儿会子？”
屠申被吓了一跳，狠狠骂了那人几句，没有进赌坊，此时他只觉得流年不利，怎么就碰到这么两个妖女？
她们到底使了什么妖法，怎么当时自己就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了呢？
人一旦吃了亏，首先要做的就是认输，接收自己的失败，分析情势，看清自己的能力，冷静地作出下一步的决定。如果不认，就可能像屠申这样，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然后把气撒到无辜的人身上。
他这一路上，是打这个，骂那个，推小孩儿，砸摊子。路上的行人多半都知道他的恶名，也不敢反抗。
“老大！屠老大！”
一个瘦子从大磨盘旁跑来。
“屠老大，怎么样了？到手没有？”
瘦子正是蔡猴子，他挂着一脸猥琐的笑容，那神情分明是刚从妓院出来，分享经验的老嫖客。
“去你娘的，成个屁成，老子差点儿没死在里头。”
“啊？老大，他们对你动手啦？”
“动手？那两个臭娘们会妖法，把老子定在那里动都动不了，要不是老子机灵，就交代在那儿了。你们几个兔崽子，都给老子记住，少去那儿给老子惹事儿，折在里面儿老子不给你们收尸！”
屠申发了好一通火儿，早早回到家中，喝了一顿闷酒，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早早就睡了。
蔡猴子被赤头白脸骂了一顿，心里十分不服气，心说，屠老大这是老了，胆子也小了，不过是两个小娘皮儿，就吓成这个样子。
又想到踩点儿时看到那老板娘母女的容貌，屠胖子不会是收了那娘儿俩的好处，故意吓唬我们的吧？
这可不行，你老屠吃肉，兄弟们多少得喝点儿汤，今天晚上，蔡爷爷我要夜探云间客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