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右红着眼睛看着“周庄”那块牌匾,久久不曾开口。
阮琼英等一行人懵在了原地,只有温知庭一人沉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邦右我们现在是大孩子了,怎么还哭鼻子呢。怎么了,告诉姐姐,发生什么了。”阮琼英拿出了平常哄小侄子的一套。
邦右倔强的抿着嘴唇,默不作声。
温知庭没有管他,他知道到这孩子心里有个结。
一行人走进了荒芜的周庄。
随风飘扬的酒旗,随处可见的小摊还隐约可以看出这里曾经的繁华。
只是现在都被人遗弃……
天上偶尔盘旋的乌鸦时不时的叫着,似乎并不欢迎这一群远道而来的外乡人。
偶有几户人家大门敞开,却是在置办丧事。
刺眼的白花高高挂起。满地的冥纸漫无目的的四处飘荡。
“这里看来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凄惨啊。”张炎不禁感慨了一句。
温知庭脸色逐渐发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儿啊,你怎么就走了呢?”
“儿啊,你也太狠心了吧。你走了,你让娘怎么活啊?”
鬓角斑白的的老妇无奈的哀嚎着。
饶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阮琼英也不禁被这悲凉的世界感染了。
“走吧,别看了。”张炎拉了拉温知庭的衣袖,“别看了。”
满世界皆是凄凉和绝望。
邦右弱弱的说了一句,“那个人我好像认得,她是刘阿婆。”
“你还记得?”温知庭问了一句。
“是的,我记得小时候她总是来我家,那时候她总是会给我带好多糕点。”
“我还记得,她的右眼旁边有一个很大的痣。”
一行人沉默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孩子。
“邦右,你可以说说你的事吗?”张炎终于按奈不住内心的躁动。
邦右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张炎又小跑追上,“诶?你这个孩子?我就是好奇嘛,说说吧,我又不会告诉其他人。”
温知庭回头看了他一眼。意思像在责怪他的轻率。
阮琼英也觉得他有些过分,毕竟这是一个孩子的心事,他不愿意说就算了。
强人所难,这一向不是她喜欢的。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行了,不说就不说吧,你们一个个都是的,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就是好奇嘛,难道你们敢说你们自己不好奇吗?”
张炎急冲冲的抱怨了几句。
温知庭放慢了脚步,走到阮琼英身边,“让阮姑娘见笑了呢。”
“哈?没有没有。”阮琼英连忙摇了摇手。
“张炎是他们张府唯一的血脉,张大人对他自然是宠爱到极致的,性子也比较暴躁,但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他很单纯,人绝对不坏。”
“我就是有些好奇温大人怎么会他的识。”
温知庭笑了笑,“一次案件中,他救了我一命”
夜色即将降临。
萧瑟的寒风一阵一阵的袭来。阮琼英抱紧了双臂,打了个寒颤。
“等一下,你们有没有发现现有点不对劲?”阮琼英垂下来了双眸。
“不会吧,我就感觉挺正常的,难不成发生了瘟疫这里应该锣鼓欢天,百家欢唱吗?”
阮琼英没有理他,四处看了看。
荒芜,残败,还有几只乌鸦不停地盘飞。
但愿是我多虑了吧,阮琼英心里暗想。
“不管怎么样,大家还是小心为妙。”温知庭低低的声音传来。
远散发着幽幽的橘色光辉。是一座府邸。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在门前蹒跚着。
他转过了头,花白的头发,苍白而干裂的嘴唇。特别令人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
漆黑的眼珠黑的毫无生气。就像,就像死尸一样……
周庄在未发生瘟疫之前,是非常繁华的地方。汇集了来自各个国家的人,各种姓氏。其中,以朱氏家族为首。
瘟疫发生后,朱家的当家人敞开了朱府,收留了难民。
张炎快步走上前,“老人家,你在这里干嘛啊?”
老人迟疑的看了他一眼:“我在等我的孩子。”
苍老迟暮的声音响起.。
“你儿子?”
“对啊,他一点都不听话,非要跑出去玩,还说要吃糖葫芦。”
这老人的儿子怕是智力有些问题吧,这里瘟疫横行,逃难的怕是都逃光了,还有人卖糖葫芦啊。
张炎不免多嘴了一句,“老人家,你儿子多大了。”
“我儿子就这么高。”老人比划了一下,大概只到张炎的腰部。
“他啊,他今年6岁了。”老人说起他的儿子一脸慈祥。
突然,老人神色一变猛地抓住他的手,“你看见了我的儿子吗?”
张炎被吓得连连后退。
他努力掰开老人的手,怎么也掰不开。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看见你的儿子啊,放开我啊。”
老人似乎没有听见的样子。
“救命啊,温知庭,救命啊。”
“救命啊,温知庭啊。”
这时,朱红色大门里走出来了一个老太。
她也是花白的头发,苍白的嘴唇。还是一双漆黑到令人恐惧的眼睛。
“说了多少次了,儿子早死了,你怎么又忘了。”
看到了老太,老人松开了手,喃喃道:“我的孩子啊……”
张炎被放开之后立马躲到了温知庭的身后。
老太的头上带着一个金发簪,是一朵牡丹,正红的花瓣,簪身是黄金制成的,金光闪闪,闪的刺眼。
“你们这是?”
温知庭清了清嗓子,走到了前面,“老人家,我们这是来寻亲的。”
他一把揽过邦右,“这孩子,早些被人贩子拐走了,来寻亲的。”
老太的目光落在了邦右的身上,带有浓烈的侵略性,让人……让人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