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对‘席梦思’可见。”
“WTF?”我皱起眉头,“写个鬼故事为什么只让我看到?难道他的好友列表里除了家人就只有我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我赶紧把手机恢复原样,表面一切正常,心里却起了一丝疑虑。
晚饭过后,我们瘫在沙发里看电视。李阿姨突然接了个电话,说是公司有事,要出去一趟。
井盖点了点头,说道:“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哦!”
李阿姨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我和井盖两个人。我瞅见时机,主动装作很感兴趣地提议道:“井盖,你听说过召唤镜鬼的游戏吗?反正现在闲的无聊,不如我们来试一试。”
“召唤镜鬼?”井盖懒洋洋地说道:“你不是一向都不信这些的吗?怎么突然封建迷信起来了?”
“有些事情,没有亲身验证过怎么能确定呢。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呵,还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那我问你,真要召唤出镜鬼,你准备怎么处理?”
“问完问题再送它走呗。唉,既然你害怕,那就算了吧。”
“我怕?”井盖撇了我一眼:“是我家里没有像什么白蜡烛、黑纸灰之类的道具。想玩也玩不了。”
“可以去买呀,我出钱。”
“这附近哪有卖这个的?而且召唤镜鬼得在半夜,我妈一会就回来了。你今晚又不在这睡,没有机会滴。”井盖一边说着话,一边拿起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地“趟”过去,忽然他停了下来。
我扭头看了眼屏幕,电视里一个年轻歌手正站在舞台上放声歌唱。
“这又是哪个小鲜肉?坤坤?凡凡?还是晗晗?”
“这是季继,我最喜欢的歌手。”井盖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说道:“‘Have nothing to lose’,他的成名之作。”
我耸了耸肩,表示无语。井盖沉醉于音乐无法自拔,而我见试探他无果,自觉没趣,等到李阿姨回来之后便回家了。
和李阿姨道别的时候,李阿姨神色非常疲惫,眼中似乎有一丝慌乱。手里还多了个提袋,注意到我的视线,李阿姨不着痕迹地把袋子掩在身后。
“今天怎么都奇奇怪怪的。”我嘟囔着,打开热水器准备冲凉。忽然客厅传来“叮咚”一声,是诸葛辙发的微信:
“老六,救命啊!我被锁在学校的播音室了!快救救孩子!”
我回了个“黑人问号脸”,嘀咕道:“被锁住了也不应该找我吧,打个电话给老师或者开锁师傅才应该是正确的解决方法。”
“谢天谢地!我给所有人都发了求救信息,只有你回了。快来学校E栋六楼,我被困在播音室了!”
“你开玩笑的吧?我都到家了。”
“江湖救急啊!哥,你是我哥!求求你了,我下周请你吃饭,六楼,管饱!”
“你大半夜跑到学校播音室干什么?”
“今天中午播音的时候,东西落这了。谁能想到偏偏让我赶上了!这门它偏偏就坏掉了你说!”
“下周六楼,一周的甲餐。”
“……老六,你这是趁火打劫啊!我钱包要进火葬场了!”
“不愿意就算了,不勉强。我洗澡去了,拜拜。”
“别呀,别呀!三天。”
“冬天洗澡太舒服了,好期待呢。”
“行!一周就一周!你先别洗澡了,赶紧来救我!我现在冷得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腿的存在了。”
“OK。”我把热水器开关合上,揣起手机下楼拦了辆的士。
“师傅,去南湾一中。”
的士司机是个“地中海”,五十岁左右,一脸热情地问我说道:“小伙子,这么晚了还去学校,作业没带?”
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生怕多说几个字,会不小心把的哥的话匣子给打开喽。
不幸地是,“地中海”司机还是自顾自地滔滔不绝说着。我怀疑他开出租车之前曾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脱口秀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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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学校门口,我付完车费逃也似地下了车。
“大爷,还认得我不?”我敲了敲门口保安亭窗户的玻璃,把看门的保安大爷吓了一跳。
他拉开窗户,眯起眼盯着我看了一会,眼角堆起皱纹,笑道:“这不是小苏嘛!哎呀,上次你送大爷的那个暖手宝,可好用啦。”
我也笑着说道:“大爷喜欢就好。”
“那大爷就谢谢你啦,哈哈哈。诶,小苏,这么晚了你来,干啥子嘞?”
“哦,落了样东西在教室,进去取一下。”
“那去吧。”看门大爷按下电动门遥控器的开关,拉闸门“嘎吱嘎吱”地缓缓向两边退去。
我紧了紧大衣,谢过看门大爷之后直奔播音室所在的E栋。快步穿过空无一人的操场,惨白的灯光洒在草坪上,我脑海里不知怎么竟浮现出一幕幕从电影里看来的恐怖血腥的画面。我仿佛看到一个人头被快速奔跑的运动员当作足球,抬脚大力抽射进了球网。人头在网窝旋转,咧着嘴,冲我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我揉了揉眼睛,人头和运动员都消失不见,似乎只是眼花的幻觉。
“奇怪,最近也没开夜车啊,怎么都出现幻觉了?”
E栋配有电梯,但只有拿着老师的身份卡才能乘坐。我只好一阶一阶地拾级而上。等爬到播音室所在的六楼,我已经呼吸不匀,有些气喘了。
“得加强锻炼了啊。”我边想着边敲响了播音室的门:“诸葛辙,你在里面吗?”
“在,在,在!可算是把你盼来了呀!”播音室的门窗都紧闭着,从里面传出一阵椅子挪动摩擦地板的声音。
“我现在要怎么救你?这门锁死了,我也打不开。”我试着拧了拧门把手,但门把手纹丝不动。“你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播音室的钥匙平常都是景老师保管,她现在应该早就下班了。不过我知道她办公室的抽屉里还有一把。”
“景老师?还有这个姓?问题是办公室都锁门了,我要怎么拿?”
“景老师年级大了,记性不是太好,所以她在办公室门口的红色地毯下面放了一把备用钥匙。”
“我靠,她不怕被清洁工扫走了?”
“谁知道呢。快去快回,如果景老师的备用钥匙都打不开这破门的话,就真的只能找开锁师傅了!”
“行吧。”我下楼梯到了五楼,走廊里一片漆黑。我便一路把廊灯全部打开,明亮的环境让我稍稍安心。到了景老师办公室门口,果然有一个大红色的地毯,地毯上面印着“恭喜发财”的字样。
我慢慢把整个地毯掀开,怕动作幅度太大,钥匙被地毯裹在一起。红毯下面,我看见一把铜黄钥匙静静地躺在地板上,脑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如果播音室的备用钥匙在景老师的抽屉里,那诸葛辙,是怎么打开门进去拿东西的呢?”
我用铜黄钥匙开了门,办公桌的抽屉没锁,我挨个翻过,在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把银白色的铁钥匙。
“学校的钥匙还不是找的同一家配的哟?”我心中吐槽道,往楼梯口走去。因为等会还要回来还钥匙,所以办公室的门和走廊的灯我都没关。
我把银白铁钥匙插进锁眼,轻轻一扭,锁眼发出“咔”的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诸葛辙一脸喜悦地站在门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我终于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行了,赶紧走吧,整得跟地震后被从废墟里挖出来似的。咱还得回去还钥匙呢。哦对了,别忘了下周六楼包饭啊。”
“好好好,忘不了你的。”诸葛辙闻言表情立马收敛,略带肉疼地说道。他接过银白钥匙,把播音室的门重新锁好,和我一起走进楼梯间。
“话说你到底什么东西落在播音室了?至于大晚上跑回来吗?”
“是记录我平时积累的小说素材的素材本,你能理解那种灵感来了全没法把它保存下来的感受吗?”
“随便拿张纸不就成了?还费这劲。”
“嗨,你不懂。”诸葛辙摆了摆手,走在了前面。我则在他背后不屑地“嘁”了一声。
口袋传来“叮咚”一声,我掏出手机一看,还是诸葛辙的微信:
“到了吗?”
我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回了个问号。
又是叮咚一声:“大哥你跑哪里去了啊?!这么久了还没到,你该不会是放我鸽子吧!”
“别闹了,这种低劣把戏可没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吓大的。”
“什么把戏,你在说什么啊!”
“我不是已经把你救出来了吗?我知道了,你是不想请客吧。”
“什么救出来?我现在正面对着播音室那该死的打不开的破门呢!你放心,下周我一定请你去六楼吃一周的饭,求求你快来救救我!!!我真的要冷得受不了了!”
我看着屏幕上的信息,震惊得无以复加。正巧这时,楼梯间的声控灯熄灭了,四周陷入漆黑一片,只有我右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幽幽的冷光。
“苏赋,你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