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一梦,如之春秋。杨孽意念恍惚,他先前所“经历”的一切与他原本的记忆并不相符,但一切的种种却都历历在目。
此时此刻,他莫名就从“飞叶”的状态变回了人形,而在他眉心处正有道裂痕,那裂痕似只紧闭着的独目,从它缝隙中隐约看到有“黑无”在跳动。
杨孽不会没有察觉,他清晰的感知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抬手就顺势往那独目般裂痕摸去。
“嘶……”手上传来刺辣的疼痛,那裂痕之中蕴含有某种不知名力量。
“嗯?”
再一刻,杨孽也发觉了体内的变化。不知何时,他的灵海之中却是再多出一道纹来!
“这是什么道纹?”
那道纹还在衍世繁花的道形之上,却不是任何一种“道”的颜色。
杨孽目露震撼,就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莫名多出的道纹,竟是“黑无”颜色,比寻常的夜空都要深许多!
须知,在伊人传念中,诸天十条大道,却没有一条大道的光色是“黑无”的!
“各中玄机,或许还在天道之外……”就连杨孽都有些不敢置信他如今这个想法。
“此道非比寻常,不知有何用途?”杨孽福至心灵,就将这道法用出施展,却见他眉心那道独目般裂痕再次“睁开”,当中“黑无”照向了某处!
“嗯!”
杨孽就看到一片尸红遍地的场景,以及那正在“作乐”的陈司徒,他“目光”再注视那陈司徒,就又看见一个浑身鬼脸的巴掌大小鱼,再听到那小鱼在嘀咕:
“那白泽老鬼让我前来,也很是无趣……”
那画面斗转,杨孽再看到一头白毛青角、羊首狮身的巨兽在谋算着什么……以及,它的部分心理活动……
“嘶!”杨孽眉心那竖目之中传来一阵剧烈至极的痛楚,就从那片意象中脱离了出来。
“因果?!”
须知,他才显形一重境,竟能观之因果!
杨孽忍住疼痛,想要看他“过去”,却发现他过去许多空白,如被人生生抹去。
“谁人将我过去隐藏?”杨孽心生一丝恼怒,但不久也放了下来,“也罢,且先对付那石头小鱼。那白泽要算计我,他日我定要找回来!”
“斑鬼通天鱼!它怕我,是因为弥散镜?”
“想不到,它以闻道果为诱饵,夺舍了诸多凡人和修士,也是罪大恶极!”
杨孽以天眼神通看因果,也仅看到了弥散镜就再也看不下去。想来,他能看到的因果,都是直接与他勾连的。
至于弥散镜的来历,他也仅仅知道大约与弥散宗有关。至于弥散宗的具体,他如今也看不到。
“也好,我就先杀它一两个,看它如何放肆!”
“此间事了,我就前往三花河图,拜入三衍宗。”
……
一年后。
“怎么可能……千万化身!”
“这是三通衍世道达到了融魂境界才能有的神通!那小子到了融魂境界?”
※※※
陈肇元“清醒”以后就赶紧离开,他不想再看到那些血肢烂肉。
从边疆往有陈国都赶,陈肇元一路上想到,“我那妻儿当初逃往滘城,不知如今怎样了?我与三王子走散,其他事情也不清楚,先回国都去看看。”
……
上方,一只灰不溜秋的“鸟儿”在看着他,“此人竟与姝文也有些因果勾连,是那斑鬼通天鱼己身,且与他看看。”
……
陈肇元看去虽老弱,但毕竟吃了闻道果,又是斑鬼通天鱼的一个“己身”,所以如今也有凝纹二重境的修为。
他一路疾赶,原地只留下一个幻影,再猛烈吹起一阵阵狂风。途径的一些村庄、官道,凡人们还以为是妖魔现世。
通灵与凝纹修士都还不会踏道飞行,因此也被称作“人仙”。他如今就处在人仙的范畴内。
修行境界在世俗间的称呼,分如以下几种:通灵、凝纹为人仙;显形境为天仙;炼神、融魂为神仙;入梦、斩命为玄仙;涅槃境为金仙;化真境为真仙。
他一阵冲掠,不过二三个时辰,目中就现一座城池。
“滘城!”陈肇元一诧,继而摇头叹道:“唉,我本想先回国都,最终还是先来了这里。”
……
雨矢落箭,哒哒哒,滘城乌云盖顶,一阵风刮来,又摇起一阵雨浪。
滘城,紧临“逄来”国,是有陈国边陲要道,其水路通畅,“花落”江由此过。滘城因其临水而立,地势高耸,又称“台门”。
初时入夜,大雨滂沱,滘城临江望水,此时城空寥。民众大都已待在家中,不愿看那风雨呼啸。
城东,屋舍。
院子里有株老树,老树苍劲,枝杈如龙爪铺展,如欲爬雨直上。
树前一少年站立,他身前有座新起的坟墓,墓前有朵枯死的白花横放。树下白花,临江夜雨,是为谁人哭泣?
“奶奶。”
少年捧起一抹黄土。
那土是酸的,那土是甜的,那土被抓进了心里。
原来在乎是这种感觉。
那捧在心里,是酸是甜,不愿放下的感觉!
“今时往后,我所立足之地,便是你之墓土。”
少年的话音,映着夜雨白花,在风中埋没。
陈肇元初时到来,没想就看到这一幕,“远诏,这……”
“爷爷。”陈远诏一震,再跪下道:“江王无道,父亲召集义士谋议,被叛徒枭首献江王。奶奶不堪悲痛,也同仙去!”
“什么。”陈肇元摇摇晃晃,悲戚道:“陈江潮,我与你不共戴天,啊!”
这时,那老树上的一滴“雨”在枝桠上一“弾”,跌落下来。
陈肇元扑倒在地,跪地痛哭,叫道:“也罢,生之何用,生之何用!哈哈哈。”
陈远诏上前,扶着他,道:“爷爷,江王昏庸,杀害无数忠良,涂炭百姓。我们不能放任他下去,要替奶奶和父亲报仇!”
“哈哈,生之何用。”陈肇元又叫道,这一刻,他忽然一手抓入陈远诏胸膛,手中抓出一颗还在跳动着的心脏。
“爷……!”陈远诏震惊的低头看去,倒在了陈肇元怀中。
陈肇元痛哭,他作势又要拧下自己头颅,却听这时有个声音传来,道:“戏演得过了。”
“……”陈肇元。
那声音是从一滴“雨”中传来,“你自尽就好,为何还要杀他亲属。”
“杨孽,你果然学了菩提老祖的天眼神通。”陈肇元狰狞起来,“他那神通就连我都学不会,你竟然学得了!”
“你想以天眼神通探我因果,还差了些!”
那雨滴刹那变幻,杨孽当空站立,“陈肇元”再叫嚣道:“怎的,你想杀我?!”
“可惜,你若能知道天眼神通的真正用法,或许真的能杀的了我!哈。”
原来,这“陈肇元”还是斑鬼通天鱼,它当初恍惚察觉杨孽探它因果,所以将计就计,以印证心中猜测。
“在此只是我一个己身,你杀之也无用。是那白泽老鬼要算计你,与我无关,我俩就此撇清。”它色厉内荏,其实还是害怕弥散镜。
“你是在怕它?”杨孽应声,随之,他眉心竖目中一瞬迸发,飞掠出一物。
那物圆而不圆,观之如有异兽蛰伏。
“弥散镜……”
它演技浮夸,但如今神情却惟妙惟肖,惊得差点连牙都掉了出来。
“你已能将它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