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一打开房门，我直觉感到些许不妙。在意识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行动起来抓住向我身后刺去的尖刀。
“杜清……？”
我有些迟疑地叫出抓着水果刀的鬼灵的名字，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恼怒。
“你要做什么？”
眼前的厉鬼不是之前被激怒时周身散发着血色气息的样子，也就是说她做出拿刀要伤害邵芳的样子完全是出于自己本愿。
杜清咬牙没有说话，咋舌一声把头瞥向别的方向。
“这种事情还看不出来我觉得还是把你逐出师门比较好。”瘫坐在沙发上的老头半撑着直起上半身，将目光转到我身后脸上还有些惊讶的邵芳身上，但在却立马把眼睛转开。
“好好的姑娘为什么眼睛瞎了呢……”
我听到了。
将刀从杜清手上取下来的我没好气道，“所以呢？眼睁睁看着她这么做的你难道不是失职了？”
“失职？”老头颇有些玩味地把这个词重复一遍，“大概吧，可能我确实会因为这件事受到惩罚也不一定，但最严重的后果一定是你来承担的。”
“——毕竟这可是你的因果。”
我转头向墙角的郑启阳，在她转头避开视线之后我明白自己就是被他卖了。
至于小灰……
其他人都不会去为难一个说不了话的小孩。
“不好意思……”为了方便我掏钥匙所以从我身上下来却把这一切的全部看清的邵芳在迟疑之后开口出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刀……”
她看上去相当惊异。也是，物体在半空不受物理规则做水平线运动这件事可以说是超出正常理解了。
“这就是看上你的小姑娘？”
……既然已经觉得对方眼瞎才会看上我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
邵芳显然没想到会被人这么说，在一瞬的惊讶之后脸上居然浮现了些羞赧。
……为什么你一个敢上第一天认识的男人家里做客的人居然会因为被人调侃就害羞啊？
而且老头这种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啊……
总感觉点头或是摇头都有哪里不太对，所以我也只能含糊‘啊’了一声，就搀着她的胳膊进屋。
“脚怎么了？”
“她不习惯穿高跟所以扭伤了。”我简单回答一句。
“高跟？”老头的目光在邵芳脚上的凉鞋上转了一圈，听完老爷子添油加醋的解释之后，突然笑道，“你小子干得不错嘛。”
在这种方面被你夸奖还真是微妙……
也没让杜清把脚上的鞋脱掉，等到她在沙发上坐下之后我才从鞋柜里拿来新的拖鞋放在她前面，然后把她脚上的凉鞋换掉。
邵芳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在她发声之前老头就已经开口，“所以，十几分钟之前打电话过来也是因为她？”
我在公交车上就和他通过电话，在知道了他确实会让普通人暂时看见鬼灵的术法之后才放心带邵芳来的。
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所以我直接点头，“嗯。”
“确定吗？错过了可能就没了。”
我没有说话，余光看见了邵芳从刚才起就有些不安的脸。
清楚老头在意指什么的我叹了一声。
“我确定。”
“不后悔？”
“现在不说清楚的话，我之后才会后悔。”
老头哈了一声，显出很高兴的样子，“好小子！说得没错，我们问道之人就该这样，做事做人无愧于心！”
“小姑娘。”老头猛地转头向邵芳的方向，这动作显然给这个一直插不上话却突然被点到的人吓了一跳。
“是……在叫我……？”
确实有可能不是在叫你。
但你现在问出这个问题就有点憨。
我为她的这个反应笑了笑，但那边老头已经继续说下去了。
“我是这小子的同居人，也算是他的师傅。”
“师傅是……”邵芳对这个在日常中很少用到的词语感到些奇怪。
“具体的情况比较复杂，但你之后就会知道。”
“……祁先生想要我知道的也是关于这个吗？还有那把刀……”
能明显感觉到拿把水果刀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我放在茶几上的刀。
“确实是这样。”我对求证的邵芳点头，“但这件事可能会对你之前的世界观产生冲击，而且可能会引发你的自我怀疑。”
“——关于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清楚。”
邵芳愣了一下突然噗地笑出声，“在勾起别人好奇心之后才做出警告可是相当坏心眼的做法啊，祁先生。”
我对这个说法没有否认的意思。
确实，在吊足别人胃口之后还要说这种话真的就很欠马桶栓子的调教。但我确实只是因为突然想起来了这些才想告知她而已。
毕竟郑启阳在看见顾晴的时候那副样子实在是令人记忆犹新。
“那么，回答？”
邵芳轻咳一声，正色坐好，“感谢你的警告，祁先生。”
“——我明白了。”
知道她决意的我和老头对视一眼之后，老头笑叹道：
“那么，闭上眼睛吧。”
处在一个有两个男人的空间里还能这么恭顺，真的不知道说她是神经大条比较好还是真的有什么依仗比较好啊……
我只看见老头的嘴唇翕合，还有手上不断变化的咒印，和往常一样没有听见任何咒文，肉眼看不见任何真正可见的变化，但还是能够凭借直觉依稀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微妙的东西正在改变。
可能是由于这些天关于灵力的训练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聚神感受周遭的变化，第三次亲眼见到老头施咒的我终于看见了一些无色的扭曲。
而这些扭曲正将闭眼中的邵芳包围，最后凝于她的双眼。
即便没有办法清楚地感知，但随着那变化逐渐平息，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不同。
“眼睛睁开吧。”
在老头允许之后，没想到过程这样简单的邵芳带着狐疑将眼睛缓缓打开。
“？”
“哦吼，这就看得见了？”
“……”
“怎么没反应？老爷子你的咒术不会过期了吧？”
“……行了顾晴，你吓到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