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立志继承唐风的富国,南国是一个文风最盛,也是最为奢靡的国度,国主从嘉对强国天泽奴颜婢膝,委屈求和,软弱的南朝竟神奇般的存在了七十八年之久。他好似用一生在诠释荒淫无道四个字,登基之初就把六位辅政大臣及相关从属屠杀殆尽。先除掉两个想要废掉他的辅政大臣,然后利用辅政大臣李昇镇压叛军,待平定叛军,又找借口将李昇等四位辅政大臣全部杀光,其中包括他的亲娘舅刘子昂。十五岁起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可谓是恶行累累,“罄楚越之竹,未足以言”。后宫佳丽三千,还大肆遴选民间美人,终于在他十六岁那年在大司马王怀敬寿宴上遇到了最爱的美人——乐伎李胜之。
不顾礼法,甫一纳入宫中便封贵妃,荒废朝政,日夜宠幸,为她修高有十八丈的唤云楼;建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的仙华、永寿、揽胜三宫。赐官李胜之兄长李豫为光州节度使,总摄北地边境军防。
又怕她深宫烦闷,在北陵行宫中建立一个集市,让宫人、宦官们充当小贩,让李胜之做市令,他自己则自任集市的录事,结果李胜之发现宫人用假币和自己交易,就把其交给卫士杖杀,可事后李胜之依然怒不可遏。从嘉帝就下诏命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王怀敬整肃户部,严查市面上流通的假币,最后诛杀了幕后元凶陈王李必,方消美人怒气,展颜一笑,史称“贵妃币”案。
元嘉六年冬,西南灾荒引起百姓暴动,因是李贵妃故里,她便坚决不让从嘉帝下令以军队镇压,不顾阻拦亲入西南,杀贪污赈灾粮的大小地方官员二十余人,打入牢狱三十余人,一时震惊朝野。更是对百姓许下承诺,但凡他们发现了下面的县城有贪墨赈灾钱粮之举,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本着谁举报谁就接任当地县令的原则,如果灾区各地的吏治真的已经烂得不像话的话,她不介意将整个灾区的底层官场全部清洗一遍。狠狠刹了一把六部衙门里的不良风气。官员不可空缺,也不能真的就让举报的百姓为官,从嘉帝无奈,只好调派大批人手下到灾区赈灾,其中人数最多的就是所谓的观察员,清一色在京都苦苦等候补缺的进士预备官员,大多是寒门子弟,有能而无处施展。当数量庞大到过千的预备官员下到各地灾区,官府一下子高效运转起来,不过短短一个半月时间,各地灾区的情况已经基本平复。如此惊人效率,把一干准备看李胜之笑话的人们惊得目瞪口呆。从嘉抚掌而笑,称贵妃李氏真乃南朝福星,御驾亲入西南,接回贵妃,荣宠更甚。
为她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真是将她宠得如珠如玉,无法无天。
更令天下哗然的是从嘉帝言:“有妃胜之,如获天宝”,便修改年号为“宝嘉”。如此宠溺后妃无度,可比夏桀商纣,可谓古今少有,在后世史书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世人皆在揣测这妖妃李胜之到底是如何的倾国倾城,能将从嘉帝迷得为她可“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天泽出使南国的使臣甘棠在仙华殿有幸谒见,跪于阶下在李胜之曳地的裙带上作诗:“李氏胜之,眉目清兮。妆霓彩衣,袅娜飞兮。晶莹雨露,人之怜兮”,为世人解答了这一疑问。
或因李氏太过纨绔跋扈,残忍成性,视人命为草芥;又或是她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故有人传她是九尾妖狐,祸国殃民,乃亡国之兆,也有人戏说她是九天仙子涉足十丈软尘,下凡而来经历情劫,才会惹出这么多的艳情韵事,也偶尔普救世人……各国物议如沸,久不能止。
南国宝嘉七年新正初四,同样也是天泽元徴三年新正初四。这一日雪后初晴,阴云一扫尽,朝日吐清光,两国钦天监都算出这是一个难得的吉日良辰。
从嘉下令祭祀天地,以告神明,帝妃二人共祭天地,好一派河清海晏,国泰民安的景象!
有歌颂道:气和玉烛,睿化著鸿明。缇管一阳生。郊禋盛礼燔柴毕,旋轸凤凰城。森罗仪卫振华缨。载路溢欢声。皇图大业超前古,垂象泰阶平。
而这一天天泽帝京南方却忽降大雨,电闪雷鸣,天降巨石,上刻“南帝被惑,救民地归”八个大字。太后萱灵和皇帝刘子彧听闻大为震惊,散了家宴,命人封锁巨石陨落之地的方圆十里,召心腹大臣紧急朝会商议此事,没想到萧丛云带南国光州节度使李豫觐见,李豫携光州地图及万民书跪求萱太后和彧皇,言道:“今有天石陨落以示天意,请太后陛下顺应天命,代天宣化,救南国百姓于水火!”言辞恳切,声泪俱下。
萱太后和彧皇感其大义,允诺必救南国百姓。彧皇亲写檄文,上言:“盖天为父,地为母,祸福之应,各以事降。嘉明知之,而冥昧触冒,不顾大忌,惑于妖孽,诛戮子民,诡乱天术,是其逆天之大罪也,天下昭然,所共闻见。今布告天下,以天命讨之……”。下诏命上将军萧丛云率十三万大军讨伐南国。
自新正十五整合大军,三路并进延绵压境,一路势如破竹,濠州、寿州、泗州、楚州不战而降,南朝大军一溃千里,淮河水军全军覆没。之后更是势不可挡,南朝屡战屡败,士气低下,士兵逃的逃,降的降。
现如今,南朝一半的疆域已沦陷,国将不国。
而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上巳佳节酒足宴欢后,又登上唤云楼赏月,而这只妖孽似乎对今夜的月亮并不感兴趣,正仰卧在从嘉帝的膝头悠悠欲睡,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面色微冷,带着那种欲睡的懒,轻轻一个抬眼,就让人觉得自己太粗鲁了,吵醒了她,眼神从头到尾都是凉,是冷,是清冽,是清醒的,一丁点魅惑的气息都没有掺杂。像是朵自赏自嘲,看透了人世也能沉溺人世的玫瑰。
从嘉帝摆了摆手,又将食指置于唇上表示噤声,身侧内侍立即明白,小声吩咐宫人将横七竖八醉在楼上各处的皇亲大臣们小心地抬出唤云楼休憩。
子时更鼓声响,敲碎了夜的静谧,也敲碎了一场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从嘉帝握住她的柔荑,轻捏着她的如玉的手指,低声轻唤:“胜之,起来吧!不急……今夜过后就能真正睡个好觉了。”
李胜之闻声并没有动,只低低地笑着,声音是妖,是媚,是诱惑的,只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魅惑众生的妖妃。
笑声突然间低了下来,像是被扼住喉咙,最后戛然而止。沉默了片刻后,红唇微启,微微起身在他耳旁娇声道:“陛下,你怎么还睡得着呢?不逃吗?”
天泽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濠州、寿州、泗州、楚州不战而降,南朝大军一溃千里,淮河水军全军覆没。再不迁都、不逃,留在江宁,恐皇室宗庙血脉不保,她实在不得其解李从嘉到底还有何把握可以守住这岌岌可危的半壁江山……
注———
引用诗词:
夏帝姒履癸妃妹喜,颠覆了华夏第一个历史王朝的女人。有诗称赞妺喜的美丽:“有施妺喜,眉目清兮。妆霓彩衣,袅娜飞兮。晶莹雨露,人之怜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