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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断崖山头三寸草,死生一吻欲迷魂

趁夜,燕羽便抱着冉靖香登上断崖山。

断崖山山如其名,十分险峻。若不是他功力深厚恐怕难以攀登,山要比普通的山略高,往上走着甚至能够感受到脚底飘渺的云彩,薄薄的一片浮在脚下。

入山后,许是嗅到新鲜空气的缘故,冉靖香的意识清醒了一些。

山坡较为陡直,燕羽一个人走如履平地,可怀中要抱着一个人的话,哪怕是他也有些困难。

冉靖香下来走了一阵后,差点没因昏睡失足坠落半山腰,燕羽又不敢背着她,以防压到她腹中的胎儿,只好抱着她上山。

“大人……要不……还是我下来走吧。”

她自知做了错事,立即摆出一副端正的态度来,以免解毒后大魔头将她碎尸万段。

燕羽倒是难得的脾气好,没有骂她自作自受也没质问她为什么不听话,他甚至理都没有理她。冉靖香被无视的习惯了,一开始还觉得燕羽不尊重她,是在蔑视她,后来习以为常,他要是理她才日出西山呢。

尊重?

她是活的有多不痛快敢和梅花暗卫提尊重。虽然她平时玩乐不拘小节,但一般还是尊重生命的。

至于蔑视,能够感受到来自燕大人的蔑视也是无比幸福的一件事,从他雷厉风行的形势作风就能看得出,寻常之人他都不屑于蔑视。

当她正不以为耻引以为傲时,一滴汗珠突然雷厉风行的燕大人的下巴上落了下来,落在她缩在胸口的手指上。

烫烫的,好像烙印一般。

她有一瞬间以为是眼泪,不过下一瞬间便秒杀了这个可怕的想法。眼泪,无情的燕大人他不配。

这恐怕是他一生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了吧?其实说到底梅花暗卫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却要经历非人的训练,最后练出来的自然也是非人的人。

“大人,您累了,”她小心翼翼提醒道,“要不,换背的也行。”

“你的肚子。”冷漠的燕大人终于说话了。

冉靖香松了口气,想笑又笑不出来,“大人,我这肚子满打满算才三月半,没事的。”

原来铁血的梅花暗卫居然怕压伤她的孩子。

一般孕妇是会被压伤,可她冉靖香是谁,是一条灵活的鱼,是一个根本没有怀孕的女人。

她怕啥?笑话。

燕羽不语,仍旧默默地抱着她,直到被冉靖香探究的眼神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时,才淡淡道:“你不重。”

冉靖香一愣,她不重?

“大人,我能不能问问,您是如何找到我的啊?”

她脸微微泛红,试图主动转移开是背还是抱这个自讨苦吃的话题。

燕羽用眼神示意她摸他的胸膛,她更愣住了,袭胸么?

在燕大人凶狠目光的威慑下,她美滋滋地摸了一把,隔着藏青的衣衫,她突然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

“拿出来。”燕羽白了一眼她无处安放的小手,说道。

冉靖香也不害羞,若是旁人可能她还会害羞,比如吕子深的话,她可能都要羞到地缝里去了。可吃豆腐的对象是燕大人,燕大人怎么会是柔软的豆腐,他是坚硬的冰块,摸一块哇凉哇凉的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到这儿,她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将手探进燕羽的衣襟之中。

好像也不太冰,温热温热的。

摸到了,她拿出一看,原来是那根彩凤珠钗。

上次燕羽别在了她的头上,估计是进怡红阁的时候与人相撞掉在了门口,碰巧被眼尖的燕羽看见,他这才知道她在那里。

“大人果然厉害,凭借一根小小珠钗便得知了我的位置。”

乘此良机,捧他捧他。她卖药茶时,素来眼高于顶,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阿谀奉承之类的也是她的拿手好菜,先灌一波猛烈的黄汤。

燕羽没心情听她的假言假语,他根据名字估摸出那三寸草应该是一株长约三寸的黄绿色草。

他一边看顾着悬崖上有没有类似的草,一边回想着怡红阁的白衣女子林苔。

江湖中似乎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更没有怡红阁这个帮派,她究竟是什么人?

他问道:“为什么去怡红阁?我想你是贪玩,可想不出你怎么和那女人玩上的。”

冉靖香思量片刻道:“是她勾引我。”

“……”

“你不信?”她在模糊的脑海里搜寻着当时的场景,又道:“我对人的眼光很敏感的,自从我和你到了琳琅河,她就盯上我了――我以为她给我抛媚眼是见我男装英俊潇洒,有意约我入阁中一叙,我寻思着有趣便去了……上楼后她请我喝酒,我存着心眼便把酒偷偷地倒掉,她后来又弹琴,不知道弹了一首什么曲子,我的脑袋就开始不听自己使唤了。”

“看你的说法,她是有意谋之,为钓你上钩。”

冉靖香拼命地点点头,力证自己的清白,心道:我的大人哟终于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了。

燕羽又道:“可我……着实想不通她想要谋你什么。”

“大人你这玩笑开的一点都不好笑。”

冉靖香没有像往常一样据理力争,她笑呵呵地把玩了一阵珠钗后重新将她紧紧地别在头上,这次可不能再掉了。

山上的雾越来也越大,但要在土黄中寻找一抹绿还是比较容易的。

走到山顶时,有一块巨大的断崖,两块山头中间裂开了一道沟壑,绝壁上倒生长了许多如燕羽猜想中的三寸草。

燕羽将冉靖香安放在石头上,让她在坐在那里等着他去采药。

冉靖香表面上乖乖地应下,可心里却完全想着另外一桩事。

逃跑虽然不是她的唯一选择,但是她的重要选择――那绝壁危险,燕羽采药必定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再加上他抱着她走了一路,必定疲惫,就算她逃走他去追也赶不上她的。

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过去她的头脑越来越清明。

路上时她注意到了她衣袖上的粉末,认出只是普通的迷魂香,想来林苔没想给她真下毒,不过戏耍一下他们罢了。虽然非常丢脸,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开溜。

燕羽哪里知道她肚子里的花花肠子。

他看准绝壁上的那簇鲜嫩的药材,提了一口真气,运足轻功,靴底朝地面一蹬,侧身踩着绝壁上的凸出来的坚硬土块飞跃到三寸草的旁边。

快要到的时候,他抽出随身的长鞭,用内力挥舞着朝怀里一卷,三寸草被连根拔起,落到他的手中。

一系列动作,浑然天成,丝毫没有费半点力气。

他取到药草后按着原路回到平地上,此时冉靖香已经站起,预备着逃跑可还没来得及逃跑,她没想到燕羽的动作会如此的神速。

“大人,你的左肩不是受过伤吗?”

燕羽点头,给三寸草去了根。

“您抱了我一路,胳膊就不酸吗?”

燕羽挑了挑嫩叶里的尘土,挑眉道:“有点。”

三下五除二,将三寸草捯饬干净后,递到目瞪口呆的冉靖香面前。

“这个应该是生服,你将就一下。”

冉靖香接过三寸草,按着眉头想要放声大哭却已泪干,只能强颜欢笑。

心道:我想问的是,大人您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抱了我一路为什么取药的速度还那么快?!快到连逃跑的机会都不施舍给我。

“还不吃,你是想十二个时辰后终生痴呆么?”燕羽无比嫌弃地擦了擦袖子上的灰,将铁鞭重新盘回腰带上,“你别误会,我不是怕你痴呆,我是怕你孩子痴呆,到女帝面前不好交代。”

“……大人,你好无情。”

冉靖香不想吃,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就是一簇青草吗?她就当食素一天投胎做羊了,想着一大把塞进口中,随便咀嚼了几下便吞咽入腹。

“咳咳咳咳咳!”

燕羽见她吃的太急被噎着,友善地给拍了拍后背顺气,一边拍一边说:“你是怕有人和你抢是么?山上那么多呢,要吃的话我去给你摘。”

草药干涩,难以下咽。

冉靖香好不容顺过气来听到燕羽这句难得仗义的话时,翻了个白眼,捂着胸口婉拒道:“大人,我谢谢您,但我体谅您伤势未愈,又抱了我一路,此时定然体力不支,就不必再取了。”

“哦?你真要吃,是觉得一株不够么?”燕羽道,“那伤早就痊愈了,不必挂心,抱你上山也轻松的很。我们从前训练的时候,都抱着顶五个你的铜人踩木桩子,你,绰绰有余。”

他又将腰间的铁鞭抽出,道:“那我再去取吧。”

“别别别,”冉靖香赶忙拦住他,“我已经好了,现在特别的清醒。”

是她的错,她低估了梅花暗卫的实力,和燕羽相处久了,两人打闹互损习惯了,居然忘记了梅花暗卫从前的模样。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跑路一事慎重再慎重。

同时她也低估了梅花暗卫倔犟的能力,她拦着他,他偏偏要取。

唇齿间依然残留着苦涩的草味,她怎么也不愿意再二次感受了,但她的力气不管是吃药前还是吃药后都不如燕羽大。

推搡之间,她左脚踩上了一颗松动的石子,石子受到巨大的压力滚落山巅,而她也一脚操控,失去了重心,跌入半空中。

燕羽想要用手中的铁鞭将她卷上来,可已然来不及。情急之下他纵身一跃,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在空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将她硬生生地扯进自己怀中。

山崖很高,一眼望去只能看见云彩却看不见底。

冉靖香惊叫着,像一只被吓坏了的猫一样挂在燕羽身上。

她想着她终于要死了,不用等到去京都的绞刑架被恶毒女人杀死,而是在一个空旷不为人知的隐秘山谷,和京都赫赫有名的梅花暗卫长死在一起。可能后世会只祭奠燕羽而忽略了她,那还不如死在京都,好歹有个公主的名号。

燕羽尽量用内力提着劲,可他内力再深厚,也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他往下一看。

一片清澈的蓝色,天无绝人之路,居然是个湖。

他低头看着吓晕过去的女人,喊道:“醒醒,下面是湖,快屏住呼吸!”

“醒醒……”

“醒醒……”

“醒醒……”

在梦里,好像有很多身穿金色丝袍的人围在她的身边,一遍遍呼唤着她。

她看到了母亲,母亲站在金袍人中间,她穿着极其华丽的衣服,沉默地看向她。眼神不同于平日里为一个铜钱骂街时的斤斤计较,悲恸而绝望。

这是什么?这是哪里?

这绝对不是她的家,我从来没有住过那样奢贵的地方,房间里像是镀了一层闪闪发亮的淡金,她躺在一张大床上,头顶是……

一望无际的苍穹,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

她伸出手指,细细数着,可伸出去一看,怎么是一只烤得外焦里嫩的鸡腿。

她一向对吃没有抵抗力,这恐怕是梦吧?只有在梦里才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好像又有人再问了,她也不知道她是谁,她忘记了。

她张开嘴,重重一咬。

“嘶。”

燕羽的唇间受到疼痛,眉宇微皱。

他看着近若咫尺的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睛,浓密狭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水珠。

近到可以看见她双眼皮的清晰纹路,近到可以看见她长着白绒毛的细小毛孔,而唇间的柔软的触感又一再提醒着他,他吻了她。

从前,他的世界里只有接受任务和完成任务这两件事。

他曾在皇宫的碧瓦上仰望星空,京都的夜满天繁星,仿佛一颗颗闪耀着流光溢彩的珍珠。看着星星,他在冥思,如果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一颗星,那他杀了那么多的人,天上的星星为何还那么的多。

现在他明白了,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星。

燕羽用嘴给她渡气,手下不忘捶打着她的胸口。

她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子后,悠悠转醒。

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她醒过来了。

燕羽见她醒了,赶紧把她浑身几处要穴封上,以免真气趁虚而入四处流窜。

封完之后,他寻了一颗杨柳坐在树下乘凉,把冉靖香靠在树旁边。

这里虽是深渊峡谷,可阳光不知怎的异常的火辣,他为她褪去身上湿答答的衣服,只留一件雪白的内衬,再将湿衣挂在树枝上晾晒。

冉靖香眼神有些空洞,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任由他摆弄,但细微的动作处还能看的出她的顺从。

燕羽一开始以为她是刚服了药,还没开始发挥效用,后来又想着,她会不会流产了?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并且还落水,她不可能不流产,除非她不是真的冉靖香。

想到她不是真的冉靖香,她没有为别的男人生过孩子,他的心中忽然有些高兴。

他愈发觉得自己的感觉莫名其妙,一个女帝点名要得囚犯而已,他手刃之人还不多么,为什么单单她有那种感觉。

燕羽不想在他擅长的事情上继续思考下去,他两腿微微折叠,双手环抱着,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忽然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他腿上蹭了蹭,他素来警觉,立即睁开了眼睛。

睁开的那一刹那,瞬时与另一双眼睛对上了。

她迷蒙地看着他,得寸进尺地将头往他的怀里蹭了蹭。那依恋着的楚楚动人的模样,还真像只流浪猫。

“冉靖香,你是在投怀送抱么?”虽然心中并不厌恶她的亲密,可他还是冷冷地道。

冉靖香伸手碰了碰他的脸,又皱着眉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真的,不是梦?”

梦?

难道她以为她这是在做梦,看来真是药效还没发挥出来脑袋痴呆了,梦境与现实都分不清。

燕羽觉得好笑,伸手想要伸手把她从腿上推下去。

“不不不,不要。”

她懊恼地扒住了他的衣服,一副死也不松手的模样。

这略带撒娇的语气让燕羽有一瞬间失神,其实她很喜欢并且擅长撒娇,只是燕羽平常太冷,没有给她发挥技能的机会。

从前骗她娘还有子深的时候,这招最好用。

她分明记得无辜的她被卷入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被燕魔头押送京都的路上。

可不知为何,她一睁眼看到的居然是子深,所以她才恍若梦中地摸了摸脸,想试探一下是否是真的。

嗯,实实的,是真的。

“子深,”她一把圈住了心上人的脖颈,将头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里哭腔,“我好想你,也想娘,我还以为我再不能活着见你了。”

燕羽仍处于震惊之中,努力接受着突如其来的信息量。

冉靖香见他不出声,干脆翻身跨坐在他的腿上,指尖抵着他的眉心,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道: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做了亏心事?邻村的李家小姐又向你家提亲了?――哼!我就晓得她对你有意,趁着我不在身旁就主动勾引你了,可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受到她勾引的对不对?”

看着她唇间挑起的真挚的笑容,那样的弧度,是她在他身边不曾有过的放松,没有一点的防备。

他没有再强硬地把她推开,反而为了防止她滑下去还贴心地揽住她的腰。

逆光中,两人仿佛画师手中一道绚烂的风景。

女子的头发带着淡淡的金色,眉眼弯弯,男子微微低头,噙住了她上挑的唇,吻住了就再也没松开。

点点霞光从两人的缝隙间投射出来,把他们的面庞照的透亮。不似人间寻常欢好的男女,而像书本上的牛郎织女,多年不见的鹊桥相会。

冉靖香没有料到一向木讷的子深会如此热情,她怔了怔,迎合似的将身体往前贴了贴。

燕羽揽着她的腰,她的腰肢比没有怀孕的女子还要纤细柔软,他看着她深情闭着的眼,口中的力道不由得重了几分。

她根本不是冉靖香,靖公主早年再宫中知书达礼,而她举手投足全然看不出大家闺秀的风范。

如果他没有猜测错误的话,那日死在他箭下的才是真正的靖公主,不知为何象征身份的彩凤珠钗在她的手里,致使他误杀。

而他此时竟有些庆幸这个误会,就算是误会,他也一定会让它成为一个美好的误会。

“起来吧,我们找一下出路。”

他躲开她充满爱意的眼神,不是他不习惯,而是他明白那个陌生的眼神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想知道。在他眼里从来就只有得到。

冉靖香乖乖地跳了下去,但依旧粘在他身上,手牵着手,头枕在他的肩头。

燕羽看着五指相交的手,紧皱着的眉头松了松。她估计是从太高的地方摔进水里,抵不过压力,脑袋出了些问题,将他错认为心里的那人,等到回溪子郡,找个大夫好好给她看看。

湖泊很大,他发现里面还有活蹦乱跳的鲤鱼。

这湖泊自峡谷瀑布引流而成,鱼不可能单单存在,肯定是有人喂养,所以说这附近可能会有人烟。有人烟就会有出口,可他四处查探搜寻,这谷如同一个四四方方的密室,除了头顶掀开一片光阴外,其余四面皆是光秃秃的绝壁。

夜晚,他们辗转一圈后重新回到了垂杨柳处,燕羽捉了几只活鱼,再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起火烘烤,与冉靖香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他想着,与其漫无目的的寻找,不如守株待兔,鱼儿既然会有被吃光的一天,那么也会有人来喂的那天。

可没等到人来,火折子就用完了,冉靖香看着那只在地上翻身的鱼,苦着脸道:“不会是要生吃吧。”

燕羽一笑,抽出怀中的鞭子猛地抽向身边的一颗大树上。

鞭风迅如闪电,大树骤然裂成两半,一般依稀可以见着一簇忽明忽暗的火苗。

冉靖香见状连忙鼓掌,拍着拍着,她托着下巴疑惑道:“可是……我明明记得,子深你不会武功啊。”

将一颗完整的树干劈裂,需要的不只是莽夫的手劲,而是习武多年的巧力。古有钻木取火,借速度钻引火花,可想而知那鞭子是有多快。

如果冉靖香此时恢复意识,恐怕就不敢稳稳地在那里坐着了,甚至脑袋里逃跑的念头也会消去。

相对于放荡不羁的自由,她比较珍惜难能可贵的生命。

“我小时候学的,没告诉你。”

燕羽顺口答到,他和她心中的男子自然有许多的不同,她这几日也会问许多稀奇古怪的问题,他只能胡说八道。

看着冉靖香半信半疑的样子,他笑了笑,继续将火引到事先劈好的散木柴上,燃起一堆篝火后开始烤鱼。

烤好一只后递到冉靖香手边,“吃吧。”

她没有向往常一样听话地接过鱼,而是看着他送鱼的手道:“子深,你的手一定很疼吧?”

“你说什么?”燕羽的手不经意地颤了一下。

“我说,你的手一定很疼,还有练武,一定比看书更辛苦吧。我小时候跟娘练过几招功夫,不过我怕吃苦,学了点皮毛就放弃了。”

她接过鱼,柔声道。

燕羽从记事起便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没日没夜的训练,拳法、剑法、鞭法、轻功等等以及各种各样的生存技能,都必须学会。每天早上新添的伤口,晚上就会愈合,第二天继续循环。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

教师只会问:你这一剑能杀几个人?

而究竟疼不疼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是疼过的,只是时间过得仓促,他还没来得及感受便已然麻木。

冉靖香感受到他的沉默,笑道:“我知道你不怕辛苦,你读书那么的用功。其实我也蛮喜欢读书的,小时候在村子里收保护费,还有小弟来送书来巴结我的,你不知道,我当时可威风啦。”

看着她一脸的得意洋洋,燕羽怀疑道:“你还要收保护费?”

“对呀,小时候我们没钱,娘去给人家织布,我看着娘辛苦,也想为她做点什么,可那时我小什么也不会,只能收取保护费。现在我长大了,我可以照顾她了。”

燕羽自小无父无母,是一个孤儿。

他也没有想过要去寻找父母,因为他知道女帝为了培养无情之人,是决然不会让他的父母在人世的,所以他对母亲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而已,至多,也是跌倒时思念的感觉。

“那你现在干什么?”他问。

冉靖香奇怪道:“咦,子深你不知道吗?我初来长卿郡的时候,就是因为把你得了瘟疫的母亲救活咱们才认识的呀,”她咬下一片鱼肉,“可惜我根本不是什么悬壶济世的得道神医,救下你的母亲不过误打误撞罢了。但我也晓得一些简单得医理,所以才胆大的卖药茶,但我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的,最多就让他们多跑几趟茅厕。”说着嘿嘿笑了几声。

哦,原来就是个卖药茶的,难怪那日他受伤时她给他包扎的手法那么熟练。

说起卖假药,他忽然想起初到长卿郡时碰到的少年,也和她一样穿着灰白褂,面黄肌瘦的,笑嘻嘻捧起几颗山楂请他品尝。

他其实早就听见窦知章和他的谈话,知道他在郡内明目张胆的贩不义之茶,不过是懒得拆穿他。想必他是冉靖香的同行吧,看来需禀报女帝,长卿郡的造假之风是该整治整治了。

如果冉靖香知道燕某人听完她一腔肺腑后的心中所想,恐怕会气得呕血三升。

吃饱喝足后,冉靖香仄仄歪歪地站起身,笑靥如花道:

“子深,我给你跳支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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